“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秦无病问孔梦，“回孔家吗？反正孔林也已经死了，没人会把你背叛过孔成的事说出来。不过，孙知已经知道孔成杀了孙家旺跟何必是，只怕很快就会跟何家联手制裁孔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还是躲开的好。”
孔梦摇头，“就算孔家没有麻烦，我也不回去了。我打算先找到我的奶奶，然后远走高飞，过正常人的生活。”
秦无病点点头，“也好。”
孔梦深深盯着秦无病，轻声问道：“那你呢？还回去吗？”
“回哪儿去？罗大头那？”秦无病一笑，“当然不回去了，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还能回去？”
“可是---”孔梦急切地问：“现在你已经失去了灵力，而且神树之舞步法也被神树收回了，你怎么能躲过罗大头的追捕？”
“经过这些事之后，只怕左岸城中的几方势力要有大动荡：有人会下去，有人要上来。罗大头有很多事要做，都比抓一个逃走的角斗士要重要得多。而且---”秦无病看了孔梦一眼，接着说：“我不会在这里久留的，我马上就得走。”
“去哪儿？别的城市？”孔梦的眼睛忽然一亮，“要不咱们一起走？”
秦无病摇头，“不是别的城市，是别的界面，我要去趟幽冥界。”
“什么！”孔梦惊呼，“你这种能力，要跨界面？简直是找死！”
“危险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要弄清楚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秦无病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说：“当初我怎么来的？将来我怎么离开？”
“你---”孔梦犹豫了一下，说：“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你已经到了这里，何必还要追究来的原因、走的方法？”
秦无病一笑，“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笑容一收，严肃地说：“选择哪条路走是我的自由，可是我必须确保所有的选择都在我掌控之下，我不想再让别人安排我的生活和道路。要做到这点，我必须要变强，无论在身体还是精神。所以我要去探究如何恢复我的灵力的方法---”
“而那方法，在幽冥界？”孔梦接着说。
秦无病点头，“不敢说一定有。就算有，也不一定能被我找到。但总归是有可能，所以我必须要去试试。”
孔梦看着他坚持的表情，终于放弃了劝说，只是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那祝你一路平安吧。”
“你也是。等我从幽冥界回来，我会去找你的。”
孔梦一笑，“那好，我等你。”
秦无病从怀里掏出一小方淡粉色薄片，递给孔梦。
“这是什么东西？”孔梦端详着问。
“这个？”秦无病笑着摇头，“这个就是让左岸城几大势力为之争斗的东西：我的记忆体。”他的表情忽然转成阴郁，低声道：“也是武大哥为之送命的东西。”
秦无病和孔梦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眼前又浮现出武论尊临终一刻的瞬间光华。
孔梦幽幽地说：“我当初也是为了这东西才打伤了你，对不起。”
她的“对不起”三个字说得非常认真，秦无病看着她的眼睛说：“没关系，都过去了。”他叹了口气道：“可惜大家争来争去，有人还为之牺牲，其实都是浪费。这张记忆体上什么都没有，既没有神树之舞，也没有我的任何记忆，根本就是空的。”
孔梦把那淡粉薄片握在手里，问：“这是给我的---纪念品吗？”
秦无病一笑，“你不觉得临别时给个空的记忆体当纪念品，有些太奇怪了吗？”
孔梦细想也对，“那这是---”
“给武依依的。”
“啊？”
秦无病解释道：“这张卡原本是空的。不过借助神树的力量，已经灌注了武论尊临死前的精神波动，也就是说，这张卡上现在有武论尊的记忆，至于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这总算是武大哥牺牲后留下来的唯一遗物，应该转交给他唯一的亲人。我是去不了的，所以就拜托你了。顺着北门外的大道顺着马车辙追下去，应该不难的。”
孔梦握紧手心里的东西，向秦无病保证：“你放心，我一定找到依依，教她运用灵力，将来能解开武论尊的记忆。”
“据神树说，封印记忆的灵力并不强，就连依依那种程度的灵力也能打开。”
孔梦一愣，“那不是人人都能看了吗？”
“我就不能。”
孔梦省悟，现在的秦无病已经没有灵骨了，自然也没有灵力，打不开封印。
“你不能向神树要回灵力吗？”孔梦给秦无病出主意。
“与神交易，要以物换物。”秦无病解释道：“我先前的灵力换回了武论尊临死前的正常。后来又用我的记忆和情绪换回树奴当初献祭失去的记忆和情绪。现在如果想要回我的灵力，我拿什么去换呢？”
孔梦冲动之下说：“我！我拿我的灵力换回你的灵力。”
“不行。”秦无病摇头，“你离开孔家，等于离开了保护。从此要靠着自己活下去，还要照顾你的奶奶。将来你还得去寻找依依。没有灵力防身绝对不行。你需要灵力！”
“可是你要去幽冥界冒险，你也需要灵力啊！”
“那也不行！放心，我有办法。”秦无病说得斩钉截铁：“更何况，既然我跟神树有交易，它怎么也得保护着我，绝不能让我真去送死。”秦无病这么说，既是安慰孔梦，其实也是安慰自己。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冥界兽。首先要找到冥界兽，其次要弄清它是如何长出灵骨的，最后试验能不能在自己身上成功复制。
为了打消孔梦的热心，秦无病接着说：“神树接不接受你的献祭也是未知数，不是你想跟神交易就能随时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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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得再多，终究也有说完的时候。
道别的时刻终于到了。
一道一人多高、宽仅容身的能量裂缝在空中浮动，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并带动裂缝周边的空气产生波动，倒灌入裂缝里。透过这道界面裂缝，可以看到对面是未知的黑洞空间，仿佛一张怪兽的大嘴，待人而噬。
秦无病忐忑不安地看着这道界面传送门，心里想着真应了孔梦的话了，这哪里是去异界，根本等同于送死。不过，自己的运气可能不错，既然能在冥界幸存，想必也能在幽冥界幸存。
如果不能呢？
听天由命吧。
秦无病回头看了一眼孔梦，她已经不哭了，眼睛里除了关切，还有一种莫名的坚毅。
“你要活下去。要把东西带给依依。”
“你放心。你也要活下去，有朝一日来找我---们。”
“再见。”
“珍重。”
秦无病一脚踏入空间裂缝，就觉得身体像被什么力量吸住了一样，只能前行，后退极难。而且也不能后退了，因为身后的裂缝正在缓缓合拢，如果还不及时前行的话，他的身体会被两个空间切成两片。
秦无病忽然感觉自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握紧，往前方未知的漆黑空间拉过去。而且这只大手---如果真有的话---似乎很不注意细节，连一个人应该头朝上脚朝下的基本常识都没有---或者说是不在乎---总之，秦无病就这么上下左右翻滚着，飞向未知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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