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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英雄惜好汉(2)

目注奚落花愈行愈远,左尊者对欧阳金鹏道:“小妮子艺高人胆大,难道真去寻玲珑老尼的晦气不成?”

欧阳金鹏道:“尊者目光如炬明查秋毫,怎么看不出这小妮子色厉内荏;再说笑天翁又怎么会多出一个女徒弟,而女徒弟偏偏也叫东方不笨。东方不笨在一线天打家劫舍,咱们的人早已打探清楚,连画像都传到了我的手中,小姑娘编得也忒离谱。”

左尊者道:“欧阳御使果真心思缜密,但不知因何放她上山?”

欧阳金鹏道:“那根盘龙棒的确是笑天翁的兵刃,这小妮子能得到盘龙棒必然有些手段,我们要想扣下她也非易事,不如顺水推舟看看行情再说。”

左尊者竖起大拇指赞道:“欧阳御使的确是高瞻远瞩,老夫佩服。”

欧阳金鹏又道:“为发扬我教广收门徒,似这等角色理应拉拢过来,且看她下一步有何打算,我们再伺机动作不迟。”

左尊者轻轻点头。

欧阳金鹏目注自称东方不笨的小姑娘愈行愈高,背影渐渐模糊,消失在迷蒙的上山路上。站在原地寻思一会,伏身趴在地上,侧头将耳朵严严实实扣在地面,听闻山上动静。

凭自己奇绝的听力,山上但凡有金铁相交的撞击声,绝逃不过这只耳朵。

听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山上声息皆无,小姑娘上山之后犹如泥牛入海。饶是硕耳苍鸵机智过人,也猜不出小姑娘搞什么古怪。难道潜伏下来准备伺机动手?要不就是被山上那个姓丁的汉子用暗器给射死啦。

欧阳金鹏一会趴地上听一会坐起来想,直折腾到天光大亮。

最后一次又要趴在地上,忽然左尊者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欧阳金鹏不解。

左尊者指了指他身后。

欧阳金鹏回头一看,见一人披头散发鬼一样站在自己身后。幸亏大白天,不然凭这副尊容肯定会吓自己一跳。

那人左手慢慢拔开挡在眼前的乱发,用一只完好另一只眼眶乌青的眼珠看定欧阳金鹏。

欧阳金鹏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振作疲惫的精神。看着这个奇怪物,心里一个劲敲鼓。能渺无声息站到自己身后的人,绝不会是寻常人,非但不寻常,简直可怕得要死。也就是自己吧,换个人早吓得疯狂嚎叫。

那人对欧阳金鹏道:“劳驾,可否给兄弟的头发挽个鬏?”

欧阳金鹏一呆,你谁呀?清早大远小远找我给梳洗打扮?

那人不待欧阳金鹏答应与否,脑袋长驱直入,探到欧阳金鹏的胸前。

欧阳金鹏下意识急退一步。

左尊者道:“来来来,老哥帮你一把。”

伸手轻轻在那人脑袋上挽了一个鬏。

那人伸手入怀摸出一根凤含珠的银钗,摸索着将头发别住。

钗身银造,钗头凤口含珠。如假包换的女人饰品,被这小子插在发上,实在有点不伦不类。

饶是摩尼教律再严,旁边几个教徒也不禁宛尔。

但这人丝毫不以为意。

欧阳金鹏发现此人右臂一直软绵绵垂在身侧,看样子这只胳膊不能动,不晓得是残疾还是因伤所致?

那人仰面朝天长舒一口气,可能是感叹头发曾给自己带来过诸多不便。冲左尊者点了点头,面无任何表情地道:“请问老哥,有没有见着一位骑马的姑娘?如果有的话,她应该抱着一根盘龙棒。”

欧阳金鹏眼睛一亮,抢言道:“阁下是东方不笨?”

“你怎么会认识我?”那人一皱眉头。

欧阳金鹏忙抱拳道:“恕哥哥刚才眼拙,兄弟大名闻听久矣,英姿……英姿那个……”

东方不笨的这副尊容实在教人夸赞不来。

左尊者道:“小兄弟因何这副模样?”

东方不笨咬牙切齿道:“都是那个贱人,敲肿我眼击断手臂抢去兵刃,哼,除非……除非她答应做压寨夫人。”

欧阳金鹏大惊道:“兄弟何出此言?难道这些伤全是她害的不成?”

东方不笨重重点头。

欧阳金鹏和左尊者相顾骇然。

能把笑天翁的徒弟打成这样,功夫该何等惊人。

“两位见到过她?”东方不笨查言观色。

欧阳金鹏心道:这可难办喽,告诉你吧,小姑娘知道定不饶我;不告诉吧,这小子知道又要生气。两边都挺难惹,但不知东方不笨要小姑娘做压寨夫人能不能成?如果能成还是告诉最好。

欧阳金鹏道:“她答应做你媳妇?”

东方不笨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模棱两可地道:“差不多吧。”

欧阳金鹏看看左尊者,左尊者也是一脸茫然。东方不笨这话跟没讲一样。

欧阳金鹏追问道:“何为差不多呀?”

东方不笨被问得性起,有点不耐烦,“你就说看没看见吧?”

这小子性子急不说,脾气还挺大。

欧阳金鹏拂然不悦,你以为我堂堂摩尼御使站在这儿,是专为给你看人吗?你也不称二两棉花纺一纺,摩尼教教众千千万,除去二位教主便是我摩尼御使,连左右二尊者都不敢这样同我讲话。你个乳臭未干的白面小子,给你脸了是不!

刚要出言挖苦他几句,忽听远处有人惊喜地大呼:“大柳树哇!大柳树!可算找到你啦。”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拎着两面盾牌,围着那棵需几人合抱的大柳树又跳又笑兴奋得嗷嗷直叫。

欧阳金鹏惊疑参半,难道树底下藏着宝贝不成?看他高兴成那个傻样,跟捡着媳妇差不多。

左尊者大踏步走了过去……

没一会那人跟随左尊者来到大家近前。

左尊者冲欧阳金鹏一挤眼,大声道:“这位少侠要找一位尼姑,言此尼姑曾经把徒弟许配给他,但至今食言不去兑现,而且携聘礼潜逃藏匿起来,据今已有三四年,那棵大柳树就是当年上当现场。”

欧阳金鹏收到左尊者挤来那道眼神,知道这事儿跟玲珑山脱不了干系,但万没料到一个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老尼也会放鸽子。小伙子估计给骗得不轻,看脸色就八九不离十。

左尊者话音刚落,一旁的东方不笨忽然道:“你这厮难道是姓奚的男人?”

来人点点头,想了想忙又摇摇头,思思量量地道:“目前还不是。”

欧阳金鹏登时头大如斗,简直是糊涂人掉进了迷魂陈。

几个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欲言又止。想说怕着了人家道,不说又憋得慌。

东方不笨厉声道:“到底姓奚那贱货是不是你的女人?”

目光直视来人,口气相当不善。

来人摇了摇头,却不是如东方不笨所想开口否认,而是叹着气道:“你这厮无礼之极,即便奚小妹一辈子也不理我,我也不会容许别人骂她。”

东方不笨嘿嘿冷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劝你还是远远滚开。还不容许别人骂她,哼哼,我就偏偏骂她,贱货贱货贱货……”

来人忽然抛下手里盾牌,厉声道:“好,我就替奚小妹教训教训你这个狂徒。”

来人颇俱大家风范,显然不想在兵器上占人便宜,你字刚刚出口拳已到了东方不笨胸前。

东方不笨吐气塌胸,堪堪躲过,拳风呼呼直把东方不笨的青衫扯得猎猎作响。

东方不笨左手疾探,以分筋错骨手去折来人手腕;脚下更不闲着,左腿曲膝为轴,右腿横扫千军……

这就是笑天翁享誉江湖几十年的嫡传武功,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手脚两式,手一式脚一式。博采百家门派之所长,教对方如同面对两个高手般可怕。

那人一拳走空心知不妙,撤拳换掌横切东方不笨的臂弯;脚下更不退缩,右腿救左腿,以二敌一迎击来的那式横扫千军。其招式毫不起眼,但迅速快捷、干净利落,唬得东方不笨慌忙卸力。

一脚踢两腿还行,力在一个点上;一腿扫两腿不行,力量一大片,自己一个人家俩,非让人撞折喽不可。

二人这几招电光石火一般,看得欧阳金鹏和左尊者暗暗生畏。

一招两式的繁杂,破解招式的怪异,皆是江湖中无人做来的身手。

东方不笨右腿卸力在地上轻轻一点,单手在地面借力反弹,左腿曲膝不变,居然以金鸡独立的姿势高高跃起,左膝盖和尚撞钟撞击那人头颅,双手势如疾风后发先至,双雷贯耳……

可惜可惜,东方不笨大叹可惜;可惜两只胳膊断了一只。双雷贯耳变成了一雷贯耳,猛提右臂那一下又钻心地痛,痛得汗珠子呼呼直冒。本来这一招两式可把敌人退路全部封死,突然右侧空门大敞实开,非但伤不到人,而且回救不及……

那人左跨一步飘后两丈开外,大喝道:“停。”

东方不笨见这人不占自己便宜大感意外,收势站在原地直皱眉头;一个是臂痛一个是纳闷,痛打落水狗是自己一贯作风,对面这个人傻呀?有便宜不占。

那人目光炯炯,傲然道:“我路十三顶天立地,三年前就发过誓言,今后再不占人便宜。即然你断一臂,我便也缚起一臂,这样交手才算公平。”

东方不笨见这人如此说话,不禁一脸惭愧,似这等胸襟自叹不如,想想自己刚才大骂女人的那般子豪爽洒脱,更是连宵小都不齿的行径。饶是自己浑不吝的性格,也不免愧由心生。

欧阳金鹏听这人自报姓名,急忙抱拳上前,大声道:“久仰路少侠大名,且息雷霆之怒,听老哥哥说两句。”

路十三道:“你有何话说?”

欧阳金鹏道:“路少侠大名我久仰得很,这位也不是外人,乃是笑天翁门下的高徒东方兄弟。来、来来……”欧阳金鹏急忙吩咐手下教徒添柴火烧烤野味,并迅速脱下身上长衫铺在地上,道:“请二位坐下一叙。”

路十三见东方不笨面有愧色,气忿稍平,又见欧阳金鹏宽衣为垫,大为感动。忙抱拳道:“敢问哥哥尊姓大名?”

欧阳金鹏一边回礼一边客气地道:“哥哥我复姓欧阳名为金鹏,今在摩尼教供职。”

路十三道:“久仰久仰。”实则摩尼教素有耳闻,欧阳金鹏可没听说过。

东方不笨略有尴尬,走也不是坐也不是,被欧阳金鹏一眼瞧见。

欧阳金鹏道:“兄弟且莫为那女娃分神,先坐下来哥哥慢慢跟你讲。”

东方不笨推托不过,便盘腿坐在欧阳金鹏铺在地面的衣襟上。

路十三道:“粗陋之人焉敢妄坐,还请欧阳哥哥坐吧。”言罢一屁股坐在自己盾面上,冲东方不笨嘿嘿笑道:“兄弟,我那话里可并没指你。”

本来这句解释很容易让人误会,但刚刚路十三的光明磊落已经深入人心,他说不是指你就一定不是指的你。

东方不笨冲路十三一咧嘴,意为我懂。

欧阳金鹏见二人面有焦急,心知肚明。看来破玲珑山就在今天,有这两个身手不凡的高手相助,破山定如破竹一般轻巧。

欧阳金鹏道:“二位兄弟,实不相瞒,你们要找的人都在这座山上。”边说边用手指点玲珑山。

东方不笨霍然起身道:“即然如此,待我夺回盘龙棒再来同哥哥说话。”

欧阳金鹏急忙拦阻道:“且慢且慢,东方兄弟有所不知,此山邪门得很,上山唯有面前这一条险路不说,而且山上那个大汉手段极为高明,哥哥在这蹲守月余,眼见有数十名高手被他打下山来。更有一点我至今弄不明白,无论何人上山,人还没等到山腰,那大汉竟然未卜先知均能提前知晓,总先人一步在山腰拦截,而且能把我们在山下的盘算言论重复一遍。你们说邪门不邪门?”

路十三突然道:“那是没有碰上我。”

欧阳金鹏愕然道:“路兄弟何出此言?”

路十三一呶嘴。

欧阳金鹏回头一看,见身后不远处一块石头上蹲着一只黑色小鸟,那只小鸟一边梳理羽毛一边左顾右盼。

欧阳金鹏转回脑袋,瞅着路十三,不解其意。

路十三扬声道:“黑妞别来可好?”

那鸟扑楞楞飞落至路十三肩头,冲着路十三耳朵大叫:“小贼,一来你就出卖我?”

余者几人不由都目瞪口呆。八哥见得多啦,能说出半句人话都难能可贵,这个鸟居然能说出一句,并且清晰犹如童语。

路十三不理众人,拎起盾牌对八哥道:“黑妞,我们去找老尼姑,办完事我给你捉虫子吃。”

八哥唏溜唏溜小嘴尖声尖气地道:“好、好,我先去告诉师父一声。”

路十三一把抓住展翅欲飞的黑妞,道:“这次不行,你一说她又跑啦。”

欧阳金鹏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只鸟每时每刻都在探听消息,我就说么,山上山下距离这么远,山上怎么时时刻刻都知道我们说些什么呢,小东西太可恶啦。

左尊者上前伸手向路十三要八哥。

路十三一瞪眼,道:“她是我妹妹。”

玲珑山玲珑庵里奚落花陪着娘正一起劝解玲珑师太。

玲珑师太对师父留给自己的古刹庵房感情深厚。那娘俩已经使出浑身解数,老尼姑的头依然如微风拂柳一样轻轻摇晃,对弃山避难一说,跟要她命一样舍不得。

山在人在,人不在魂在。

奚小妹气师父放着清静日子不过,对该修道不修道而四处划拉银子修大道的作法深恶痛绝。花甲还不服老,贪黑起早干那么大的工程;台阶从山门开始铺起,已经铺到了半山腰,清一色的汉白玉石,卖徒弟换的银两都遭践道上啦;老太太从牙缝里往出抠钱,看看吃的吧,土豆、白菜、大罗卜……一点荤腥……不对,对,老太太应该吃素,吃素也得弄瓶子香油吧?

奚小妹替师父上火,牙痛腮肿脑袋疼.

山门外三哥又和人大吵大嚷,应该是又来一拔找老太太算帐的.

奚小妹急忙打发女儿落花出去瞧瞧.

三师父在山门口横扒拉竖挡阻拦来者。来者一眼看见了奚落花,大声对丁老三嚷嚷:“什么没在里头,那不就是么。”

丁老三回头,见奚落花手掩樱唇瞪俩大眼珠子发呆,观其神色肯定是找她无疑.但仍然不敢确定,期期艾艾道:“花儿,少侠……少侠找……扛大棒子的姑娘.”

奚落花嘴往山门后头一呶.

盘龙棒门栓一样戳在门后.

东方不笨迈步跨进山门.

山门外又有脚步咚咚.

丁老三一面纳闷黑妞咋没给自己通风报信,一面探头去看,喔!二人当先,十余人居中,后面稀稀拉拉跟着多有数十人.

丁老三心中巨震,能不能守住玲珑山就在今天了。忙撤到徒弟身边,唇齿相依.

路十三遥遥道:“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丁老三一看见路十三就又想起他神鬼莫测的寒蝉钺.

东方不笨抄起失而复得的盘龙棒,恶狠狠地对奚落花道:“肿眼断臂之恨我依然要报,除非……”

奚落花忙厉声打断,字字如钉地道:“你休想!首先是你劫道在前,且口出秽语侮辱本姑娘。伤你是我手下留情,如果你不知悔改,就请放手一搏.”

言罢柳眉一挑面若寒霜,说不出来的冷厉。双足一错,缓缓拉开门户.

庵门依呀轻启。奚小妹扶着师父出来观战.

玲珑师太一眼看见对面的东方不笨,不由气往上撞,一边点指一边破口大骂:"你个小屁孩,也不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竟敢手持利器堵我山门,是长胳臂猴子翁笑天让你这么干的吗?"

翁笑天是笑天翁的本名,江湖中鲜有人知。东方不笨听对面老尼姑这声叱骂,不由一惊,看面相似曾相识,难道是她?

东方不笨瞪圆一只完好一只青肿的双眼颤声问道:"师太法号可是玲珑?"

玲珑师太答非所问语气苍凉地道:"那长毛老畜牲身体可好?"

此问无礼之极,包括奚小妹在内,都认为东方不笨会勃然大怒。怎料事非所想,东方不笨撂下大棒子扑通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道:"师父身体很好."

玲珑师太道:"那两个小畜牲怎么样?"

"都好."

玲珑师太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哑着嗓子道:"你师父没说什么时候死么?"

东方不笨连忙回道:"师父他老人家说,您许他死他便死."

众人尽皆骇然.

"跟他说——我还没想好."玲珑师太眼中隐隐含有泪花.

"是."东方不笨动也不敢动.

左尊者大步上前,口中喝道:“东方兄弟,莫不是着了老比丘的暗算。”伸手去拉东方不笨……

东方不笨反手搭住左尊者搀扶的手腕,扬臂振腕,抖手把左尊者庞大的身躯凌空抛起,掠过众人头顶直飞向山门……

左尊者没料到东方不笨会有此一招。张牙舞爪怪叫着被抛了出去.

欧阳金鹏踮步上前要抓东方不笨的后颈,路十三忙一把拉住,冲他摇了摇头.

东方不笨道:"前辈,我替您清理山门."

玲珑师太大大咧咧道:"我可劳驾不起。你,起来,可以滚了!"

东方不笨道:"弟子不敢,弟子下山时候师父对我说过,请前辈对我严加管教,不知前辈对弟子还有何教诲."

玲珑师太道:"长毛老畜牲历来授艺不授德。你现在都干些什么?"

奚落花见东方不笨乖孙子一样听师奶的话,甚是不解,但深知其中必有缘故,没准还有很大的秘密。当听到师奶这么问,忙道:"师奶,他劫道,还让我……让我……让我……"

饶是奚落花嘻笑怒骂狂放不羁,但那等羞脸皮的话照样也说不出口,兴许人多缘故。

玲珑师太点了点头,道:“不笨,从前的事我不怪你,但今后不行,今后你可行侠仗义,劫道也要劫来济贫。切记,决不能害人性命。你走吧,我瞅着生气。”

东方不笨趴在地上,嘣嘣嘣,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起身下山.

奚小妹不晓得师父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人,似乎师父对这个人的师承都知之甚详。听师父老气横秋的口气,仿佛此人的师父亏欠自己师父什么.师父身上还有这等不为徒弟所知的秘密?奚小妹觉得本来言行无忌的师徒之间霎时竖起了一道无影的墙,墙里的师父在极力隐瞒自己什么.

玲珑师太心神激荡,身体微微颤抖。奚小妹忙搬来一把椅子扶师父坐下.

奚小妹性子也是真急,迫不及待地悄声问:"师父,那个荒唐小子您因何识得."

玲珑师太搪塞道:"往事不堪回首,提起来就生气。不说也罢。"

欧阳金鹏悄声对路十三道:"路老弟,该你啦."

路十三一听,心中有气,你他妈当我是三岁孩童啊?还该我啦,准备坐山观虎斗呗.想得挺美。强压火气小声回敬道:"不急,我的事情复杂得很。哥哥不要客气,请先来."

欧阳金鹏心中一紧,但一想自己这边人数众多,还真怕这几头半蒜不成.

不料路十三又轻声提醒道:"玲珑老尼哥哥一定要给我留下,很多事情我都要问她;她身后站的漂亮女人也最好不动,那是我未来的媳妇;至于那个小姑娘,她是我未来媳妇的干女儿,你看着办。余下老哥可以全力施为,斩尽杀绝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欧阳金鹏肚子里暗暗大骂:对方一共就他妈四个人,这个你不让我动,那个你不许我碰,四个人你留下仨,只许我动那条大汉么?那条大汉气宇轩昂,就是他天天在半山腰把守,上来一个打一个,上来两个打一双,打得人人不敢上山,我……"

欧阳金鹏开始后悔,不该冒然上山,带来这二位根本不是什么帮手,分明是催命小鬼;一个没等动手就跑了,一个等着坐收渔人之利。合着就我抢眼,衣着华丽样貌离奇,大模大样站在最前端,不想动手都不行.

奚落花笑嘻嘻道:"硕耳苍鸵,咦!你为什么会叫硕耳苍鸵呢?鸵鸟可是扁毛畜牲,你不知道吗?"

欧阳金鹏一腔怒火被奚落花瞬间点燃,但隐忍不形于色,搅尽脑汁也想回敬几句,怎奈动手不动口惯了,想急中生智根本急不来.

丁老三正色对奚落花道:"花儿,莫逞口舌之能,硕耳苍鸵岂是你叫的,人家遇事不慌你我莫及."丁老三背着两手施施然踱到场中,大声道:"这位能一头钻入黄沙,把屁股凛然无畏对着追来的野兽豺狼,试问天下谁能做到这种无知无惧?"

奚落花后面已经笑得眼泪汪汪。三师父不许自己逞口舌之能,那是说自己的口舌之能没有三师父的登峰造极。师父就是师父,贬损人也高过徒弟一头.

奚小妹一边轻笑一边在肚子里骂丁老三蔫坏。细一琢磨,鸵鸟可不就是那个德行,被撵到急处,一头把脑袋插入黄沙,正宗的顾头不顾腚。丁老三这么一骂,即开心解气又捎带典故,让人耳目一新.

欧阳金鹏跃入场中羞愤出手,一拳直捣丁老三的前胸.

丁老三骑马蹲裆下盘扎稳,口中大喝:"来得好!"右手半掌半拳往来拳迎去。劲风激荡砰然震响,二人各退了两大步。丁老三没料到欧阳金鹏内力如此浑厚,急忙拿椿站稳.混元二气提聚两臂,双臂舒展调匀,暴喝一声:"你也吃我一拳."左手握拳收于腰际待发,右手拳风呼呼势如奔雷,打向欧阳金鹏软肋。欧阳金鹏躲闪恐怕惹众人耻笑,忙浑叠双掌以双掌之劲迎击丁老三千钧一击;此一声响犹比刚才更甚,围观众人只觉耳中轰地一声,继而一片嗡鸣.场中欧阳金鹏已被丁老三一拳给击得一溜歪斜,身不由己双脚离地.幸好左尊者伸臂一拦,忽嗵,左尊者一并给带个跟头,两人跌做一团.后面一群准备占便宜的见了,有多半不敢心存妄想,有人已经偷偷地溜向山门.

欧阳金鹏爬起来刚刚站稳,扑地喷出一口鲜血.

丁老三一式“霸王开山”震得欧阳金鹏五脏移位身负内伤。左尊者忙扶着面如金纸的欧阳金鹏下山.

余者众人见了,轰地跟着跑个干干净净.

一肚子气无处发泄的东方不笨闷坐在半山腰。摔人解气,下山一个摔一个.后面众人欺他一只胳膊功力大打折扣,蜂拥齐上,可惜山路狭窄施展不开。东方不笨一顿拳脚,打得众人呼天抢地。始知宝贝丢起来容易,往回要真难。大远小远来占便宜的更是后悔莫及。

左尊者扶着欧阳金鹏过来,东方不笨昂首而立放他们过去.却用低低的语气在欧阳金鹏耳边道:"老哥,认命吧,玲珑师太是我师父的克星,她的画像就挂在我师父床头。你今日如果得手归去,嘿嘿,恐怕我师父也不会饶你."

欧阳金鹏听在耳里彻底心凉,身受的一拳之仇报起来也恐怕遥遥无期.内心百思不解,一个笑傲江湖的绝世奇侠,一个是令人切齿的贪心比丘,没道理搅浑到一块呀?

任欧阳金鹏想破脑袋也猜不出笑天翁和玲珑师太的关系.

事情要从玲珑的师父去世时说起。当时翁笑天在江湖里如日中天,一身绝学威震武林,怎奈自小无父无母,被一个长臂猿猴收养在深山,养仗猴乳活命,身体不知为何遍布金黄色的绒毛,成人后自以为耻,从不在人的面前裸露身体。那一天去吊唁玲珑的师父,玲珑见他藏头藏脚眼神儿躲躲闪闪,倍觉好奇,等过了师父五七,便揣着解闷和猎奇的心理到乱石林回访翁笑天.二人相谈甚欢,且都有落黑白子的喜好。玲珑慕翁笑天棋艺精湛,不知不觉盘桓数日。翁笑天落子神速,玲珑则常常持子沉吟。小玲珑僽眉驻腮其态憨然,常把翁笑天看得心荡神摇,错只错玲珑惯常把自制迷香‘醉生梦死’涂抹脸上,一来二去,饶是翁笑天定力甚铸,也不禁一时冲动,害得玲珑含泪跑回玲珑山.

这件事本来只有天知、地知,双方自己心知。奈何世事无常不由人算,乱石林一次云雨绸缪居然令玲珑珠胎暗结。偏偏玲珑即便不出家为尼也是柔情如水的性子,跺脚咬牙哭天抹泪呼天抢地,挡不住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产下来婴儿赶紧抱给翁笑天,因为师父一周年的忌日马上就到,被人发现岂不笑掉大牙。

从此翁笑天自号笑天翁。

笑天有心扯情丝雷打寸断,笑天有意洒甘露祸患沼泽,笑天有情天已老、呆瞧痴汉,笑天笑天、笑天翁催鬓雪染。

寻一画笔神工,裱一副玲珑画像悬于床前。再不入江湖。将一身惊人的本领悉心传授给儿子。自认对玲珑的过错百死莫赎,死上一百次一千次也对不住玲珑。

这就是好男人和坏男人的分别;好男人犯坏之后倍受煎熬,坏男人犯坏之后唯恐天下不知。

东方不笨被笑天翁遣下乱石林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他去玲珑山聆听教诲,可这小子自谓聪明,以为师父念念不忘的老尼姑必然对师父及其重要,去时没有见面礼可不行,才想出拦路打劫这条妙计。如今倒好,一两银子没劫着不说,胳膊又让人打折了,没地方说理没地方申冤,气得坐在玲珑山下呜呜直哭。越哭心里越憋得慌,远远离开玲珑山,找一个玲珑山与外界的必经之路,静候人来,寻他晦气。

玲珑山上玲珑庵,玲珑庵前坐玲珑。玲珑强敌下山去,又有债主骂玲珑。

路十三对丁老三道:“你我尽管有冤有恨,但都算不得什么,我路十三心胸广阔,今日教你占个便宜,往事休提,你我全当各不相欠,今日我要找的是她。“言罢手指玲珑师太,怒容满面。

玲珑眨巴眨巴因忧伤消瘦而愈显浑圆的明眸看定路十三,想了又想,想了半天,皱着眉头诧异地问:“小施主,我何曾与你有过过节呀?”

路十三一听,顿时张口结舌。是呀?一点证据也没有,老尼姑要耍赖皮。

实则玲珑师太真忘记了路十三。曾经才半个时辰的交谈,又时隔三四年,哪里还记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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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为的深爱,却不过是把她当成一枚棋子,利用过了,她连叫花子都不如。她静静看着他美人在怀,只为让自己心死。却在珠胎暗结,蓦然回首时,才发现那个护她周全的始终都是他……--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白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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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个飞的。请不要观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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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强者决,之后风云起。人类的崛起?人类的堕落?普通的生命,不同的人生。双胞胎兄妹,默默校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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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车祸让她穿越时空这是?、、、Exo?!天呐!怎么回事?看脑洞少女如何俘获偶像爆笑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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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时夏否

    笔名叶琳萱,A型血,非常典型的天秤座女生,现居长沙。在校生,写作生涯刚刚开始,然写作热情日益增加。爱音乐,爱古风,爱美食,对未来充满希望,对自己的下一个故事,饱含期待。喜欢带有古风和流行的音乐,喜欢令人沸腾的文学和故事,喜欢把脑中的奇思妙想和千山暮雪用美妙的文字来写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