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亮时,下了一场下雨,郭天发在旅店里好好打扮了一番,穿起了退伍回来的那一身军装,用梳子沾上水,把头发梳理成标准的偏分发型。用卫生纸巾把皮鞋擦得十分光亮。等待着雨停,他今天第一件事要去招待所找陈友兰。第二件事要去县武装部复原登记,他在部队立了三等功,即使他是农村户口也可以让县组织部安排工作。等去了武装部登记完毕,他还要去县组织部找相关领导询问有关工作的事情。这一天有很多事要做,他希望这雨快些停止。
他在路边的小吃摊位上喝了一碗豆浆,没有要油条,雨渐渐的停了,阳光洒向了县城的每一个角落。他迈着矫健的步伐朝招待所里走去。招待所里的人对这位身着军装的小伙子感到了好奇,他遇见张保卫向他询问陈友兰具体在哪里?张保卫不屑的指向招待所的北楼说:
“在门口服务台。”郭天发感谢张保卫,张保卫没有理睬郭天发。郭天发径直的走向陈友兰工作的服务台。看见陈友兰正在桌子上整理物品。把军帽脱下说:
“有兰,我是天发。”陈友兰一听:
“啊。你说什么。”郭天发重复了一遍:
“我是天发,你不认识我了吗?有兰。”陈友兰想马上把郭天发赶走。郭天发也摸不着头脑的说:
“我们不是在信中已经同意见面了吗?”陈友兰有些迷惑:
“什么信,同志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如果你不住宿的话,请你离开。”郭天发解释半天。陈友兰有些反感起这个男人了。说道:
“我知道你写过信给我,可我从来没有回过你,我是个文盲,我只会写自己的名字。怎么会写信给你。”郭天发把衣兜了里的信一封一封的递给陈友兰说道:
“这不是你的名字吗?陈有兰。”陈友兰接过来一看认得那是自己的名字。更加迷惑起来:
“哎,着到底是怎么了,名字是我的,可我连字都不会写,怎么回信。”反问郭天发。郭天发想了想:
“你昨天是不是让阿惠来接我的,还安排我在县里的旅馆住下。”陈友兰确实不知道这一到底和自己有着什么样的关系。郭天发不断着向陈友兰讲诉着什么,从见到她的第一天起,到每一封来自她回信的内容,他都一清二楚的诉说着,陈友兰开始反对,渐渐地她认真的听了起来。郭天发想起要去武装部和组织部的事,让陈友兰等着他回来,再向她解释。把身上的行李让陈友兰先看着。陈友兰心里本来不情愿,可是她感觉这件事与自己的关系挺大的,想弄个明白。一口同意了郭天发。郭天发忘记了准备送给有兰的那条围巾。离开后,她找到了阿惠。
阿惠把事情的全部告诉有兰。有兰心里听着感觉阿惠其实喜欢郭天发,她在生阿惠的气已经没有作用,还不自己成全他俩。阿惠就坐在值班室里等着郭天发来取东西,有兰为了不再引起误会,就回家去了,打算明天再回到招待所,到时候应该什么事情都解决了。或者不会再见到郭天发。有兰走后没多久郭天发就回来了,郭天发在门口看着陈友兰骑着自行车驶出招待所,他不敢大声叫唤有兰的名字。声音太小有兰也没有听见,看着有兰骑车的样子让他迟迟没有缓过神来,郭天发精神焕发,他对陈友兰的眷恋在这样的日子里与日俱增。郭天发的工作也得到了安排,他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陈友兰。就打算在有兰上班的地方等着有兰回来。
阿惠看着郭天发意气风发走来,赶紧站立起来。郭天发看到阿惠坐在有兰工作的椅子上,就上前说起话来。渐渐地话峰一转。郭天发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来,有些反感。阿惠冒充有兰欺骗了郭天发。郭天发顾不得这么多,从阿惠口中得知有兰家的地址后,提着他放在有兰那里的东西,就往有兰家去。
阿惠呆呆的坐在有兰的椅子上,感到一种无助,比昨夜带给她的痛苦更严重。同样是女人,但得到的却各不相同。
郭天发到了有兰家的村口,见人就问陈友兰家的地址,他终于站在了陈友兰家的门前,陈友兰家的大门用木板拼成,他透过门缝看到一个半大的小男孩在看着他,接着有兰家的老三老四也看着他。他喊了有兰的名字。老三听见后冲进了屋里,把有兰叫了出来,隔着门缝有兰只看见一个黑影,也不知道是谁?有兰把门打开后,郭天发开口了:
“有兰,我是来向你说明情况的,我喜欢的人是你,不是阿惠。”这句话被有兰,老三老四听见后,都红起了脸。只有最小的一个兄弟什么也不懂的在一旁傻笑。
郭天发被陈友兰堵在门口不让他进来,气氛有些沉默,老三老四看到有兰堵住那个男人,也上来帮忙。有兰几个姊妹一个看着一个堵住了郭天发。有兰和郭天发不在说话。
有兰母亲从地里找来了猪草,也来到了家门口,发现这一幕后,首先问那个门口男人:
“哎,你找谁?”郭天发看到老人后,有礼貌的把自己过去和现在讲诉了一遍,老三老四看到母亲回来,瞬间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有兰隔着门站着。有兰母亲听了郭天发的讲诉,高兴的招呼郭天发去屋里坐。有兰见郭天发和母亲一道,母亲要求开门,有兰不得不把门打开。郭天发和有兰母亲聊了好半天。说先出去一下。
母亲把有兰叫到了身旁说道:
“这人不错,听说一退伍就被分到了县公安局,他说想娶你,你看?”母亲说完露出了会意的一笑。有兰红着脸责备母亲:
“你可别听他瞎说,这人有问题?”母亲脸也绷紧了,似乎心里早想把郭天发当女婿看待,说道:
“人家小伙子,有什么问题,他都告诉我了,那是误会。”有兰不在说话坐进了里屋。有兰心想,这个郭天发真难缠,反正自己死活不会嫁给他,就不要说有点喜欢他,之前还有那么一点点尊敬,他怎么说都为国家负过伤。可现在他如此冒昧来到家里,那种感觉只剩下气愤,巴不得郭天发马上在她眼里消逝。
郭天发提了一大袋东西回来了,有水果罐头,有麦乳精,有烟酒,好多好多东西.。。
家里的姊妹一看到东西,就和郭天发亲近起来,母亲更是露出了笑容。决定宰只鸡给天发尝尝。只有有兰一人被全家人孤立着。郭天发问起有兰来。母亲甚至说了一句:
“别理他,我们聊我们的。”说完。又问起郭天发的父母来。得知郭天发也是从小穷苦命,出于共同的经历,同情着郭天发。不一会,把有兰的从小的遭遇也告诉给了郭天发。郭天发听后,打心眼里想好好呵护陈友兰。出于男人本能,对陈友兰的喜欢似乎转化为了一种爱和责任。
陈友兰还是没有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有兰母亲让郭天发假如不嫌弃的话就住下来,可是郭天发一再推辞,说还是等再过些日子,想让有兰心情好些在说。有兰母亲看见郭天发行李众多,就让郭天发把一部分行李放在她家,郭天发马上就答应了。直到郭天发走出门也没见陈友兰一面。郭天发感到有兰有种拒绝他的意思,但他咬着牙说:
“有兰,我一定把你弄到手。”
郭天发在县里找了个旅店住下,他想了想工作的事情后,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陈友兰身上。快到半夜的时候,他打开灯,发现行李袋的东西不见了,他仔细一想,两只行李袋颜色形状都一样,那只装着一袋火药包被搁在了有兰家,那袋火药是部队丢弃的。本想回到乡下,用那些火药制成炸药,去江里炸几只鱼来尝尝。几只忧心忡忡的穿起衣服,趁着夜色跑向友兰家。
有兰家的屋子被火烧的只剩下一副骨架。屋外站满了人。郭天发叫有兰的名字,被陈友兰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老三老四趁着母亲不注意,有兰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她俩把郭天发行李的东西都取了出来,发现用黑塑料袋包裹着的东西后,引起了好奇,也不知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家里最小的弟弟也凑上前去。他们用手指蘸着****,认为这应该是什么好东西。火药的味道让他们感到难受,吐出嘴里的火药后,老三老四继续找寻其他的东西,她们还把郭天发的内裤都翻了出来。最小的弟弟却只顾着玩弄那袋火药。这事也巧,家里最小的弟弟用一旁有温度的火钳触及那袋火药,一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有兰听到了姊妹的哭声,母亲也赶到屋里,有兰抱着最小的弟弟,老三老四被母亲一把抓住向门外跑去。火势蔓延到了郭天发的行李。接着引燃了一旁的一条棉絮,把火塘边的枯枝干柴点燃后。屋子只剩下骨架,还好今晚没有吹分,不然邻居家同样免不了遭殃。火光把村里人都吸引来,大家齐心协力想拯救出稍微一点东西。有兰一家人面对着火光,都哭的昏天暗地。
有兰面对着地上的一口锅,对邻居说了声谢谢。家里什么东西都烧尽,只剩这一口锅。郭天发和有兰一家人待到了天亮。村里不断的有人来观看有兰家被火烧毁的屋子。叹着气离开了。郭天发和有兰一家人该怎么面对这样的灾难了?现在有兰家什么都没了。
老三老四的书包也被大火烧了,她俩死活也不去上学。郭天发帮着有母亲干了一天活。有兰从招待所请完假回来,看到郭天发还在,就催促他离开。有兰母亲也说让郭天发离开,他的行李日后该怎么赔偿就怎么赔偿。郭天发觉得是有兰一家人有些不想让他这个外人参与到自己家的事情中来。可郭天发就这样和有兰一家人耗着。有兰一家人暂时住在邻居家里。有兰从招待所里预支了些钱可以缓解一下一家人生活。可房屋重建费用是笔不小开支。郭天发躺在旅店里也为这事烦恼着。
经过了有兰一家和郭天发的十多天忙碌,家里屋里烧坏的东西基本被清理完毕,可以用的有兰母亲就留了下来。烧坏的看着难过,就索性当垃圾扔了。但一家人总归要有个房子,有兰家决定借钱重修新房屋,可有兰和母亲忙碌了好几天,四处分头借钱,可与重建一所屋子花费相差甚远。木材和水泥老板听说她家遭遇和决定在木材和水泥上可以先付一半,在赊给她家一半。但是房屋迟迟还是不能重建。今天郭天发没有像往常一样来到友兰家帮忙。有兰到不在乎,她的母亲却十分关心。像有兰问起这事,有兰说了句:“不知道。”
郭天发准备要去有兰家的时候,在大厅里遇见了等候多时的焦天发,焦天发一副西装革履的打扮,脖子外露出一根金项链,手上也带了一枚硕大的金戒指,伸手去和郭天发握手时,手上的上海牌手表也漏了出来。郭天发惊奇的呆住,焦天发开始说话了。一说话故意把嘴里的金牙也漏了出来。说道:
“我不想上楼,上楼太麻烦,你怎么住这么个地方,我还以为你在武装部留的地址是开玩笑的。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么破的旅店怎么住人。咱们换到县里招待所最好的房间去。”郭天发还想问。可焦天发叫他别说话,赶紧去收拾东西换地方。郭天发看了焦天发半信半疑的去收拾东西,下来后,焦天发和旅店的女服务员打成一片。要出门时给服务员比了个手势。郭天发问焦天发这是什么意思。焦天发说:
“我让她等我,天发你连这都看懂。”郭天发笑着挠挠头。
焦天发退伍后和刘知青做起了生意,改革开放后市场经济养育了太多太多的暴发户。刘知青和焦天发捣腾起电视机,面向全国销售。生意如日中天。他听说郭天发也退伍回家了,前些日子挣钱太多,把他身体搞垮了,他想休养几日就坐着飞机,然后转了车来到了这座县城找郭天发,他知道县武装部里会有郭天发消息,假如郭天发回到了乡下,就想花钱让人连夜把郭天发叫到城里,他这一辈子是不想回到出生的那一片地方咯。碰巧在县城遇到这也省了不少事。
他俩开了,县招待所最贵了专为领导准备的房间,郭天发发现焦天发只带了一个小包。就问道:
“天发,怎么出远门,你行李都不带。”焦天发脱下了西装,挽起了袖口说道:
“带着它就够了。”打开包让郭天发看。满包的钱把郭天发下了一跳。问:
“哪来的这么多钱?你可别做坏事。”焦天发不高兴:
“这些是我辛辛苦苦挣得。”接着又掏出了一张存折。说道:
“包里的算什么,这里更多。”郭天发好像相信了焦天发的所说的话。
正午烈日当头,有兰一家人在屋子的废墟旁生火做饭,她们一家今天的午饭是一锅土豆,等土豆在锅里煮的差不多了。有兰的母亲把几根新鲜的辣椒放入锅底的火炭上,不一会儿青色的辣椒焙烤得胖乎乎的,几声爆炸声后,变得干瘪瘪的。有兰一家就在烈日下用烧好的辣椒下着土豆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郭天发带着一个人出现在有兰一家人面前,有兰一家人看着郭天发旁边的那个男人,似乎忘记了要吃土豆。土豆和辣椒包住老三满满一嘴巴。焦天发摘下了墨镜,和郭天发坐到了一起。有兰一家人不敢说活。焦天发顺手从锅里拿起一个土豆啃了起来。全家人都笑了。焦天发两嘴就吃完了一个土豆。
郭天发好好的介绍了焦天发的过去的现在,听到郭天发讲自己过去的时候,满不高兴的。可讲到自己现在是,满意的和有兰一家人不停地微笑。看着友兰家烧毁后的狼藉,焦天发让郭天发把包递给他。拉开拉链,取出了厚厚一沓钱。有兰一家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每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沓钱在阳光下闪烁。焦天发说话说时露出了那颗金牙齿:
“大娘,这钱你收下,先把房子修起来,这钱是郭天发娶你家有兰的聘礼。”有兰吃惊的看着郭天发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有兰妈狠狠的咬了下巴。伸手去接钱。
有兰想自己完了,有兰妈看着眼前的一切让她作出这个决定,几个姊妹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玄机。郭天发高兴的想飞起来,只有焦天发平静的像去市场买了把几角钱的白菜般正常。有兰家的新房子盖起来了,比原来宽敞明亮多了,还在村里第一户粉上了颜色。让村里人一看就羡慕。友兰母亲买了一头猪,在自己新打的地皮上为有兰操办婚礼。有兰只是请了阿惠来。可阿惠迟迟没有露面。倒是所长带着招待所的职工赶到了友兰家。遇到有兰还笑着批评起有兰来。张保卫和熊金银也来了,所长夸郭天发不错的时候,躲在所长背后不敢出声。用过婚席后就带领招待所的队伍离开了。所长给有兰的红包鼓鼓的。里面似乎有道歉和祝福的味道。
婚席也散了好长时间,闹洞房的人聚集在新房里。阿惠终于出现了。她只为祝福有兰而到来。一个人在角落里看着闹洞房的人欢腾一片,有兰母亲看到阿惠后,热情的牵着阿惠的手坐在了一旁。母亲看有兰一时半会还出不来。让阿惠也参与进去。阿惠摇了摇头,让有兰妈去忙别的自己坐着就行了,一会再去见有兰。
夜幕降临了,有兰和郭天发再也没有出来,母亲一一送别亲朋好友,焦天发也准备要走。有兰妈让阿惠和焦天发一同回去,这样也方便。有兰妈忘记了阿惠还没见过有兰。有兰也不想在和她提起什么.。。
焦天发跟着阿惠,阿惠没有和焦天发说话,就这样两个人这样走了好久。阿惠现在考虑起自己的以后,她想离开这个伤心地方。焦天发自然不想放过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他跑到了阿惠的上面,故意挡住了阿惠的去路,他俩说起话来。
阳光照进屋子,阿惠拍了拍一旁的焦天发,焦天发笑着看着阿惠。阿惠说:
“你不是说不会对我做什么吗?”焦天发回答说:
“我对你做什么了?”阿惠用手握起拳头在焦天发眼前比划了一下,说道:
“把我的短裤拿给我,”焦天发笑着把放在台灯上的短裤给了阿惠。阿惠又比划了刚才那个动作。比划完后把短裤塞进了被子里。
郭天发带着有兰回到了乡下家中,焦天发也没有和他告别,在招待所里留下一张字条,说他走了,希望郭天发带着有兰去上海找他。同样阿惠也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