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的途中,奕离心中一直沉甸甸的,仿若缺失了什么,莫家大院外的情景让她心中悲伤极了,曾经富甲一方的莫家为什么连宅子都卖给了别人,他的家人呢?这两年来莫家发生了什么事……一连串的问题扣击着奕离的心,让她久久难安。
祁风静静地跟在奕离身边,他能给她的,此时此刻或许只有安静,安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良久,奕离说道:“祁风,这世上有些事情是不可挽回的,也无法改变的,对么?”
祁风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伤心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君言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即使他已离开了,但我希望他的在天之灵也能快乐,却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到如此地步,不过你说得对,我的伤心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你能想明白便好了。”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的余辉拉长了二人的影子,二人慢慢往客栈走去。
莫君言的背影一直困扰着奕离,想起今日跟踪的黑脸男子,他的身影像极了莫君言,他的五官虽然与莫君言有些差异,但此时细细一想,却又觉得如此神似,联想起莫家墓地看墓人说常见到他的鬼魂出没,难道——君言他还活着?奕离一惊而起,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奕离早已汗流浃背。
奕离忽然有了一个非常强烈的念头——开棺验尸!
第二天早上,奕离把这想法对大家说了。祁风道:“你想解开这疑惑,开棺验尸倒已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不过,万一……”
“不会,祁风,不会有万一的。我真的有种非常强烈的感觉,莫君言还活着,如果不解开这谜团,我的心永远也不能安宁的。”
箫羽道:“看来我们是该帮你解开这谜团的时候了。”于是吩咐张诚去买了工具,挖坟开棺。
这一天天公不作美,从早上起床便阴沉沉的,走到郊外寂静的山路上,一眼望去灰蒙蒙的一片,让人有种压抑的、欲哭无泪的感觉。
随着棺材被锹开的咔嚓声,奕离已经紧张得似乎连呼吸都快要忘记了,她希望棺材里是空的,莫君言还活着——但是,当棺材被锹开的那一瞬间,一股让人恶心欲呕的恶臭从里面冒了出来,里面躺着一具严重腐烂的尸体,奕离只觉站立不稳,紧紧地抓住了祁风的手臂。
祁风扶着她,示意安慰。
吉儿陪如玉远远站着,见棺材打开,颇觉好奇,拉着如玉道:“咱们也去看看。”
如玉吓得面无人色,叫道:“我不要看。”
吉儿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放开如玉,便自上前向棺中张望,只见那死尸早已腐烂见骨,哪里还能分辨得出样貌来。
奕离迫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与祁风慢慢靠近棺材。
那腐尸身上穿一件华贵的长衫,腰悬玉佩,胸前摆放着一块淡蓝色的手帕。衣衫、手帕已经被尸水严重腐蚀,粘呼呼的贴在他快要化为白骨的尸体上。
那衣服、那帽子、那玉佩、那些身周的金银珠宝,甚至莫君言下葬时奕离放在他胸前的绣着葵花的手帕……那手帕虽被血水腐尸所染,但奕离依稀认得是自己亲手所绣,亲手放在他胸前的,连位置都没有变……
奕离只觉一阵晕眩,落泪道:“君言,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的,奕离自回到江南,一直觉得你还活着,甚至近在咫尺,却没想到。”
箫羽叹道:“纪元、张诚,封棺。”
陈纪元、张诚二人很快便将棺木合上,将莫君言重新埋了。
忽听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说了有鬼,你们不信,竟然还要开棺验尸。”
众人回头看去,见是那个为莫家守墓地的老者。
老者缓缓走到莫君言坟前,拜了一拜说道:“愿公子在天之灵安息。”叹了一声,摇着头,嘴里念念有声,缓缓朝林子深处走去。
箫羽道:“奕离,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
“我知道,原本从来不曾想过他还活着,但昨天遇到的那个人,真的和君言像极了,便连他腰间的玉佩都一模一样,还有之前给祁风通风报信前来救我的那封信,字迹也和君言十分相似,所以才抱了一丝希望,希望君言还活着……”
祁风握紧了奕离冰冷的手。
此时天色灰蒙蒙的,乌云慢慢压了下来,仿佛一只巨大的怪兽向大地扑来。如玉越看越怕,叫道:“箫羽,既然莫公子已经死了,那咱们便快快离开这里吧。”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她堂堂公主,万金之躯,从小到大所受的苦,遇到的恐怖事,好像全都汇聚在出行江南的这段时间里了。
吉儿转身笑道:“胆子那么小,不如早早回京城去的好。”
“你,黄毛丫头,敢跟本公主顶嘴,你不想活了么?”
吉儿朝如玉吐着舌头扮了个鬼脸,道:“你在江南没有什么身份,要叫嚣的话,便回京城去。”
如玉怒道:“等回到京城,看我怎么收拾你这黄毛丫头。”
吉儿道:“回京,那还早呢,再说我这小丫头,无牵无挂的,怕你干么?”
“吉儿,不得无理。”箫羽低吼了一声,道:“看这天色怕是快要下雨了,咱们得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奕离却兀自看着莫君言墓碑发呆,祁风轻轻挽起她手,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了。”
奕离轻轻点头,说道:“君言,对不起,奕离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的!”轻轻蹙着眉头,随祁风出了莫家墓地。
此时天空中洒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奕离见天空乌云密布,道:“后山不远处有个山洞,咱们到那里去避避雨吧。”
雨滴越来越大,一行人随奕离赶往山洞中避雨。
那山洞虽是天然形成,但却宽敞平整,张诚赞道:“公子,在这里避雨真是再好不过了。”几人于是捡了一方靠着洞壁坐下来休息。
一忽儿倾盆大雨便像从天上泼下来一样,乌云黑压压似乎已经压到了大地上,光线也越来越暗,让人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忽听得一阵脚步夹杂在哗哗作响的雨声中快步走来,有人大声喝道:“王爷,这里有个山洞。”话音刚落,便见几条人影一晃便进了洞来。
这行人一共七人,当前一个衣着打扮不俗,由下人撑着一把巨大的雨伞为其遮雨,衣衫湿得不多。
箫羽等人朝来人看去,不由得一惊,那人竟然是燕王朱棣。
但见他身边跟着五名手下,其中有一个六七十岁的道士,灰衣灰帽,看样子武功平平,却一脸邪恶之相,目光所到之处,让人不寒而栗。朱棣身后跟着一个姑娘,这姑娘约莫十六七岁,面容娇好,身穿粉红长裙,裙上绣着几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裙摆被雨水淋湿了,看那样子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吉儿本以为这姑娘是朱棣身边的人,但仔细一看,却又不像。朱棣的两名手下紧紧跟在她身后,看样子倒反而像似被朱棣抓来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