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儿……”李益听得吉儿的声音,欣喜若狂,急忙寻声找去,只见吉儿小巧的身体趟在床边的地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闪出明亮的光,火红的光线映在她的眼里,泛着血红血红的光芒。
李益看得心中抽搐地疼,他跨过一窜窜火舌,扑到吉儿身边,见吉儿虽然身处火海,但看样子没有伤,加之她扒在地上烟雾不是很浓,所以还能对李益会心地一笑。
李益心中一痛,一抱将吉儿抱在怀中,哽咽道:“吉儿别怕。”
吉儿依稀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扑过来抱住了自己,一句温柔的“吉儿别怕”让吉儿心中充溢了无尽的温暖:“我不怕,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吉儿靠在李益怀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隐约间感觉朱允炆在耳边温柔地说:“吉儿别怕,有朕在,你不会有事的。”
“皇上,吉儿会坚持住的,吉儿一定会活着回京城,活着去见皇上的,吉儿不死,吉儿有皇上的护身符在身边,便像有皇上陪在身边一样,吉儿还有皇上的玉佩,吉儿还有心愿要请皇上承诺呢!”
无边无际的挣扎中,吉儿微微张开了眼睑,窗外的光柔柔的、亮亮的——“这是什么地方?”吉儿轻启朱唇,慢慢回忆起那场可怕的大火:“鲤鱼,鲤鱼……”吉儿想起来了,那个冲进火海的少年男子不是朱允炆,而是义军少主李益。
“吉儿。”屋里传来箫羽的声音。
吉儿侧目看去,只见箫羽大步走了过来,抓住她的手道:“吉儿,你终于醒了!”
“公子……”吉儿一双黑黝黝眼眸朝箫羽深深看了一眼。
箫羽的脸明显消瘦了些,而且十分憔悴。
“公子,吉儿害你操心了。”
“没有没有,你醒来便好,吉儿,这些天是我对不起你,害你被关到大牢受苦,更害你险些儿命丧火海,我……”箫羽声音明显哽咽了。
“不,公子,吉儿只是一个小丫头,分子不必为吉儿费心的。”
“不,吉儿,你在我的心里便像亲妹妹一样,箫羽怎忍心看你受苦呢?”
“公子……”吉儿早已感动得泣不成声了,蓦然想起那日箫羽他们去见龙吟会首领李天酬,便道:“公子,龙吟会招安一事谈得怎么样了?”
“那是一个圈套”。箫羽看着吃惊的吉儿说道:“那封信不是李天酬写的。”
“那是谁会这么做呢?”
“我想,此事与纵火有关。”
“纵火?”吉儿似懂非懂,说道:“公子知不知道是谁呢?”
“在牢中不是有人想要害你么?”
“你是说——梁小姐?”吉儿心里一惊:“我不跟她争什么,但她却仍不肯放过我么?”
吉儿想到梁梦蝶那张娇俏美艳的脸,便不由得浑身一阵寒颤,她怎么都想不到这样一个美貌贤淑的女子,竟会如此狠毒,竟要三番两次害自己性命。
箫羽见吉儿不作声,便说道:“奕离跟我说了,那天我们刚刚出去,梁梦蝶便将她和如玉约去切磋琴艺,可想而知这便是她的调虎离山之计。”
忽听得屋顶上传来悉萃的声想,箫羽一惊而起,正欲退出,又想到把吉儿一人留在此地甚是危险,正思虑对策之时,便听得陈纪元的声音一吼,房顶上便传来乒乓打斗之声。
不多时打斗之声愕然而止,陈纪元推门进来。
箫羽道:“外面发生什么事?”
“公子,刚才有人在房顶上鬼鬼祟祟,纪元与他过招,但还是让他逃走了。”
箫羽暗付:此人是冲着吉儿,还是冲着我来的呢?看来这事情并不是想像中那样简单,问道:“对方是什么人?”
陈纪元答道:“此人面蒙黑巾,看不到他长相,使一柄长剑——剑术有些儿眼熟。”
“哦!”箫羽略莫点了点头,与吉儿对视一眼,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奸细很快便要露出真面目了。纪元,你去替我办一件事?”
就在箫羽交代陈纪元为他办一件事的同时,一个黑衣人谅过梁府的高墙,落到了后院门外。
一只纤纤玉手往他肩膀上一搭,柔声道:“办妥了吗?”
黑衣人回过身来,道:“被人发现了。”边说边摘下蒙面黑巾,黑巾下,这人竟是单清浦,而那纤纤玉手的主人正是巡府大人梁放的千金梁梦蝶。
只见梁梦蝶眉间露出一丝不快,柔声说道:“看来我是不能指望你了,大牢中毒不死她,大火烧不死她,这次刺杀又失败了,单清浦,你还能做什么大事?”
“梁小姐请息怒,清浦下次一定能得手。”
“哼,你还有什么好点子吗?”
“这——容清浦好好想想。”
“要想这杀人的主意,二位便到地府去慢慢想罢。”李益的声音。
梁梦蝶和单清浦大惊失色,同时朝声音传来之处看去,李益,果然是李益,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伫立在一丈开外。
梁梦蝶脸色刹白,勉强笑道:“益哥哥,你来啦,我和单清浦正说起你呢?”
“是在说我么?”李益目光直逼梁梦蝶而去:“你们只怕是说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吧!”
“益哥哥多心了,我,我只是刚巧遇上单清浦罢了,梦蝶为人自持,又怎么会和单清浦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呢?”
李益沉声冷笑,这笑容是梁梦蝶从末见过的,这笑容让她有种前所末有的恐惧,李益那双对她憎恶的眼神像能看穿她的心底,看清她所做的每一件事,让她无处遁形。
李益慢慢靠近梁梦蝶,注视梁梦蝶的眼神冷漠似冰:“原来是你一直处心积虑要杀吉儿。”李益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楚:“梁梦蝶,枉你长了一副漂亮脸蛋,心地却如此毒辣。这世上便算没有吉儿,我李益也决不娶你这样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梁梦蝶,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李益停住话语,时间仿佛被冻住了,良久,李益沉沉的声音才打破了寂静:“我想杀了你,把你碎尸万断。”缓缓转向单清浦:“还有你,单清浦,若不是看在你是广叔弟子,我绝不会饶你。”
单清浦早被这冰冷的气氛吓呆了,他与李益年龄相仿,从小一起长大,这个少主在他心目中一直是个心软仁慈的人,对待下属像自家兄弟一般和蔼的人,但这时的李益早已不是他所认识的李益了,甚至他能感觉到他眼中传出的杀气——这次,他,不是说笑,更不是吓唬人,他,真会为吉儿这小丫头而杀自己、甚至梁梦蝶。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你们最好求神保佑吉儿福大命大,如果她受到半分伤害,不管与不与你们有关,我都会把这笔账算在你们头上。”
梁梦蝶从来没有见过李益如此冷酷无情,眼睁睁看着李益慢慢走远,梁梦蝶的心都不曾放松下来,不知在寒风中站立了多久,才仿佛吐出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益哥哥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怎么办,他不会原谅我了!”
单清浦见李益渐渐远去,回头对梁梦蝶说道:“梁姑娘,看来咱们得暂时缓一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