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吉儿,李益浑身一颤,那是梦吗,那如果仅仅只是一个梦倒还好,因为——李益越来越清醒的头脑渐渐想起了些什么,昨晚粱梦蝶来过!
这时,李益清楚地看到桌上的酒壶和酒杯,更嗅到了香味,那是粱梦蝶随身带着的香囊。
李益一惊,侧身看去,只见身边躺着一个女子,从被褥露出的地方可以看到,这女子应该是赤身-裸体地趟在被褥里的,但她并不是自己深爱的吉儿,而是梁梦蝶。
李益大惊之际,早己吓出了一身冷汗,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粱梦蝶却醒来了,看见睡在身边的李益,不由的小脸儿一红,羞道:“益哥哥你醒啦?”
李益回过神来,忙起身下床,却惊觉自己也同样****着身体。
李益不及多想,急快的抓起床边的衣衫穿上。
他知道梁梦蝶也同样****着身子,于是不敢回头,说道:“昨晚,昨晚我们好像喝了许多酒。我,我,对不起梁姑娘,我……”李益语无伦次,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于是开门出去。
李益的心中一片混乱,他依稀记得昨晚和梁梦蝶喝酒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喝多少酒,更何况就梁梦蝶带来的那壶酒又怎能把自己惯醉,更怎么会做出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来呢?
忽听得屋内“咣当”一声脆响,李益来不及多想,急忙推门进去。
从听见声音到李益推开房门,只是一瞬间的事,然后梁梦蝶手上的酒壶碎片已经割破了她白嫩的手腕。李益一个箭步过去,拉住她的手,但她手腕上己经划破了一道口子,伤口虽然不深,但鲜血已经从汩汨流了出来。
李益大惊失色,急忙将她手中破碎的酒壶接过仍了,扯下衣衫给她包了伤口,道:“梁姑娘,别这样,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梁梦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哭道:“还能说什么呢?梦蝶已非洁白之躯了。梦蝶的心虽然早己给了你,但益哥哥的心里却只有吉儿姑娘,梦蝶本来想要一走了之的,却不料……”
“对不起,梁姑娘,李益并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只是。”
“只是益哥哥已经心有所属了!所以梦蝶也不敢奢求什么。死了便能一了百了了。”
“你。”这哪里是不奢求什么?这分明就是以死相逼呀!但事已致此,李益还能怎么做呢?自己做下的错事,便算要死,那死的也只能是自己。
但是他能自私到一死了之吗?不能。他不能一死了之,但是,除了对梁梦蝶的愧纠,他还能做什么呢?难道要他放弃吉儿而和这个他从不曾爱过的女人度过一生吗?不,不——李益早已不能再思考,心中一片空白,如果不能和吉儿在一起,那么他就不算一个活物了。
“对不起,梁姑娘。”李益从墙上取下宝剑,递给梁梦蝶道:“是李益对不起你,请梁姑娘杀了李益吧?”
梁梦蝶看着寒光闪闪的宝剑,眼角也冒出了森森寒气,她冷冷地微笑着:“好,既然你对我这么无情,那梦蝶便成全你了。”
李益苦笑着闭上眼睛,只等着那柄冰凉的剑刃深深地、狠狠地刺进他的胸膛。
其实李益觉得此刻自己的胸膛里原本那颗热血沸腾的心突然之间变冷了,冷得好像已经死去。脑海中闪现的也只有吉儿纯真的笑脸:“吉儿,对不起,李益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
“益哥哥,你可以对梦蝶无意,梦蝶却不能对你无情,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对待我呢?你要梦蝶杀你,比要我自杀还要狠,你知道么?益哥哥,你我这辈子既然注定无缘,那便让梦蝶远离你的生活吧。你放心,梦蝶从此再也不会烦忧你了。”
李益听她声音哽咽,心中不免一动,心想这辈子是自己对不起她了,只盼有机会能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作一些弥补。他缓缓睁开眼睛,却见梁梦蝶双目含泪,锋利的长剑压在她白玉般无暇的脖子上,正要往脖子上抹去。
李益大惊失色,一把捏住剑刃,叫道:“不要。”
锋利的剑刃割破了李益手心,鲜血顺着他的手指不停的往下滴,李益却顾不上疼痛,或许说是失去了知觉,只有心里乱成一团麻,喃喃说道:“你想要我一辈子内疚么?”
梁梦蝶垂泪道:“这世上男女之情为什么如此折磨人呀!可是益哥哥,你知道吗,我对你的爱就像你对吉儿的爱一样,那种不能在一起而心痛欲绝的感觉,益哥哥你应该是最了解不过了。是梦蝶的错,梦蝶昨晚不该来向益哥哥辞行。”看着李益血淋淋的手,梁梦蝶苦笑道:“益哥哥你这又是何苦呢?其实梦蝶若死了,益哥哥不是不用再烦我了么,也不必再为以后见面而尴尬了,不是么?”
一翻话说得李益十分惭愧,垂头道:“李益并非不负责任之人,只因李益心中只有吉儿一人,若是你我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梁姑娘,你我自幼相识,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朋友看待,我也希望你能嫁个真心对你的男子,一生幸福。”
“可是没有益哥哥在身边,梦蝶便算嫁给天下最好的男人也不会快乐的。所以如果没有益哥哥,梦蝶活着又有什么用。”梁梦蝶苦笑着:“其实昨晚我骗了你,爹爹并没有要送我去荆州,我也没有姑姑在荆州。”
“什么意思?”
“梦蝶本想离开江南,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削发为尼,长伴佛灯了此一生的,却不料。”
李益听得心中颇为难受,心想:既然是自己犯下的错,那就让自己用一辈子来偿还吧,更何况若吉儿知道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人,那她一定也会训斥自己,不屑嫁给自己,更何况,吉儿答应嫁给自己时那幽怨不欢的眼神让他有种欲罢不能,却又怕伤害了她的感觉,她甚至想“得到便是爱吗?”
也许这一切真是命中注定,他和吉儿一生无缘。
“梁姑娘,我们成亲吧!”也许这才是作为一个男人这个时候该说的话、该负起的责任。但是他的心中却又痛又涩。
梁梦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继而垂头说道:“不,梦蝶纵然想和益哥哥在一起,但若益哥哥是因为、因为昨晚之事娶我,那么益哥哥的心里是不会开心的,甚至心底里会恨梦蝶扰了你的幸福。所以,梦蝶不能嫁给你。”
“不,是我不好。梁姑娘,我会诚心对你的。”拉住梁梦蝶的手便往屋外走去。
清晨的天空没有太阳初升的朝晖,灰蒙蒙的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毛毛细雨,也仿佛是李益心中的泪滴——拉着梁梦蝶的手僵硬着,李益的心也仿佛在这一刻死去了。
李天酬听见李益说要聚粱梦蝶时,也着实吃了一惊,昨日不是才说要把吉儿许配给他,怎么今日一早便说要娶梁梦蝶了呢?李天酬自嘲自己是真的老了,不了解年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了,于是把李益单独叫到后厅询问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