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益的态度似乎很坚决,说吉儿那里他会去解释。李天酬虽然喜欢这个女媳,但感情之事又怎能强求?心中虽多有不喜,却也只得点头应允。
李益和梁梦蝶的婚礼办得十分仓促,就在李天酬答应娶这个儿媳妇的第三天。
吉儿听到李益说要娶梁梦蝶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我们不得而知,但三天来,吉儿没有在龙呤会出现过。也许是因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这一天,箫羽等人作为上宾被邀请到龙呤会做客,吉儿当然也在其中之列。
李益和梁梦蝶拜堂的时候,他的眼光几乎都落在了吉儿的身上,这个小丫头在他心中的位置永远不是别人能够取代的。他看不出这小丫头心中是喜是忧,她的脸色十分平和,好像从来不曾和自己谈婚论嫁过,好像自己只是一个过客,永远也不能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在他们拜完天地的那一瞬,吉儿发现李益在短短三天之内消瘦了许多,他一直沉着脸,脸色苍白苍白的,这哪里是新郎该有的样子呢?他这失魂落魂的样子怎能不叫人心疼呢?
吉儿虽然对他没有男女之爱,但却有深深的无法割舍的亲情,看见他面如死灰的样子不免心中一疼,忍不住细细朝他看去。
李益的眼神也正向她看来,四目相接,吉儿的心却往下沉了沉,因为——她似乎看到了李益心底的痛苦,一种无法言表的痛苦。
“鲤鱼。”那一瞬间,吉儿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想干什么,静稍稍的喜堂里,吉儿叫了李益一声。
李益静静的看着她,心里痛苦的呐喊着:吉儿,对不起,李益做了一件死都难以弥补的错事,所以必须承担后果。
吉儿结结巴巴的看着李益,叫了李益,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半晌才说道:“鲤鱼,祝你和梁小姐幸福!”
最最心爱的人在自己和别人的婚礼上祝福自己,李益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讽刺,或是一种折磨。
梁梦蝶喜滋滋的坐在喜房里,她轻轻摘下红盖头,看着这间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这间曾经只属于李益一个人的房间,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住进来,这种大获全胜的感觉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
“我赢了,我终于赢了,益哥哥注定是我的,吉儿那可恨的丫头,你输了……”梁梦蝶心里在嘻笑。
窗子突然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声,声音虽然十分微弱,但房间里寂静无声,所以那微小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十分清晰。
梁梦蝶知道这是单清浦偷偷摸摸敲门的习惯,不禁微微蹙眉,不情愿的推开一条窗缝,冷冷说道:“你来作什么?”
“梁姑娘这出戏唱得可真是精彩啊,叫清浦好生佩服。”
梁梦蝶脸色一沉,道:“有什么话改日再说。”便要关窗。
单清浦拉住窗子沉声道:“怎么,想过河拆桥吗?”
“什么意思?”
“梁小姐不会这么健忘吧,如果梁小姐你真的忘了,便让清浦提醒提醒你吧。”单清浦阴险地笑:“别忘了,那酒里的药是谁给你的,否则少主人岂会和你上床。”
梁梦蝶越听脸色越白,怒斥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休得在此胡言乱语。”
“嘿嘿……”单清浦喉咙里发出沉沉的低笑:“是不是胡言乱语你我心知肚明。”
“我不是说过会重重赏你的么!”梁梦蝶显然怕了。
“赏——我现在便要领赏。”
“现在?你疯了么,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身上未带金银,单清浦,难道我堂堂巡府大人的千金还会赖帐不成。”
“我说过这赏赐是金银珠宝么,我单清浦几时这么俗了?”
“你不要钱,那你要什么?”梁梦蝶白皙的小脸越发苍白无色了:“你倒底想怎样,坏了我的大事我决不饶你。”
“想怎样。”单清浦发出尖尖的淫笑:“在下爱慕梁小姐多年了,所做一切只求能与小姐云雨之欢。”
“你,畜生。”
“咱俩彼此彼此吧。如果你不答应便休怪单某了。”
“你。”梁梦蝶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这家伙武功虽然不济,但心思颇深,本想等与李益成亲之后找机会杀他灭口,岂料他会如此大胆,挑这个关键时候找上门来勒索敲诈,而且要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自己的身体。
“怎么样,想清楚了么?”
“益哥哥很快便回来了,难道你想自寻死路?”
“不,他在喜宴上陪客人喝酒,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今天晚上应该是不醉不归的。”单清浦这意思明摆了是说李益心里根本没有她,更何况喜宴上还有个他深爱的女孩——吉儿!
“如果我不答应呢?”
“梁小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吧,当然我若今天得不到你,我也不会让你得到少主人。”
这不是在威胁我么?梁梦蝶怎能不知道其中厉害,若李益知道那晚的事是自己一手策划的,这辈子她便真的没有机会得到李益了,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
“怎么样,想清楚了么?”单清浦等得有些不奈烦了。
单清浦从喜房窗子翻出去的时候,李益像木头一样站在窗前。
单清浦这一惊自然是非同小可的,从李益静得毫无表情的脸上,单清浦仍然能看到一股萧杀的寒流,这股寒流是异常可怕的,加上李益眼中那带着宁静的恨,使单清浦心中“咯噔”一下收紧,暗想自已这条小命难道就葬送在好色之上了吗?
只见李益一双静默的眼睛穿过自已的身周,直直朝屋里看去。
单清浦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向屋里的梁梦蝶。这贱人方才还在忙着收拾床铺,这会儿却弱不经风的扒在床边呜呜咽咽地抽泣:“单清浦,,你这个禽兽,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你竟然趁益哥哥不在,对我,对我。”说到这里,梁梦蝶早已经泣不成声:“你这畜生,你叫我哪有脸再活在这世上,益哥哥,梦蝶对不起你。”
李益的脸色越来越沉,原本宁静的脸上渐渐蒙上了一层铁青的阴影。
单清浦吓了一跳,退后几步结结巴巴地说道:“少主人,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那是怎样?”李益轻轻一跃,便越过窗台进了喜房,逼得单清浦节节倒退:“说啊,是怎样?”
“是,是,是她勾引我。”单清浦把心一横,你这贱人,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便拉你一起下地狱吧。
“不,益哥哥,他胡说,是他欺负了我,益哥哥,你可要为我作主哪。”梁梦蝶顾不得衣裳不整,一头扑在李益怀中,哭得感天动地。
李益的脸越发黑了,原本带着些许杀气的眼睛,这时泛出了通红通红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他轻轻抓着梁梦蝶的肩膀,把他从自已身边推开,冷冷的说:“那么你是要我杀他为你报仇么?”
“我——还望益哥哥给梦蝶作主。”梁梦蝶不敢看李益的脸,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李益身旁。
李益紧绷绷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我会杀了单清浦为你报仇,然后再杀了你为我自己报仇。”他的声音很轻,轻得犹若清晨的露水滴落荷叶般轻柔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