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对不起……”
“要我怎样忘记你?”李益喃喃自语,“一年的时间我能忘记你吗?不,十年、二十年……不,李益这一辈子也忘不了你,永远忘不了。吉儿,你的承诺、你的誓言永远都不作数么?”
“对不起……”吉儿没有别的语言。
“你说过杀了朱允炆便回江南与我成亲的,这些话字字句句都还回荡在耳边,叫李益如何忘记?”
“是吉儿不好,鲤鱼,你这么好的一个人,一定会找到比吉儿好千倍万倍的女子。”
“叫我如何忘记?如何忘记……”李益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仿佛没有听到吉儿说什么,忽然,一口鲜红的血喷了出来,李益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吉儿惊道:“鲤鱼,你怎么样,吉儿不是故意让你难过的,鲤鱼……”
祁风伸手在他背上一托,取出一粒药丸给他服下,说道:“李公子,缘聚缘散由不得人,不要太难过。”
李益苦笑一声,道:“多谢神医,李益没事?”轻轻站起身来,看向一旁惊魂未定的吉儿,“你可以不守信约,但李益须守……”心想:吉儿,你可以不嫁李益,李益却非你不取。
李天酬长叹一声,道:“益儿,祁神医说得对,缘份天定,不可强求,唉,老夫与圆儿的父女之情也同样尽了!”转向朱允炆道:“朱允炆,你若有一天辜负圆儿,龙吟会决不会放过你。圆儿,你自己保重吧,咱们父女的缘份已尽!”
“爹……”吉儿伤心不已:“您也好好保重!鲤鱼,你,也保重!”
李益却抚胸轻咳,表情十分痛苦。
李天酬缓缓点点头:“燕王朱棣便交由皇上处置了,告辞。”
单广长叹一声,摇头道:“想不到奔波了一辈子,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圆儿侄女,你自己多多保重了。”转身对押着朱棣的二人道:“放了他。”
“爹……”吉儿跪下落泪道:“多谢爹爹成全,女儿来世当好好孝顺爹爹。”
李天酬叹道:“来世我可不敢再要你做女儿了,唉,这怕是爹前世欠给你的债吧。圆儿,这匕首你留下作个记念吧!”将匕首递与吉儿。
吉儿泪水模糊间,李天酬一行人已经穿过假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看着父亲渐渐消失在夜色的背影,吉儿凄然落泪,难道他们父女的缘分真的这么薄吗?也许今天父亲的离去,注定这辈子再难有见面之日了。一生的父女缘分,而相聚的时间加起来竟然不过短短一天。爹,原谅女儿,您保重啊!”
朱允炆扶她肩道:“吉儿,不要难过了,相信你父亲他是希望你快快乐乐的生活,不愿看你伤心落泪。”
吉儿转身向朱允炆跪下道:“请皇上责罚吉儿吧。”
“责罚你什么?”
“责罚吉儿的欺君之罪。”
朱允炆淡淡一笑:“你何罪之有,难道是因为你是义军首领的女儿么。”
“这还不算欺君么?”
“如果你不是义军首领的女儿,如果朕是不皇上……”
“吉儿,这世上那来那么多如果呢,吉儿,你先起来再说。”
“皇上,还有,吉儿刚才胡说八道,有辱皇上清誉,也请皇上责罚。”
朱允炆摇头叹道:“吉儿啊,是朕辱了你的清白名声才对,该是朕向你赔不是啊。”
“可是。”吉儿跪在地上,心中乱极了。
朱允炆正色道:“吉儿,你起来,不然朕可真的要生气了,这样婆婆妈妈可不像你呀,吉儿。”
吉儿见朱允炆口气虽重,脸上却挂着前所未有的笑容,一双温柔的眼睛含情默默的看着自己,心中也顿时舒坦了许多,轻轻站起身来,对祁风说道:“大胡子,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们。”
祁风道:“那单先生其实并无杀人之意,我这一着算是多此一举了。吉儿,我有一事不明,你既然是李天酬的女儿,为何你能把身份隐藏得那么好,以至于连祁某都没有看出一丝的蛛丝马迹呢?”
朱允炆也好奇道:“不错。”
吉儿道:“这件事说起来,连我自己都十分意外,事情得从在江南时为公主挡箭说起……”将与父亲相认的过程简单的说了。
朱允炆道:“你又怎么赁他们的一面之词便相信了你就是李圆的身份呢?”
吉儿脸上一红,道:“因为,爹知道我,我臀部幼时娘刺的梅花和生辰八字。
“原来如此。”朱允炆若有所悟:“难怪你从江南回来之后,有时候总是怪怪的,但怪在那里,朕又说不出来。这下好了,终于真相大白了。”
吉儿惭愧道:“其实今日行刺皇上已经是第三次了。”
朱允炆颇为吃惊,道:“朕怎么不知道?”
“皇上若是知道,想必也不会再有第三次行刺了吧!”奕离款款走了过来,在朱棣身边停住。
朱棣侧目向奕离看去——又是这双眼睛,这双美丽深邃的眸子、这双让朱棣害怕的美眸,这双能看穿他看透他、甚至能把他粉碎的美眸,仍然让朱棣莫名其妙有一种心寒的感觉。
奕离静静看着朱棣,然后微微一笑,走到祁风身边。
“奕离姑娘这是何意?”朱允炆不明白奕离意思。
奕离微笑着看向祁风,祁风道:“吉儿姑娘心地善良,不忍心杀皇上,也是情理中事。”
吉儿道:“大胡子,你早知道我……”
祁风淡淡一笑,突然长身而起,只见他青衣一飘,身子一起一落便自跃出了三四丈远,一把纠住了正想趁他们不备逃走的燕王。
朱允炆见朱棣身上兀自捆着绳索,样子虽然有些狼狈,但昂首挺胸,倒也有几分君王高高在上的架式。与吉儿对侍了一眼,走上前去说道:“皇叔,这次虽然是义军先抓住了你,但现在你算不算是落在了朕的手里呢?”
朱棣哼了一声,骂道:“卑鄙!”
吉儿见他堂堂王爷如今却被五花大绑,狼狈不堪,刚才的不愉快似乎消散了些,笑道:“燕王爷,这应该叫做兵不厌诈吧,其实皇上早知道你躲在假山花树的后面了,你还自作聪明呢。”
“不可能,如果不是义军突然出现,他怎会知道我在一侧。”
朱允炆侧目看着吉儿道:“我的确知道,但吉儿,你又怎么知道呢?”
吉儿笑道:“你告诉我的呀。你弹了一首四面埋伏,盛酒之时还故意在桌上画了一个箭头指向燕王躲藏的方向。”
朱允炆笑道:“吉儿果然聪明,你若是男子,定是朕身边的一员谋臣猛将。不过,朕弹四面埋伏的意思不只是指皇叔在侧,更重要的是朕的两路大军分别包围了敌军的意思。”
朱棣听得暗暗心惊,他着实小瞧了朱允炆,他年纪轻轻,心机却这般深沉,此翻若能活着出去,可不能再有丝毫的粗心大意了,正所谓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之所以中了朱允炆的暗算,的确是只知已而不知彼。在朱棣心中,朱允炆一直像个不经世事的孩童一样,却不料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皆在他掌握之中,看来真是低估了他了。
朱棣心中虽惊,但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皇侄果然心思缜密,这一着本王倒是没有想到,你在亭中与这小丫头一会儿劳家常,一会儿浓情密意,一会儿又刀箭相向,为的便是稳住本王,好让你的军队围攻我城外十万大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