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道:“我与吉儿所说的话并非针对皇叔,而确是心里想说的话,本也不是什么密秘,让皇叔听到也没有什么,只是,朕也确实没有想到吉儿会对朕刀箭相向。”
朱棣道:“你即知道本王在侧,难道不怕本王先擒了你吗?”
朱允炆哑然失笑:“朕当然怕,所以早命祁神医暗中监视了。”
这话一出,吃惊的不是朱棣,却反是吉儿了。吉儿“啊”的一声,看向祁风道:“那么我要杀皇上的一切你都看见了。”
祁风道:“不错。”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出来阻止?”
“因为,我知道你定然下不了手的,吉儿,还记得那碗酸梅汤吗?”
吉儿脸色煞白:“为什么,你就肯定我下不了手,我,万一我真下得了手呢?”
祁风笑道:“吉儿你心地善良,不会真对皇上下手的。”
“你。”吉儿无言以对,转向朱允炆,怒道:“难怪你知道大胡子在暗中保护你,你当可悠然面对生死了,吉儿还以为,还以为你真的……”想说真的肯为吉儿而死,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只气愤的叫道:“大骗子。”转身便跑出了亭子。
此时新月高挂天际,四周万籁寂静,想着朱允炆在石桌上写下饶自己不死的遗书,想到他神情自若的面对死亡,想到他不顾一切替自己抵挡单广铁拐的致命一击……心都有如刀割般的疼痛。
吉儿在鹅卵石小路上停了下来,伸手折下一条柳枝,狠命的抽打路边观赏石:“骗子,骗子,骗子……”
“石头没有骗你。”朱允炆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吉儿转身一鞭向朱允炆抽了过去,刷地一下,打在了朱允炆的脖子上,夜色之中仍可清晰的看见一道红红的血痕。
“皇上……”吉儿一呆,将柳枝一仍便扑进了朱允炆怀里,“我一直像个小丑一样是么?”
“不,吉儿。”朱允炆伸手挽起她的手,“吉儿,你听朕说,朕本来安排的只是擒皇叔,却不知道今晚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你要杀朕,军义的出现都是朕所料不及的,朕安排祁神医暗中埋伏,针对的是皇叔,而不是你。”
“皇上之前真的不知吉儿身份吗?”
“不知道。”
“那碗酸梅汤……”
“什么酸梅汤?”
见朱允炆好像真的不知道当日酸梅汤里下药的事情,料想祁风没有对旁人说破,摇头道:“没有,没什么?皇上,你的手痛吗?”
朱允炆看看自己手上的伤口,伤口虽长但还不算太深,这会儿已经没怎么流血了,只是红红的伤口加上满手的血迹看着有些怕人,“吉儿,朕今晚对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朕为了你什么都愿意,那怕是要朕的性命,你也知道君无戏言这句话,该知道朕这翻话绝对不是为了骗你胡说八道的。吉儿,答应朕,陪朕进宫好么?”
吉儿傻愣愣的看着朱允炆,她知道自己这颗心是真的交给了朱允炆了,这一生为他生为他死,能和他在一起已经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只听朱允炆温柔的问了一句:“答应朕!”
吉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点的头,但朱允炆却看得十分真切,见吉儿点头应允,大喜过望:“太好了,以后宫中有你,就不再是死气沉沉的了。”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迫不及待的吻上了她的唇。
吉儿只感觉浑身一股暖流麻酥酥的迅速传遍了全身,令她迷失了自我,好容易才从这场“迷失”中回过神来,轻轻一推朱允炆,羞道:“有人看着呢?”
“谁?”
“大胡子!”
“他早押着皇叔走了。”
“你打算怎么办?怎样处置燕王?”
这是最令朱允炆头疼的问题:“吉儿,祁神医曾经让我杀了皇叔,可我把他放了,还说要抓他三次,放他三次,所以,这次我还是要放了他。”
见吉儿轻轻蹙眉不语,朱允炆道:“怎么啦?”
“皇上,国家大事吉儿本不该过问,但是,吉儿认为皇上太过于仁慈善良了,恕我直言,今朝若放虎归山,他朝定然不得安宁,还请皇上三思。”
“这一点朕不是没有想过,但他必竟是朕的亲叔叔,要将他赶尽杀绝,未免太过无情。”
“现在要对皇上赶尽杀绝的人是燕王,吉儿当心,皇上的仁慈只会害了你,燕王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大胡子之所以让你杀燕王,不是没有道理的。”
朱允炆道:“说起皇叔,心中便十分烦闷,吉儿,我们不要说他了,陪朕去见太师吧。”
“见太师?”
“后院里莫明其妙趟着几具死尸,能不让太师知道吗?”
“对,唉呀,不对。”吉儿一惊:“那石桌上的遗书叫人看见可不得了。”
一语惊醒朱允炆,“糟糕。”拉着吉儿便向后园亭子跑去。
亭边五具死尸血淋淋的趟在那里,衬着星光,阴森恐怖。
吉儿噫的一声道:“皇上,那些血字都不见了。”
朱允炆在石桌上轻轻摸了摸,道:“被人用酒洗刷掉了,定是祁神医做的。”
吉儿道:“大胡子看样子不大管事,但心思却特细腻,什么都想得周到。”
朱允炆道:“不错,走吧。”挽着吉儿的手双双向太师的别院走去。
送走了客人,为箫羽顺顺利利的操办完了婚事,箫骥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此时万簌寂静,箫骥一人端坐在花房之中品茶。
他原本希望能与皇室联姻来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但现在与皇室联了姻,箫骥却长吁短叹起来,他知道那一触即发的战争快要开始了,而自己本已看好大势,暗中归顺了燕王,但如今与皇室的联姻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站在那一边,倒成了他的心疾了。
忽听得下人传报说皇上来了。箫骥很是吃惊,他以为皇上早在宴席还未散之前便走了,怎地这个时候还在府中,若真是这样,那怠慢皇上之罪他可担待不起。
箫骥及忙起身出去迎接。
暗淡的月光下,只见朱允炆神情自若的站在晚风之中,忙行礼道:“臣见过皇上,不知皇上深夜造访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朱允炆道:“你我已是一家人,太师不必多礼。”
箫骥不知皇上用意,不敢多话,静静等着皇上分付,却见皇上手上、衣裳上沾了些血污渍,不由的一惊,暗付:皇上难道受伤了?
朱允炆道:“今晚朕在后院亭中赏月,来了几个刺客。”
箫骥大惊失色,急忙跪地磕头道:“臣罪该万死,没有保护好皇上,让皇上受惊了,不知可否伤到皇上。”
朱允炆道:“朕不碍事,五名刺客也都就地伏法,太师你立即叫人去清理一下吧。”
“是,是,臣这便派人去处理。”
“还有,此事不益声张。”
“是,臣明白该怎么做。”
“此事便交由太师去办了。”
“是,臣派人护送皇上回宫。”
“不必了,安子已备好车马在府外等候了。”
“是,是,皇上请!”箫骥送朱允炆出了太师府,只见一辆大马车早已候在门外了,安子与十余名大内护卫见皇上出来,纷纷跪下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