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赫用手轻轻一托,喑骂:若不是那小皇帝要捉活的,你道爷大可跺了你的人头带去,也不用这么麻烦背着你去。
从腰间抽出个大布袋来,把朱棣往里一噻,搭在肩上身轻似燕的几个起落便出了燕王军营,往朱允炆军营驻扎的方向走去。
由于两军军营相隔甚远,且方赫不仅是步行,而且背上还驮了个人,所以走得不是很快,但到得次日天色刚明之时,方赫便赶到了朱允炆军营之外。
这时,天空中又飘飘扬扬的下起了鹅毛大雪,不多时便满山遍野的铺起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朱允炆还在沉沉熟睡中便被杨靖的声音吵醒了,一听说方赫带着燕王在军营外要求见,朱允炆便彻底从睡梦中醒来了。让杨靖带方赫到大帐等他。
朱允炆来到大帐,只见手下的几名将军、箫羽、奕离、吉儿等人已候在了大帐中。
正中间孤零零的站着方赫,只见他旁边地上放着一个大麻布口袋,里面装的像似个人。
朱允炆微笑着坐下说道:“方道长果然是守信之人,但请方道长将燕王放出来罢。”
方赫不屑的冷冷一笑,解开了布袋。
其实燕王早在途中便醒了,不知方赫要对他下何等重手,不直不敢作声。直到来到朱允炆的军营,听方赫求见皇上,才知道被方赫给卖了。他不敢吱声,暗思对策,但这一次他可真是没辙了。暗想现在两军交战正斗得惨烈,落入敌军手中,只怕是难以活命了。
忽然间方赫把布袋打开,朱棣只见朱允炆高高在上端坐在一把交椅,两边是朱允炆的心复和爱将杨靖、箫羽等人,禁不住浑身一阵哆嗦,也分不清是冷还是害怕了。
方赫眼珠子朝四周溜了一圈,不见祁风,厉声说道:“皇上,我风师兄呢?”
朱允炆曾听奕离说祁风今日一早回来,说道:“道长放心,祁神医说话向来言而有信,他一会儿就来。”
方赫暗付:小皇帝说得不错,那祁风岂是出尔反尔之人,他若不答应,便算拼上性命也别想沾到半分,他既答应了,当是不会反悔。想到这里,心中为之一宽。
“你怕祁某言而无信么?”随着祁风声音从营外传来的声音,声音未落,人已经站在了方赫旁边。
方赫吃了一惊,不禁暗自佩服祁风功夫的高明。他斜眼朝祁风看去,只见这祁风兀自高傲自大,进得营帐来后不仅不向皇上请安,而且一双眼睛闪着清澈的光芒落在了美人奕离身上。
奕离朝他淡淡一笑,竟也情意绵绵。
祁风一进得营帐来,便像似把暖炉也一起带了进来。营帐内顿时暖和不少。方赫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兀自有一层未化的雪,而祁风身上却看不到半丝雪花儿肆虐过的痕迹,且身上冒着灼热的热气。
方赫瞅他此等内功,自己只怕再苦练一百年也不是他的对手,看来每次和他交手,他不过使了不到五成的功力罢了,想到这里不禁后怕。又想,自己便算是拿到了无量神书,练就了长生不老之术,那祁风不也是长生不死,看起来这一辈子想赢他是不可能了,不禁黯然神伤,也罢,能长生不死便比什么都好,其他事以后慢慢再说罢!
祁风朝尚躺在布袋里只露出脑袋的燕王看了一眼,从怀里取出无量神书道:“赫师弟,祁某答应只要你提燕王人头来换此神书,结果你怎么带了个大活人来?”
朱允炆见势头不妙,忙说道:“祁神医,这是朕的意思,怪不得方道长。”
祁风“哦”了一声,淡淡一笑,看着对无量神书虎视眈眈的方赫说道:“既然如此,师弟须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奕离道:“祁风不可,这个老道士什么时候言出必行过了。”
方赫心里暗骂了一声,心想:这小妮子想坏我好事么,今日道爷我把燕王也得罪了,没有回头路可走,尚若祁风出尔反尔不把神书给我的话,那贫道岂不是输得一败涂地。
但看祁风的样子,不像是在忽悠自己,便道:“只要能得到神书,什么条件都好说,贫道也决不食言,风师兄请说。”
祁风把无量神书放在眼前晃了晃,说道:“此书不仅记载了长生之术,更记载了如何解这长生之术,当年师父写完此书后便离开了人世,祁某不才,研究了近百年竟还是一无所获,破解不了其中的精华所在。若师弟能参悟得出,请告知祁某如何解此长生术。”
“师兄想解?”方赫不敢相信的问。
祁风正色道:“正是。”
方赫心中一阵冷笑,暗付:他这是什么意思?嫌寿命长不想活了么?先不管他是什么意思,答应了他便是。于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要长生,而你却不想要,这条件于我有百利而无一害,老道我何乐而不为呢?好,风师兄,我答应你便是。”
祁风点点头,将无量神书递了过去。
方赫眼见祁风递过无量神书,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口,这可是他梦寐以求了近百年的宝贝,眼见就要得手了,能不兴奋吗?
方赫一把抓住了无量神书,贪婪的看着它,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军帐都随着他的声音微微起伏,帐顶上的白雪哗啦哗啦地掉在了地上。
营帐中各人面面相觑,只有祁风仍是不动声色地伫立于当地,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方赫笑罢说道:“贫道可以走了吗?”
见无人应他,于是又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身子一晃已经出了营帐,只听得到他的笑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呼啸而过的北风中。
这一切朱允炆和朱棣都看在眼里,原来方赫之所以付出一辈子的时间来争夺自书,竟是因为其中的长生不老之术,它确实有让人不能抗拒的魔力,方赫为了它宁愿放弃一切荣华富贵。朱棣暗想:原来人生在世所追求的东西不仅仅是名利二字,还有比权力更重要的,那就是长生不老,生命永续。当年秦始皇一生渴求得一长生不老的仙丹妙药,没想到竟真让祁风的师父给研究出来了。再细看祁风,只见他年纪不过三十来岁,眉清目秀,英姿飒爽,哪里如他刚才所说的“研究了近百年竟还是一无所获”的竟地,若如此推测下来,这祁风的年龄少说也应有一百二三十岁了。
在各人都正为此惊骇不已的时候,朱棣已慢慢从此如梦似幻中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身入虎穴,冷汗早已湿透了衣襟。那些冷汗被冷凝的空气冻成了冰块似的,冻得他不住的瑟瑟发抖,他已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而抖还是因为落入敌军之手而抖,心想,他们用那么贵重的东西才抓得我来,恐怕这次真是活不成了。越想心里越是害怕,但朱棣这越是害怕,脸上表现得却越坦然,看着朱允炆严肃的脸,不惧反笑,慢慢从布袋里爬了出来,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叫一个爽朗。
朱允炆仍端坐在他简易的龙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朱棣笑,良久都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