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杖着如玉的身份,所以敢跟朕这么说话么?”
“臣不敢,臣一直尽忠职守,日夜想为皇上分忧,无奈李副将弃械投降,皇上即使怪罪要杀臣的头,臣也无话可说,只望皇上能够饶了臣的家人,让臣一人受过吧!”
朱允炆回身坐到龙椅上,沉着脸不语。
忽听如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相公,你不必求他。”同吉儿一起走了进来。
“如玉。”朱允炆淡默地看了如玉一眼,说道:“你们来做什么?”
如玉在箫羽身边轻轻跪下道:“如玉即嫁入箫家,生为箫家人,死为箫家鬼,皇兄要处置我相公,便连如玉和你的侄儿一同处死了干净。”
“朕的侄儿?”
如玉摸着四个多月,尚不明显的肚子说道:“不错,如玉和箫羽的骨肉,皇上的亲侄儿。”
箫羽道:“如玉,不要为难皇上,你且先起来吧,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
如玉道:“相公,皇上不是要诛箫家九族么,如玉还怎么能够好好的活着,更何况你若有什么不测,如玉又怎能独活。”
箫羽心中一痛,伤感道:“如玉,是箫羽对不起你,不能让你过幸福的日子。”
“相公不要这么说,咱们生逢这乱世之中,如玉今生今世能与相公在一起,不管能相依多久,都已经满足了。”转身向朱允炆道:“皇兄,如玉只有一个请求,请皇兄成全如玉。”
“你说。”
“请皇兄将我们夫妻二人合葬在一起。”
朱允炆一时愕然。
吉儿听得感动,跪下道:“吉儿自幼在箫府长大,也是箫家的人,皇上要诛箫家,可别落下了吉儿啊。”
“吉儿,你——你也不让朕舒心?”
“吉儿不敢,吉儿只是请皇上公平处事。”
朱允炆自然是拿吉儿无奈,只得问道:“那依你之见,朕该怎么做,才能让让你心中满意?”
吉儿道:“恕吉儿直言,箫将军因护送上官小姐尸首回京心切,才会不顾前方战事,箫将军即便有罪,那也罪不致死,弃械投降的不是箫将军,而是李副将,还请皇上三思,从轻处罚。”
“那依你的意思,朕该怎样处置箫将军?”
如玉这时已六神无主,见吉儿替箫家求情,心中不甚感激,只盼着这场浩劫早些结束。
“箫将军本就没有罪,吉儿认为,箫将军只是有错,错就错在他没能及时发现李副将的计谋,导致事态一发而不可收拾。所以吉儿认为箫将军死罪可免,而活罪难饶。”
如玉听得心中一凉,叫道:“什么叫活罪难饶,你这小丫头,你这是在为箫羽求情,还是要害他。”
朱允炆吼道:“如玉,不得对吉儿无理,吉儿,你且继续说。”
吉儿道:“即然是活罪难饶,那么箫将军身为大将军,犯了如此大的过失,这刑——自然也不能太轻。”
众人赁住呼吸,听吉儿继续说。
吉儿道:“皇上便判箫将军冲军边疆吧。”
如玉哪里能依,起身披头盖脸便给吉儿脸上重重一记耳刮子。
吉儿抚着红肿的脸低头不语。
如玉也因一时用力过猛,腹中一阵隐隐作痛,不禁抚着小腹又狠又怕。过不多时,腹中疼痛渐缓,这才咬牙切齿的瞪着吉儿。
朱允炆见吉儿被打,及忙起身下来俯身扶住吉儿道:“如玉,你干什么?”。
吉儿道:“皇上,吉儿没事,吉儿的话还没有说完。”
如玉怒道:“你还有什么要陷害箫家的主意,快快说出来吧!”
吉儿道:“公主息怒。吉儿认为皇上该判箫将军的夫人如玉公主一同冲军。”
如玉只觉眼前一黑:“我打你一个耳刮子,你竟要拿我去冲军,你可真够狠啊。”
吉儿不答她,只继续说道:“另外,箫府张诚、陈纪元二人一直跟随箫将军行军打仗,也同样犯有失职之罪,理应一同治罪。”
箫羽侧脸看着吉儿,一脸疑惑:“吉儿,你变了,你怎地变得如此狠心?”
吉儿淡然一笑,道:“不是吉儿变了,是世道变了。”
朱允炆道:“吉儿言之有理,来,你起来。”伸手扶起了吉儿,看着她被如玉打得红肿的脸,心疼地问道:“要不要朕请太医来看看?”
“皇上言重了,吉儿皮糙肉厚的,挨一巴掌算得了什么。”
朱允炆道:“也罢。”大声叫道:“杨靖!”
杨靖闻声进来。
朱允炆仰面向天,看着大殿殿顶庄严的百龙花雕,眼眶一热,缓缓说道:“杨靖,传朕口谕,将箫羽、如玉、陈纪元、张诚、吉儿五人立即押入天牢,明日一早充军云南。”
“皇上。”吉儿诧异的看着朱允炆:“为何我也一同治罪?”
“你刚才不是说你也是箫家的人,让朕做事要公平么?你的主子如今被充军,自然也少不了你。”
吉儿急了:“皇上要这般判吉儿,吉儿可不服,你还不如判吉儿个死罪,立即斩首来的痛快。”
“你又在威胁朕?”
“吉儿不敢。”腾地重重跪在了地上,碰得膝盖一阵穿心的疼痛。
如玉冷冷一笑,骂道:“自作自受。”
“好,你想死是罢,那好,你是不是要逼朕诛了箫家满门呀?”
吉儿不语,只跪在地上流泪。
杨靖命属下将箫羽、如玉、吉儿三人带进了天牢,不多时,又抓来了陈纪元和张诚。
吉儿蜷缩在监牢里一只黑暗的角落里,抱着膝盖发愣。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大牢,但却是她最最心痛的一次。
想到那时在杭州巡府大牢里,自己纵然枉死在梁梦蝶手上,但心却仍能怀着一棵充满对朱允炆的希望和幻想的心,然而现在的她,身处大明的天牢里,心里却只有满满的绝望,这种绝望却不是因为朱允炆把自己关了起来,要将她充军边疆,而是因为不能再陪在朱允炆身边,随他同生共死!
陈纪元和张诚听如玉说大家被充军全是因吉儿而起,又惊又怒,质问吉儿为何这么做。
吉儿仍是垂着头不作声,张诚怒道:“枉得平日里公子待你那么好,想不到你竟是这样报答公子的。”
见吉儿死了一般的安静,张诚心中怒气更甚,猛地将吉儿扯了起来,吼道:“你信不信我张诚今天揍扁了你?”提起拳头便朝吉儿迎面打来。
箫羽一把拉住张诚的手,道:“吉儿是好意,否则咱们一家都要被诛杀了。”
如玉道:“相公,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为她说话?就算她不求情,赁我公主的身份,皇兄也能对箫家从轻发落的。”
箫羽拉开了张诚,扶着吉儿双肩道:“我知道你不会恶意害我的,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如玉和张诚、纪元他们牵扯进来,本来他们大可不必到那南疆之地受苦的,吉儿,你告诉我,为什么?”
吉儿仍是呆呆的不作声,气得箫羽使劲摇她:“吉儿,为什么?你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