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儿道:“少夫人,求你别再逼公子了,公子对少夫人的心意谁不知道,但就是少夫人一个人看不出来罢了,还要逼公子写休书。吉儿虽然见识不多,但也从未听说过有女子逼丈夫给自己写休书的。”
“吉儿。”箫羽忽然大吼一声,像要吃人一样盯着吉儿,吉儿吓坏了,腿一软便跪倒在地,浑身哆嗦,轻声说道:“吉儿说错什么了么?”
奕离想不到他竟然会因为吉儿说自己的一句话,而对吉儿暴跳如雷,吉儿像只受伤的小鸟儿一般,浑身哆嗦,不敢稍动。
箫羽眼里冒着红得怕人的光,别说奕离,就连侍候了箫羽多年的吉儿也是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发火时如此可怕。
“公,公子,吉儿错了,吉儿不该多嘴,吉儿……吉儿……”
箫羽重新提起笔来,看着雪白的纸上星星点点的血红,说道:“既有承诺,箫羽并非不承诺守信之人,只是字字重千斤,箫某承受不起,早知如此,不如死了的好。”提笔写道:“休……”
吉儿一把拉住了箫羽,叫道:“公子,你打我,骂我,甚至赶我走都可以,就是这休书不能写啊,公子!”
箫羽冷冷道:“放手。”
吉儿道:“吉儿侍候公子这么多年,虽然不敢说了解公子,但公子的想法吉儿还是知道的,吉儿知道公子放不下少夫人,自从公子第一眼看到少夫人的时候开始,就没有一刻忘记过少夫人的。公子,这休书一写,你怎么跟家人交待,又怎么跟自己交待,你要痛苦一辈子的,公子。”
箫羽轻轻放下笔,扶起了吉儿,道:“吉儿,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那么大的火,吓到你了么?”
“不,吉儿不怕,只是担心公子。”
箫羽皱了皱眉,道:“这是我和奕离之间的承诺,我不能不守信约。”
“可是公子以后怎么办?”
“没什么,心死的人还会在乎什么呢?”继续提笔写休书。
吉儿见劝不了箫羽,只有求奕离了。
奕离此时心乱如麻,只隐约听到吉儿说,若不答应,吉儿今生长跪不起。
奕离想着刚才箫羽的那句“心死的人还会在乎什么”的话,心撕裂般的疼痛,一把抓起箫羽案上还没有落款的休书,叫道:“不要写了,不要写了,就这样吧,够了。”
看着休书的点点血迹,仿若寒冬里一株傲立的腊梅花,凄美而孤寒。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更不知道是理智多一点,还是感性多一些,反正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残忍,更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只朦朦胧胧的看着那页休书,道:“这封没有落款的休书我收着了,咱们也算遵守了承诺了。”
吉儿看着呆若木鸡的箫羽喜道:“公子,你们不用分开啦,不用分开啦。”
箫羽呆了半晌,看着奕离美丽的脸庞,喜不自禁的起身一把抱住了奕离。一悲一喜让他感到无力承受。
这一切仿佛从云端掉落大地,再从大地飞上云端……忽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流了出来,流到了奕离的衣服上。
奕离惊道:“箫公子。”急忙扶住了他。
箫羽却开心地看着奕离:“我没事,你知道像你这样一个女人,可以让我死去活来。”
吉儿道:“公子的病大概是还没痊愈呢?我去找大胡子……”不等箫羽和奕离说话,便一溜烟跑去叫鬼手神医。但鬼手神医不在屋里,院子里也是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吉儿失落的回了箫羽房间,嘀咕道:“他难道走了么,他为什么要走,他,他该给公子好好治病的,混蛋,丑八怪,死胡子,为什么走了……”
奕离心中一伤,道:“吉儿,他要来要去,谁都阻止不了他,我想箫公子的病,只要好好休息数日便会好的。”
“希望如此吧!”一顿道:“少夫人,谢谢你!”
“谢我作甚?”
“谢你救我家公子呀。”
“救他的是神医,还有你呀,吉儿。”转身对箫羽道:“箫公子,吉儿真的是个好姑娘,奕离真是自愧不如啊。”
箫羽道:“此话怎讲?”
“你可知道,吉儿为了救你,宁愿减自己六十年的寿命给你呢,有这样的好姑娘侍候着你,真不知是那一辈子修来的洪福。”
箫羽颇为吃惊:“什么六十年的寿命?”
吉儿急道:“不是的公子,少夫人笑人,那只是大胡子和我开的玩笑罢了,作不得真的。”
奕离道:“可你也有此心的,不是吗?”
吉儿道:“为了公子别说让吉儿减寿,便是让吉和立时死了也是甘心的。”
奕离道:“听到没有,你这病虫还真有福气呢?”心想,箫羽的心上人应该是吉儿才对呀,只不过他们之间有主仆之分,便即心里互相喜欢,也不能够谈到情感上来。
箫羽道:“吉儿是个好女孩,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我了,倒真叫人不舍呢。吉儿,以后你也不要再侍候我了。”
“那我伺候谁去?我才不要呢,吉儿这辈子只侍候公子。”
“不,你要侍候的是你自己的夫君。”
吉儿小脸儿一红,叫道:“吉儿不嫁,吉儿不嫁,吉儿只侍候公子和少夫人。”
“别说傻话了,我看你今年也有十六了吧。”
“别说十六,便是二十六,三十六,四十六吉儿也不嫁的。”
“怎么行,那我不是误你一辈子了么,这个罪过我可担不得啊。”
奕离笑道:“吉儿,你就答应了箫公子了吧。”
吉儿朝奕离努努小嘴儿。
箫羽道:“吉儿,你放心吧,等回到家,我一定会给你找这世上最好最好的夫君,就像我的亲妹妹一般,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人。”
奕离心中一动,难道自己一直猜错了吗?
只听吉儿羞道:“我才不要你帮我找呢,就算要嫁也得我自己找。”
箫羽笑道:“好,好,那还省得我伤神呢?不过可得快呀,我一定给你准备好丰厚的嫁妆。”
吉儿又羞又喜,满脸通红,嘟道小嘴道:“不跟你说啦,你们尽拿我开心。”羞答答的转身便跑出了房间。
这一回,奕离可算是糊涂了,吉儿为了箫羽,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而箫羽也因为吉儿被劫而暴跳如雷。他们重逢时欣喜若狂,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样子,一直都给奕离一个假象,让她一直以为吉儿是箫羽喜房里说的那个心上人。
但是现在她是真的糊涂了,感情难道就真的那么让人难遂摸吗?以为是这样的,可却偏偏不是,便像自己喜欢鬼手神医一样,有时候觉得自己满满的溶在了他的心里,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他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风儿一吹便散尽了,在他心里什么都不会留下。
“奕离,怎么了?”吉儿出去后,箫羽见奕离一脸狐疑的愣在当地,便问。
“没什么,我只是,只是觉得吉儿真是一个善良的好女孩,不知道谁有这样的福气能够娶到她。”避开箫羽目光,不敢看他。
箫羽笑道:“说得是,我本想给她好好找个人家,可她却要自己找,真不知道谁是这个有缘人呐。”一顿说:“你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