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离心中一颤,想起那副画,难道他真的对自己——不,怎么可能,我和他不过初识,他又怎么会真的爱上我呢?转念又想到鬼手神医,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他的一个背景便深深倾心,不能自拔了呢!
箫羽淡然一笑:“我的心上人啊,你也认识,就是那个莫名其妙被抬进太师府的女孩,那一天,我也是莫名其妙的听从爹爹的安排,拜堂成亲,可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新娘子,当我推开房门的时候,她穿着青色的衣裙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当时以为是仙女下凡了呢,心想,如果我的新娘是她就好了——奕离,你知道吗?当时我就知道,这一辈子都别想把她给忘了。”
奕离听得脸色时红时白的,问:“那你为什么又要让我走?”
“我想我的病是好不了了,老天爷让我临死前还能见到你,已经是我几世才修来的福份了,怎能累你在太师府受苦呢?我当时的心情十分复杂,说实话,当时真的舍不得让你走。”
奕离叹道:“一切都是这样的阴差阳错。”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吸引我的不仅仅是你美丽无暇的脸,而是你的执着,你的敢做敢为,还有——你的善良。”
箫羽轻轻挽着奕离的手,真想这样永远也不要分开,就这样久久的,久久的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脸,直到终老。
奕离轻轻把手从箫羽手中脱出,垂着头不知该说什么。
箫羽见她抽回了手,心里像被冰雪冰冻着一样,暗思:为什么,为什么认识你以后,便只剩下一个只为你而努力活着的躯壳。
没有人知道鬼手神医是什么时候走的,其实他心里竟有无数个不舍。箫羽病愈、吉儿平安回来,事情总算圆满的大结局,该是他这外人离开的时候了——此时满天大雪兀自下个不停,但雪花瓣儿明显小了很多,鬼手神医慢慢行走在皑皑白雪中,脚下发出嗤嗤的声响。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看黑夜中那串已不明晰的脚印,一路径直走来,似乎没有尽头一样,他的路也一样永远也没有尽头!
他痴痴地想:我的路还要走多久才到尽头呢?这条路到底还要走多长?一百年?两百年?还是三百年?……
他颓然的看着路边一块巨大的青石,轻轻一跃,身子轻得像一团棉花一样轻轻落在青石上,想把这青石当床好好的休息一夜。
但一颗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一个情字……一个情字……一个情字……”耳边反反复复都是方赫这句话,难道这真是一个情字么?不,不可能,我和她不可能?
鬼手神医皱了皱眉,不行,我要远离这个事非之地,过我原本清静的生活!
忽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这脚步声虽轻,但在夜里听得分外清楚。
这么晚会是什么人?鬼手神医心中好奇,暗付:听这脚步声来人有五个,其中一个瘸子功夫不错,那铁拐少说也有百八十斤——正思付间,那群人已经慢慢走近,鬼手神医借着雪天发亮的天色朝来人看去,这一行果然是五个人,那拄铁拐的瘸子是个年越七旬的瘦削老者,别看这老者外形瘦小,手里拄着根百八十斤重的铁拐却是丝毫不费力,脚下虽瘸,却遥遥领先,走在了最前面。
他身后紧紧跟着一个十八九岁左右的少年,腰悬宝剑。另外两男一女看样子均在三十至四十岁之间,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几乎没有在雪地上留下脚印。这四人紧紧跟着铁拐老者快步前行。
只听那女子说道:“广叔,咱们本可擒了那小皇帝,却为何要先对那姓箫的小子下手?”
瘸腿老者极是紧觉,听那女子问,忙“嘘”了一声,停下脚步环顾四周,道:“小心隔墙有耳。”
那女子道:“这深更半夜,又是雪天,外面该不会有人了。”
身旁一汉子也忍不住说道:“广叔,香兰说得是,所谓擒贼先擒王,我们为何错失擒住小皇帝的机会,而去抓一个本不相干的人。”
老者呵呵一笑:“你们有所不知,现在朝廷局势已是十分不安,燕王朱棣野心勃勃,一心谋反,现在我们若先动手,只会令燕王这个更强大的对手坐收渔人之利。”
那男子道:“最起码,咱们来个先声夺人,抢个先机,咱们连皇帝都不怕,还怕那燕王?”
“不可小觑了那燕王。”老者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那男子,沉声说道:“对太师府的人下手,目的是制造事端,制造假象,让箫骥误认为是燕王所为。”
“广叔的意思是让他们狗咬狗,而咱们坐收渔人之利?”
“嘿嘿,不错!”广叔一双锐利的眼睛向四同扫了一圈,道:“走吧!”
五人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鬼手神医坐起身来,心想:箫羽身边虽带了张诚和陈纪元,但张诚武功平平,只能应付那持剑少年,陈纪元和柳承飞估计能免强对付那二男一女……那铁拐老者功力深厚,黄允不会武功,只怕箫羽和黄允的属下杨靖二人连手也远远不是这老者的对手,更何况箫羽身体尚未完全康复,若动起手来只怕体力不支,吃亏的自然只有箫羽一方。要不要去支个援手?
本从不理俗事的他,居然担心奕离安危,豫然起身,展开轻身功夫,朝客栈赶去。
此时夜已深,原本以为箫羽等人已经入睡,不料箫羽卧房里却仍是灯火通亮。鬼手神医一跃上到屋顶,便听得吉儿羞得掩面跑出箫羽房间,而箫羽与奕离却情意缠绵,诉起了钟情。
不多时,吉儿带了黄允三人来到门外,轻轻敲门道:“公子,休息了么?黄公子来了。”
箫羽颇觉奇怪,这么晚了那黄允不睡觉却跑来找自己,不知有什么事情,于是应了,请黄允入座。
只听黄允说道:“这么晚了,本不该来打扰箫公子,但见箫公子屋里还亮着灯便先过来向箫公子辞行。”
“黄公子要走?”
“我们打算去一趟北平,明日一早便要动身了,箫公子你们有何打算?”
箫羽道:“一路沿途观赏风景吧!”
黄允笑道:“我真是羡刹箫公子了,如此自由自在。”
“哪里,黄公子见笑了!”
便在这时,忽然听得一声长啸划破夜空,鬼手神医一惊,不料那老者一行没有等到,等到的却是师弟方赫。
只听得窗子一声巨响,方赫已经破窗而入,呵呵笑道:“各位,别来无恙!”
这里众人除箫羽之外,都曾领教过他的蛇阵,见他破窗进来,无不打了一个寒颤。
杨靖长剑一挥,挡在了黄允身前保护主子。
方赫嘿嘿笑道:“各位不要紧张,贫道此次来,只是为了她。”朝奕离一指,又道:“奕姑娘,劳烦你跟贫道走一趟吧。”伸手便朝奕离抓去。
方赫去势迅猛,不等箫羽等人回过神来,方赫的手已经到了奕离身边。说时迟那时快,便在方赫快要抓到奕离之时,鬼手神医忽然从屋顶上一跃而下,顺势将方赫推开,说道:“有什么事便冲着我来吧,与奕离姑娘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