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低声道:“这计不知行不行?”
奕离道:“皇上早晓得我使的是计了?不过行不行得通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他真的不肯回头,假的也就变成真的了,我去出家也未尝不可。”想到箫羽为了自己出家为僧,祁风对自己忽冷忽热,如此红尘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若能激箫羽回家当然好,若是不能,自己便真出家为尼又有什么不妥?于是把心一横,快步朝山下走去。
朱允炆却想:便是箫羽不肯回头,朕也不能真的送你去出家!叫道:“奕离姑娘,刚才朕下旨抄箫家满门,不过是想箫公子回头。”
“我知道皇上的用心。”
不料二人话音未落,便听身后传来箫羽的声音,他急匆匆的追了出来,“奕离,不要,奕离,我听你的,我不出家啦。”
朱允炆看着无动于忠的奕离轻轻附耳笑道:“成啦!”
箫羽追上来一把拉住了奕离手臂,说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箫羽堂堂男儿,却懦弱得只想逃避,我答应你,从今以后,箫羽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再为儿女私情所困,不再出家,更不会轻生。”
奕离却冷冰冰的说道:“哥,奕离一直与我娘相依为伴,没有兄弟姐妹,一直盼着有个重情重义的英雄哥哥,你要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做一个英雄,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生要生得英雄,死要死得轰烈。却不是把生命和青春浪费在不该浪费的情感上。”
箫羽点头道:“奕离,你的一翻话真的点醒我啦,我虽然仍然没有办法承受眼前事实,但我一定会好好活着。”
奕离鼻梁一酸,她知道自己何尝又能承受些这么大的压力。但她更知道自己的坚强是箫羽继续活下去的勇气。硬生生的咽回了泪水,拉着箫羽的手道:“哥,来。”
拉着箫羽回寺庙大殿,双双跪在佛前。
奕离道:“日月为鉴,天地为证,我奕离从此与箫羽做一对天下最好最好的兄妹。”
箫羽侧目看着奕离,心仿佛在泣血,但事实如此,无可更改。他知道奕离把一个本已是兄妹事实的事实,再到佛前来立誓,是对了让自己更清楚自己的立场,心里百万千万的不愿意,却已无奈,说道:“箫羽得盟上天赐与奕离妹妹,一生疼爱,不离不弃。”
在场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均想:什么一生疼爱,不离不弃?他这是什么意思?那不是明摆着要继续乱伦?
奕离无奈摇头,对主持说道:“主持,可有笔墨?”
住持立即叫小僧端来笔墨,奕离从衣襟里掏出当时在莫州箫羽亲笔写的未落款的休书,摊在箫羽面前,道:“哥,这休书在莫州的时候就该写完了,却拖到现在。”
箫羽莫不作声,看着休书上早已干涸变黑的血渍,这张早在莫州之时便该写完的休书,不料拖到现在还是逃不开命运的捉弄,这便是他和奕离的缘分吗?早已注定了他们这辈子只能是兄妹……提起笔来,在落款处写上苍劲的“箫羽”二字,这二字便象他在莫州所说的那般,每一笔每划都那么沉重,写得他筋疲力尽。
待箫羽签完了休书,兄妹俩向着大佛拜了几拜,箫羽也知道女儿名节的重要,拉住了刚要起身的奕离道:“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奕离不作声,只静静的看着他。
箫羽抬手作誓道:“箫羽与奕离虽曾有夫妻之名三月之久,但箫羽今日在佛前澄清,我二人清清白白,没有半分越轨行为,奕离仍是清白之躯,请皇上为我二人作主。”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人人振惊,连箫骥都大吃一惊,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朱允炆又惊又喜,问道:“此话——当真?”
“若有半句虚言,叫箫羽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啊,嗯嗯,我相信你。”朱允炆惊得半晌说不出话,但看他既然在佛前发此重誓,实在不得不信,于是转眼看着奕离。
奕离本以为这一辈子都无法澄清自己的清白,不料箫羽不顾自己颜面,在佛前,在皇上面前,当着众人的面发誓,为自己的清白作主,禁不住热泪盈眶,对佛祖行了一拜,说道:“奕离与哥哥清清白白,天日可鉴。”
朱允炆道:“好,朕相信你。”
“谢皇上!”奕离喜道。
朱允炆笑道:“快快起来吧,这事到此作罢。”伸手托起二人。
一行人出了青龙寺,朱允炆一高兴,让箫羽与奕离与他同车,一路返回太师府。
奕离担心吉儿安危,一路上心里忐忑不安,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飞回太师府。
朱允炆道:“吉儿姑娘到底怎么了?”箫羽也急于知道吉儿情况,忙道:“是呀?”
奕离道:“吉儿被捆在武场的木桩上,不吃不喝已经有两日两夜。”
“啊……”箫羽急道:“爹他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要捆吉儿?”
“因为你是在吉儿的看护下不见的,爹要拿她给你陪葬呢!”
“太过分了。”箫羽气血上涌,便要下车与父亲对执。
奕离抓住他道:“不要,眼下不是跟爹论谁对谁错的时候,先救吉儿要紧。”
朱允炆道:“奕离说得不错,现在还是快马加鞭赶回去救吉儿姑娘要紧。小安子,再快点儿。”
“是,皇上!”扬起马鞭,打得马儿奔跑如飞。
太师府。
朱允炆、箫羽、奕离、祁风加上几个奴才快走当先,便往武场匆匆赶去。
此时太阳中天,晒得大地灼热。
离老远就看见吉儿被捆在木桩上,浑身像被剥了骨头一般摊软着,只有一条紧紧的绳子将她软如绵絮的娇小的身体捆绑在木桩上。热辣辣的阳光晒得她气若游丝。
朱允炆一边走一边道:“小安子,快让太师府准备粥水,请御医。”
“是”小安子道。
祁风道:“慢着,只须赶快准备一碗温水来。”
“是”小安子知道祁风医术高明,见朱汶点头,便马上照他的话去分付箫骥让人赶快送碗温水过来。
来到吉儿身边,箫羽看见吉儿晒得小脸通红,嘴唇干裂,已经不醒人事。心痛道:“吉儿,你受苦了!”赶紧帮她绳子解开,将她轻轻放了下来抱在怀里。
奕离道:“大家一起来,先帮她挡一挡阳光吧。”
朱允炆第一个便给吉儿挡住了阳光,然后是杨靖、小安子、奕离、张诚,五个人严严实实把能晒到吉儿的阳光阻住了。
箫骥及众人见皇上亲自给吉儿挡住阳光,不禁恻然和后怕。
祁风给吉儿把了脉,道:“大家放心,吉儿姑娘身子虽虚弱,气息也较薄,但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箫羽稍稍放下了心。
下人很快把温水端了上来,祁风接过碗,小心翼翼用水给吉儿眠了眠嘴唇,待她干涩的嘴唇稍稍湿润后,才慢慢地给她喂了少许的水。
箫羽道:“吉儿,吉儿,振作一点,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回来啦,我回来啦。”
叫了良久,吉儿终于轻轻张开眼睛,看见箫羽抱着她,祁风正少许的给自己喂水,微微笑道:“公子,你可回来啦,吉儿以为永远也见不到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