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儿哭道:“吉儿不是伤心的哭,吉儿是高兴得哭啦,吉儿是个小丫头,从小无父无母,流落街头,如果不是来了太师府,吉儿早就冻死街头了。从来都是吉儿照顾别人,从来没有人照顾过关心过吉儿,但是这一次,吉儿真的好感动啊,所以才会高兴得大哭起来啦。”
箫羽道:“吉儿,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谢谢公子。”
祁风把草药捣碎成汁,对奕离道:“麻烦你,把这些汁水给吉儿姑娘敷在脸上身上,这样她晒伤的皮肤会很快恢复了。”
“嗯”奕离接过盛着汁水的碗。
“不行不行,让我自己来吧,我是个小丫头,怎么能让小姐给我敷药呢?”
“吉儿,你这就不对了,来,回你房间去,我给你敷上药。”扶着吉儿回了房间,细心的给吉儿敷好草药,帮她穿好衣服,这才开门叫箫羽和祁风进来。
祁风道:“吉儿姑娘,只要坚持敷三天药,就会大好了,我虽没有让人蜕变的本事,但让吉儿姑娘恢复以前的容貌是没问题的。”
“谢谢你,大胡子。”
祁风道:“吉儿姑娘不必客气。”转身对奕离道:“奕离姑娘,我看这里的事已告一段落,也是祁某该离开的时候了,箫公子,奕离姑娘,吉儿姑娘,你们保重。”
箫羽道:“祁神医太客气了,我看祁神医不如留在京城,不固封自闭的好。”
祁风道:“祁某一个人逍遥惯了,实在不愿多扰,就此作别罢,各位保重。”
“大胡子”吉儿叫住了他,“你,你真的要走啦?”
“嗯。”
“那,那——你也保重!”吉儿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她多么希望祁风能够留下来,但是祁风离开是必然的,他们有什么理由留得了他呢?
祁风对奕离深深的看了一眼,“保重!”
“你也保重!”
祁风一点头,转身大步出了房间,离开了太师府,朝城外快步走去。
祁风走后的这个晚上,又是一夜的雨,吉儿醒醒睡睡,在床上翻来泛去,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日奕离来给她擦药时,见吉儿睡眼腥松,困得要命,问她:“怎么啦,没睡觉?”
“昨晚一夜春雷就像在房顶上一样,睡不着。”
“我怎么没听到那么大的雷呢?你呀,一定是有心事,可以说给我听吗?”
“那有什么心事,不过话得说回来,这次死里逃生真不容易呀,要珍惜自己。”
“可不是嘛,你真的是吉人天相。”
“就是,谁让我叫吉儿呢?”
奕离帮吉儿敷了药,见她皮肤已大有好转,道:“这药草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没想到还真管用。”
“大胡子的医术可真厉害。”
说话间,忽听得张诚敲门叫道:“小姐,太师找你。”奕离起身拉开门,门一打开,便见箫骥站在门外,奕离一惊,叫道:“爹!”
箫骥“嗯”了一声,道:“你跟我来。”
奕离跟在箫太师身后,一直来到箫家祠堂,箫骥在夫人灵前站定,叹道:“月娘,很久没来看你了,你还好吗?孤不孤单?”
奕离朝灵堂看去,只见灵堂上供着箫家祖宗前辈,其中一块朱红木漆成的灵堂写着:爱妻箫门李氏月娘之灵。
箫骥道:“月娘,你看看我身边这个姑娘,觉得面善吗?好好看看……哈哈……”
他的笑声凄凉可怖,听得奕离浑身发悚。
箫骥继续说道:“月娘,看出她像谁了吗?她,她是羽儿取进门的媳妇,现在更成了箫骥的女儿,哈哈……她居然是奕琅环的女儿啊,哈哈……”
奕离听得心惊肉跳,难道爹爹的夫人也认识自己的娘吗?否则爹爹怎么会让“她”仔细看我,看看认不认得出我?
箫骥转身对奕离道:“离儿,你既然做了我的女儿,就过来拜拜月娘,她是爹的夫人,也算是你的半个娘了。”
奕离一边朝李月娘的灵位下跪,一边想着“爹爹说话好生奇怪啊,什么叫我既然做了他的女儿,难道这爹爹是任谁做都成的么?”正要跪拜,却被箫骥叫住:“等等,在拜你娘之前,爹还有话要说。”
“爹爹请说。”
“你即是箫家小辈,便得严守箫家家规,听从父母之言,特别婚姻大事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给为父发誓,今生今世不得嫁入皇宫。”
奕离不料爹爹绕了那么多弯子,原是为了不让自己嫁给朱允炆,心想这辈子没有人能够代替在自己心目中早已根深蒂固的祁风了,便算在还不知道箫羽是自己的兄长之时,箫羽也没能代替了祁风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免颇感好笑,反问道:“爹,为什么呢?”
“因为——为父不想让朝中之人说箫家的闲话,不想让人以为我箫太师为了巴结皇上,找个女儿来嫁进皇宫。”
奕离笑道:“爹爹真是多虑了,我跟皇上只不过是一般朋友罢了,并非爹爹您想的那样。再说女儿何等身份,怎敢妄想嫁进皇宫,而且宫中鸟笼一般的生活,也并非奕离所想。”
“不是就好,你发誓!”
奕离无奈,举手说道:“奕离向天发誓,今生今世绝不会嫁给皇上的,如有食言,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箫骥点头道:“好,现在,你可拜月娘了。”
“是”奕离给李月娘拜了三拜,想到她是箫羽的娘亲,这拜起来也倒是真心诚意,没有半分虚伪。
拜了灵堂,箫骥严厉的说道:“记住你今天的话。”
“奕离记得。”
“好罢,你先回去休息。”
从箫家祠堂出来,奕离变得心事重重。她不是因为箫骥让她发毒誓不嫁朱允炆,而是想不明白箫骥的用意。
奕离走后,箫骥站在李月娘灵位前,呆立了半晌,轻轻将灵位捧起把灰尘擦拭干净,叹道:“月娘啊,你一去已有十余年之久了,你知道箫骥的孤独吗?死了的人可以一了百了,活着的人却要倍受煎熬,月娘,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羽儿不要整日沉溺于情感之中罢,男儿本志在四方,要成家,先要立业。箫骥到现在已是年过半百之人,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箫家,为了羽儿呀——月娘,你看到奕离了吗?她像不像奕琅环?天意弄人,想不到箫某到得老来,还多了一女,也罢,也罢,咱们箫家没有女儿,你在世的时候老是说自己没有女儿是件憾事,现在,咱们也有女儿了,月娘,你,高兴吗?”
箫骥抱着灵位,一直舍不得放下,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得陈纪元敲门来报:“太师,代王有事求见。”
箫骥脸色一沉,道:“知道了,你先安排代王在书房等候。”
“是。”陈纪元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看着月娘灵位,箫骥微微侧目,暗付代王此来的目的,自己虽是太师,但与代王交情甚浅,而近期又听闻代王与齐王朱榑来往缜密,如今皇上削藩在即,代王朱桂这时候来府中到底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