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伤得虽轻,但伤在脸上,不过托皇上鸿福,小女伤势已无大碍,祁神医说不会留下疤痕。”
“如此便好。”朱允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箫骥道:“多谢皇上关心。”
“太师若没有其它事,便先下去吧。”
“是,老臣告退。”带了箫羽离开皇宫。
朱允炆回到龙椅上,看着那三箱聘礼十分刺眼,于是分付太监们将那箱珠宝扛了下去如数冲入国库。余下绸缎和点心,分由宫女太监们享用。
聘礼之事是解决了,但削藩之事尚让朱允炆烦闷,思前想后,决定将湘王、代王二人分别以私造假钞及图谋造反之罪处废除其藩王地位,贬为庶人。
以黄子澄之见,湘王、代王二人之中,代王虽为祸一方,但却是草包一个,不足为患,若先对代王动手,那湘王必定防范。
朱允炆觉得十分有理,便派兵赶往荆州,要将湘王一家擒回京城发落。
湘王朱柏没料到那个斯文儒雅的小皇帝真敢拿自己开刀,而且来得如此神速,但想到几月前小皇帝也曾不念亲情将五哥周王朱橚废了,会对自己动手也就不奇怪了,只是不料来得这么快,自己谋朝窜位的梦还正在筹备中,就要遗憾而终。
朱柏自回荆州心神一直不宁,回荆州的路上还一直想着怎样对发妻说明自己对奕离的感情,希望休妻再娶,愿她能够成全,但回家这几日,朱柏这番话还没找对机会向夫人说明,便被朱允炆数百精兵将藩王府邸围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朱柏此时想到了夫人和儿子,想让他们化妆后趁乱逃出去,但夫人落泪道:“不能同生愿能共死,与其逃出去过那颠沛流离的日子,不如与王爷死在一起,黄泉路上王爷才不会孤单。”
听了这席话,朱柏想到自己近日来一心想要休妻再娶,不禁悲从中来,欲哭无泪,将夫人紧紧搂在怀里,道:“夫人,是朱柏不好,朱柏不是人。”
“王爷何出此言,我既嫁给王爷,生是你朱家的人,死是朱家的鬼,能与王爷生死与共,是为妻的福气。”
朱柏紧抱夫人,凄然落下泪来,道:“历朝历代向来被擒的王公贵族,又有哪个不被屈辱折磨,本王乃是堂堂王爷,先皇的亲生儿子,怎能在那帮士兵卒吏污辱之下求生呢?”
“无论王爷做什么样的决定,为妻都愿与王爷在一起。”
朱柏大受感动,泣不成声。既命下人紧闭府门,合宫****。
朱柏合宫****的消息传到朱允炆耳中时,朱允炆呆立了半晌,心中甚是悲戚。他这倒不是猫哭耗子,而是确为其所感动。
朱允炆料不到朱柏会宁死不屈,携其家眷等数十人在府上引火****……
朱允炆从未想要取他性命,只不过想削其兵权发配边疆,使他对自己的江山不能造成威胁罢了。
黄子澄道:“皇上,如今湘王已死,当务之急是擒拿代王。”
方孝儒道:“皇上,臣认为不可鲁莽,现下湘王刚死,已经引起了各地藩王的高度警惕,若再接着废代王,只怕众藩王会起来造反。”
齐泰道:“依臣之见,现在各地的藩王也不是尽数想要造反,如今周王被废,湘王已死,代王虽有心谋反,却成不了大气,现在皇上最大的敌人却不是这周、湘、代这三王,而是坐拥北平大权在握的燕王。湘王有心造反,却尚拉拢勾结燕王,燕王才是皇上的心腹大患。皇上,依微臣看,不如趁燕王现在尚未成大的气候,出兵将他一举拿下。”
黄子澄道:“正因为燕王的威胁最大,才应先铲除代王,少了代王这根针,皇上就可以一心一意对付燕王了。”
方孝儒道:“臣认为不妥,便算铲除了代王,对皇上有威胁的也不只是燕王,还有民间那帮义军不是也对皇上的江山虎视眈眈吗?”一顿接道:“所以臣认为应先废代王,再破民间反贼,然后全力对付燕王。”
朱允炆道:“愿听详谈。”
“皇上,废代王以立其表,令众藩王暂不敢轻举妄动。民间反贼目前已蠢蠢欲动,在江南一带拉拢民心,四处招兵买马,势力越渐壮大,据微臣所知,义军现在深得民心,已发展各地反贼十万余人,严重威胁我朝江山。”
齐泰怒道:“方孝儒,废代王只会令燕王等藩王越加戒备,臣认为应先擒燕王,再对付代王不迟,等朝廷不再受藩王之忧,皇上便可集中军力对付反贼了。”
“好了,都别说了,让朕好好的想一想,你们先下去吧。”朱允炆靠在龙椅上,心情十分复杂。
三人不敢多言,遂退出了御书房。
朱允炆此时心里十分复杂,他知道对他江山威胁最大的不是代王而是燕王,但若要先擒拿燕王的话,首先得有他的罪证——一个足以废他王位的铁证,否则难以服众。
朱允炆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他梦到了燕王朱棣,朱棣牵着儿时朱允炆的手,给他讲皇城内外的故事……
朱允炆蓦然醒来,忆着刚才的梦,叹道:“皇叔,何必逼我?”
这虽然只是个梦,但在朱允炆心里这并不仅仅只是个梦,而是朱棣与他儿时的回忆。
在众多皇叔中,朱棣是深受皇爷爷宠爱的一个,他的府邸在离京城最近的北平,偶尔皇爷爷会召他来京,入宫住上几日。
而那时朱允炆虽是太子朱标的儿子,但属庶出,因而年幼时并不得宠,一岁时才有了名字,并不得到朱元璋的喜爱。
朱允炆孤独无伴时,朱棣几乎每次进宫都会找他聊一些宫内外有趣的事儿,带一些民间好吃的糖果给他……
“四皇叔,难道你真的要与允炆为敌吗?四皇叔你是允炆在皇室中除了皇爷爷和父皇以外最亲近的人了,但是允炆自登基为帝,四皇叔便视我作敌人一般,允炆真的不想与皇叔兵戎相见啊!”
朱允炆紧锁着眉头,转念想到代王逼得奕离自伤脸颊,若不废他怎能咽下这口气,更何况吉儿这好妹妹开口请他帮忙,他岂有不帮之理。不如先废几个藩王,挫挫藩王们的锐气?
看着手头搜集到的各地藩王造反生事的密奏,暗付,这里面不只代王、燕王有谋反之嫌,尚有七皇叔齐王朱榑所犯下的不法之事,若连擒两王均与奕离有关,未免难以服众,不如先废齐王,再废代王。
朱允炆打定了主意,于是下诏将齐王擒回京城受审,将其废为庶人,与周王关押在一起。便在齐王被废的同时,朱允炆配使者前往山西大同,免了代王朱桂藩王封号,废为庶人。
这段日子以来,朱允炆一面擒拿藩王,一面还有事没事的着便装往太师府里跑。这多少让箫骥有些担心。这王爷提亲自己尚能作主,甚至不惜与藩王冲突,但若皇上下旨召她入宫,那岂有不从之理?
其实代王、湘王谋反的告秘者不是别人,正是箫骥幕后操纵,陈纪元跑腿。所以朱允炆的一系列削藩行动都在箫骥的意料之中。但从朱允炆逼死湘王、废除代王来看,速度之迅猛、出手之果断却是箫骥未曾料到的。这一结果也让料事如神的箫骥有些担忧,当然箫骥担忧的不是国事,却是奕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