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骥一边说一边暗付:代王、湘王等藩王乃蛇鼠一窝,燕王娶的是徐达那老家伙的大女儿,那二王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虎视眈眈窥视我朝江山,若没有闹出代王提亲的风波来,自己当可作个墙头草,但现下与代王翻脸,若他们夺得江山,还哪有老夫的落脚之处,为了奕离,为了箫家,你们便别怪老夫手下无情了。转眼去看湘王,见他脸上忽喜忽忧,不知道心里琢磨着什么,问道:“王爷是否有什么烦心之事?”
朱柏道:“太师,小王心里有一难言之隐,不知当不当讲?”
“王爷请说。”
“若小王有失言得罪之处,还请太师莫怪。”
“哪里,王爷言重了,若老夫能帮忙,一定尽力而为,若是不能,也请王爷不要怪罪老夫才是。”
“岂敢。”朱柏听箫骥如此说,便放大胆子说道:“小王十分仰慕奕离姑娘,这女子不仅生得貌美,更敢爱敢恨,做事从容利落,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得见,真是小王三生有幸。”
箫骥见他表明心意,嘿嘿笑道:“小女才疏学浅,今日在此弹琴献舞实在是献丑了,却难得王爷如此赏识,嘿嘿,王爷的才华武略老夫也是十分欣赏,只是。”
“只是什么?”朱柏一紧张,一颗心都快堵到嗓子眼儿了。
“只是令夫人那边。”
朱柏立即明白,箫骥担心女儿嫁到自己府上会受夫人的气,于是说道:“小王明白太师的意思,您放心,小王不会让奕离姑娘受半点儿委屈,定会给奕离姑娘一个正室夫人的名份,明日一早,小王便回荆州,等办妥此事便带厚礼来京向令爱提亲。”
箫骥呵呵笑道:“好说,好说。”
一宴毕,箫骥等人便告辞湘王打道回府,箫羽一路上因父亲答应湘王与奕离婚事而恼怒不已,骑马拦住箫骥的马车,下马掀帘道:“爹爹为何答应湘王?”
箫骥闭目养神,淡淡说道:“有什么事,回家再议。”一顿道:“纪元,是时候去办了。”
陈纪元道:“太师请放心,纪元一定不负重任。”扬鞭打马,只听马蹄声蹄蹄哒哒,陈纪元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箫羽心中虽然不喜,但听父亲说回家再议,也只得暂时作罢,一路随父亲回府。
回到太师府,箫羽跟随父亲来到书房,见四周无人,这才说道:“爹,奕离的事,难道您真要逼她么,爹您知道奕离那脾气……”
箫骥一抬手打断箫羽的话,道:“羽儿,你觉得湘王此人如何?”
“湘王雄才大略,文武双全,乃是众藩王中的佼佼者,也算是不二的人选,但是羽儿心中却有诸多疑虑。”
“哦,有什么疑虑说来听听。”
“恕孩儿直言,现在皇上削藩在即,各地藩王人心慌慌,甚至不少藩王暗中筹备,想要起来造反。这湘王也例外。便算撇下这一层不说,奕离能否答应这桩婚事还未知,爹爹怎能允了湘王。”
箫骥淡淡说道:“羽儿啊,今天爹与湘王商议的事情不要让离儿知道。”
“为什么,难道爹您真要逼她?”
“不,爹不想让她知道是因为爹根本不会让离儿嫁给湘王的。”见箫羽一脸茫然,呵呵笑道:“湘王、代王都威风不了多少时候了?”
“发生什么事?”
“嘿嘿……”箫骥脸上露出一丝阴沉沉的笑:“皇上自登基以来,一直想要削藩,苦于抓不到藩王们犯上作乱的证据,那周王被废就是一个例子。”
“爹是说湘王、代王他们想对朝廷图谋不轨?但是皇上手上有证据吗?”
“要想拿到这些藩王们作乱的证据倒也不难,难的是皇上,只要皇上肯对他这帮叔叔们下手,定然不会让他们长久的。”
箫羽知道父亲耳目遍布四方,搜集一些藩王作乱的证据确实不难,但那些藩王毕竟是皇上的亲叔叔,原本都是一家人,皇上真会毫不犹豫的拿下自己的叔叔们吗?问道:“爹,您真有把握?”
“呵呵……”箫骥的笑十分自信,道:“纪元办事你也当十分放心的罢。羽儿,时候不早了,早点儿休息吧,明日一早派人带上代王送来的三箱聘礼跟爹到皇宫里走上一圈。”
“是,爹。”箫羽知道父亲这几十年来,所分析之事几乎没有差池,这一次也当不例外,于是放下心来,回去看了奕离伤势,见祁风已给她包了伤口,以祁风的医术这点儿小伤当然不在话下,于是回房休息。
吉儿陪朱允炆在宫中赏花,品尝宫中奇果异珍,心里十分激动欣喜。但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晚,吉儿心中挂念奕离与代王所谈婚事情况,便要告辞朱允炆回府,道:“皇上,我家小姐的事你可一定要帮忙啊。”
“吉儿你放心,朕知道该怎么做。”朱允炆说着转身对安子说道:“安子,你送吉儿姑娘出宫去吧。”
不等安子应声,却听得一阵紧迫的脚步声,杨靖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掏出一封密函交与朱允炆道:“皇上,刚接到的宫外秘报,请皇上过目。”
朱允炆接过密函打开一看,只见密函上写着一行小字:“湘王私印假钞,招兵买马。”
朱允炆合起密函,道:“吉儿,奕离姑娘的事你别担心,朕不会不管。”
“谢皇上。”吉儿告辞朱允炆,随安子出了皇宫。
朱允炆看着手中秘函,心想:“十二皇叔、十三皇叔——休怪侄儿了。”分付杨靖请黄子澄、方孝儒、齐泰三人到御书房连夜商议对策。
但因黄子澄、方孝儒、齐泰三人各持己见而没有一个让朱允炆满意之议,朱允炆感觉累了,说道:“三位爱卿,你们先回去吧,此事明日再议。”
第二日一早早朝方毕,箫骥便私下请安子通传说有要是求见。
朱允炆便宣他们进见,只见箫骥当前,箫羽行后,六名宫役扛着三只系着大红绸带的红木箱子进了殿来。
朱允炆不解,问道:“太师,这是?”
“启禀皇上,此乃代王三日前送到老臣府上的聘礼?”
“哦,即是聘礼,太师怎么抬进宫来了?”
“皇上,代王的聘礼,臣不敢收,也不好退回,只好如数上缴朝廷。”
朱允炆道:“朕知道代王向太师府提亲之事,但是难道太师没有答应代王么?”
“皇上明鉴,代王为害一方,即使贵为王爷,离儿又怎能嫁给这样的人。离儿不愿嫁代王,老臣岂能硬逼她嫁,更何况昨天在西芸楼离儿为让代王死心,不惜划伤自己容貌……”
箫骥一面说一面不时用他那双明察秋毫的犀利的眼睛看向朱允炆,见朱允炆听到奕离划伤自己容貌时,脸上流露出来的疼惜关爱之色时,箫骥顿了顿说道:“老臣为保小女,不惜与代王翻脸成仇,情急之下对代王语出冒犯,说出大不敬的话来,请皇上治老臣冒犯王爷之罪。”说着跪了下去。
朱允炆忙道:“太师快快起来,此事原是代王挑起,太师又何罪之有。”上前几步扶起箫骥,语气温和的问道:“不知奕离姑娘伤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