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骥怒目一瞪,哼了一声,回到坐位上,兀自怒气未消。
朱柏见朱桂仍愣在当地,笑道:“十三弟也请坐下,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大动干戈呢?”拉朱桂坐了,这才回到坐位上。
奕离见常良伤得不轻,倒生了怜悯之心,说道:“祁神医,这位大哥伤得太重,只怕危及性命,还请祁神医赐他些药。”
箫羽道:“奕离,他是代王的人。”
“他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奕离道。
祁风道:“奕离姑娘言之有理。”取出一泣褐色的药丸递与常良。
常良早怕了祁风,见祁风伸手过来,身子往后挪了挪,却不敢接药。
祁风道:“奕离姑娘不让你死于祁某手上,你便不能死。”摊开手掌,让他自己来取药。
听祁风这么一说,惧怕之意倒减了几分,轻轻从他掌心里拿过药,放入口中,只觉药味辛辣,一咽入腹中便有一股暖流渗入五脏六腑,原本剧痛无比的胸腔也有所缓解,舒服了不少,忍不住朝祁风看去,但见他一张脸丑如恶鬼,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却比方才比武之时多了几分善意,说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祁风微微一笑,笑得十分难看,却不说话,转身回到坐位上,悠然自得的喝起茶来。
朱柏嘿嘿笑道:“奕离姑娘请本王作证,代王虽是本王兄弟,但本王绝不循私偏袒哪一方。”侧目看向朱桂,朱桂正黑着脸敢怒不敢言的瞪着自己。
朱柏怎能不知他心思,如此倾国倾城的美人,你朱桂定然不肯轻易放弃,难怪前日在太师府即便被箫骥以“王爷只配娶他府上丫环”狠狠奚落也不敢生气翻脸。转念想:这般美貌的女子,岂能便宜了你朱桂。于是说道:“太师,令爱与代王原本素不相识,不肯答应婚事也是在情在理的,更何况代王今日四局比试只胜了一局,身为王爷理当信守承诺才是,代王,你说呢?”话语间已明显对朱桂发起了挑衅。
朱桂虽尚未死心,但已奈何不得,见朱柏处处帮箫骥说话,早已怒火中烧,却不敢多言:这其一,朱柏长他几岁,怎么说也是兄长,再怎么恼他,也不能随意表露。
其二,箫骥已经发威,这里是京城,不是自己的圈地,即便自己是王爷身份,也不能与他明里起了冲突,更何况自己还想叫他一声岳父大人呢,所以绝不能与他翻脸。
其三,箫骥手下那个丑陋男子,长得虽丑,却有一身盖世功夫,若真翻脸,自己一行又怎是他的对手。
朱桂转念又想,这箫骥虽疼爱女儿,但怎能说出“随她之意”这样的话来,这还有没有规矩?
自古以来儿女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王有礼有聘,堂堂湘王作媒,想不到箫骥你竟这般不给面子。唉呀,不对,方才自己派常良出战,若不是朱柏提醒对方说常良武功了得,那箫羽定然会自己应战,又怎会换成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妖怪了。难道是朱柏这厮也看上了奕离姑娘,故意从中作梗……
朱桂越想越是怒,心中暗骂:“好你个朱柏,敢跟老子玩阴的,总有一天让你知道本王不是好惹的。”
但事已至此,他再不舍奕离又能如何,只得干笑一声,站起身来,说道:“十二哥言之有理,本王今日输了便是输了,输得心服口服,这便告辞。走。”带着十余名属下大步出了西芸楼,心想:箫骥,让你瞧不起本王,哼,若我朱桂不是王爷,而是皇上,你们他妈还敢在本王面前耀武扬威吗?哼,箫骥、朱柏,你们给我睁大眼睛等着瞧,奕离,待本王当上皇帝,你迟早都是我的。
打定主意密谋造反,遂带领属下连夜兼程赶回府邸大同。
这一边,朱桂一走,现场气氛也轻松了许多,朱柏以盛宴款待箫骥一行。
箫羽道:“爹,奕离受了伤,羽儿想先送她回府休息。”
箫骥道:“湘王设宴怎好拂意?”
朱柏呵呵笑道:“正是,箫公子,咱们兄弟难得一聚,你若坚持要走,便是不给本王面子了。”
箫羽想到湘王今日好言提醒,也是一件恩情,不好推辞,却又担心奕离脸上的伤,正自为难,便听奕离说道:“既然王爷这么说了,哥哥怎能不通情理,至于奕离。”正想说请祁风送她回府,便听祁风说道:“便由祁某送奕离姑娘回去吧!”
奕离心中一动,“难道他心里也有我?”
箫骥道:“也好,有祁神医送你回去,爹也放心,祁神医,有劳了。”
祁风轻轻点了点头,道:“奕离姑娘,走吧。”
朱柏心中虽有不舍,但奕离脸颊受伤,怎好劝她留下来同宴,更何况她脸上的伤若不及时治疗,只怕日后真留下疤痕,伤了容颜,说道:“奕离姑娘回去可要好好休息!”
“多谢王爷。”奕离行了一礼,随祁风出去。
朱柏看着她美丽的婧影,感叹这哪里是人间能有的女子,禁不住心中像鹿踢一般呯呯乱跳。暗付朱桂提亲碰得一鼻子灰,若换作本王又当是怎样的结果,长叹一声。
箫骥见朱柏叹气,问道:“王爷是否有什么难解之事,不防说出来听听,老夫若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尽力而为。”
听箫骥这么一说,朱柏眼前一亮,暗付:自己的心事不就是他的女儿奕离吗?若是说出来尚且有一线希望,若是不说这一生与她就再也无缘了,于是旁敲侧击地说道:“太师疼惜女儿,不惜与代王翻脸,叫本王好生感叹,只是本王不太明白,太师与代王结亲,门当户对有何不好?”
箫骥一双犀利的眼睛朝朱柏一瞄,朱柏那点儿小心思箫骥如何看不出来,心想是时候与你周旋了,便说道:“老夫不愿将小女嫁给代王的原因么,呵呵,其实很简单。这其一,代王风流成性,胡作非为,凶狠残暴,为害一方,这是人人皆知的事,老夫怎能将爱女嫁给这样的人。”音调一转,叹道:“虽然我朝北方一带的兵权掌握在他的手中,老夫若不是因为爱惜小女,又怎会轻易与他结仇。唉,若那代王人品像王爷你这样,饱读诗书,文武双全,待人宽厚谦和的话,老夫也不至于拉下脸来与代王结怨。”
朱柏听箫骥贬低代王的同时,大大的夸赞自己,心中喜悦万分,嘴上却谦道:“哪里哪里,小王也不过爱看几本书,习得几下三脚猫的功夫罢了。”
“王爷谦虚了,听闻王爷不仅聪明好学,酷爱诗词歌赋,而且臂力惊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更擅长马背上的功夫,练得一手十分了得的箭术,号称百步穿杨,骁勇善战,众藩王中谁能有王爷这样的风范呀,实乃我朝难得的将才。”
一番话夸得朱柏天花乱坠,心中得意洋洋。
箫骥这番话倒也不是吹棒湘王,朱柏确是这样一个能人,用文武双全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
只见箫骥继续说道:“这其二,代王已是有家有室之人,老夫堂堂太师,岂能将女儿嫁去做妾,便算不说这身份吧,据说代王的老婆乃是中山王徐达的小女儿,此女骄横跋扈,心地歹毒,小女若嫁过去,岂不是要受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