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骥霍然起身,想怒又不敢怒,说道:“皇上,这……”
朱允炆一笑,道:“太师是怕奕离姑娘嫁给祁风会受苦么?祁神医医术武功盖世,乃将相之才,朕当封他大将军之职,太师还有何顾虑么?”
“这。”箫骥无话可说,心想:原来皇上对离儿并没有情意,这次是箫骥看走眼了,否则也不必急着给离儿找婆家了。转念又想,这祁风虽然面貌丑陋,但却是奕离喜欢,倘若他真做了将军,那倒是美事一桩。正暗自思付,却听得祁风说道:“多谢皇上,但祁风自由惯了,不想入朝为官。”
箫骥一怔,怒容顿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皇上赐你高官美人,你居然不领情,是不是我的离儿配不上你?”
“太师息怒。”祁风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说道:“祁风喜欢云游四海,自由散漫惯了,故而不愿作官,至于,奕离姑娘……”祁风不敢去看她,道:“只怕祁风,祁风……”
“皇上。”吉儿上前说道:“大胡子一定是被吓住了,我家小姐这般美貌之人,哪有人会不喜欢呢,你说是么,大胡子?”
朱允炆知道吉儿这是前来和谐气氛的,看祁风那表情、那语气,好像像奕离这般人见人爱的美人儿,他还不甚钟意,吞吞吐吐的想要推托。
朱允炆虽不知他心里想些什么,但若当着众人的面不肯接受赐婚,那就不只是不给自己这皇上面子了,而是更让奕离痛苦难堪。
一个女子当着众人之面说出非他不嫁的话来,又怎能受得了他的当众拒绝呢?见吉儿出来和场,便说道:“吉儿此话不错,祁风、奕离,朕便给你们一段时间来考虑吧!太师以为如何?”
箫骥也知其中厉害,说道:“一切全凭皇上作主。”
朱允炆道:“那便这样吧,时辰也不早了,朕也该回宫了,杨靖、安子。”
“是。”杨靖和安子齐声应了,跟朱允炆离开太师府。
箫骥、箫羽等人道:“恭送皇上!”目送朱允炆离开。
朱允炆一走,箫羽的怒气便上来了,见祁风一言不发离开大厅,早已怒火中烧,追了出去,拦住祁风的去路,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祁某不喜作官而已。”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奕离,她一个女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非你不嫁的话来,你居然还要推托,这是何意?”见祁风怔怔的不说话,怒道:“是否奕离配你不上?”
“不,是祁某配不上她?”
“你。”箫羽挥起拳头,迎面便狠狠给了祁风一拳。
祁风不躲不避,也不运力,硬生生吃了他一拳,道:“如果打死祁某能令箫公子解气的话,祁某甘愿死在箫公子手上。”
“好。”箫羽愤怒得攥紧了拳头。
“哥,住手。”奕离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哥,这是我和祁风的事,请哥哥不要插手。”
“可是……”
“哥,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箫羽心疼奕离,看着奕离一双哀怨的眼睛,箫羽的心都快要碎了。若她不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若她不是……箫羽只感胸口郁闷得慌,仿佛五脏六腑都快要迸裂开来,缓步离开奕离的同时,他的眼前、他的心里却都只有奕离,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一不深深牵动着箫羽的心,“奕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我的妹妹呢,你可知在箫羽的心里……只有你呀,一辈子也抹不去的你,你非祁风不嫁,我却非你不娶……”
“祁神医……”奕离看着祁风那冷漠得让她害怕的脸,道:“对不起。”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是我让你为难了。”
“祁风有何为难?莫非奕离姑娘方才是借祁风之名摆脱皇上赐婚之忧么?”
“不是。”奕离断然说道:“奕离方才所言句句都是心里话。”
“奕离姑娘,我……”
“祁风,你能静静的听我说完么?”
祁风不再言语,奕离道:“奕离心中一直只有你,两年前,奕离身患重疾投湖自尽,本以为一切万物均可从此一死了之,不料却悠悠醒转过来,那是奕离的重生。奕离清楚的记得,当我睁开眼睛时,闻到了屋里淡淡的药香味儿,看到了久违的光线,微弱的光线中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宽厚温暖的背影,那背影正专心致致的给我熬粥,很小心、很小心的熬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背影深深的牵动了我的心。那背影,奕离仿佛似曾相识,仿佛很久很久以前相识,那样熟悉、那样温暖。”
“然而,祁某的容貌吓到了姑娘。”
“不,你没有吓到我。”
“但是。”
“当时看到你的样子,我的确呆了好久,但那不是被你容貌吓的,而是我以为自己没有活过来,乃是身在地府之中。”
“祁某长得像鬼?”
“但却是个温柔可爱的鬼。奕离那时心想,无论我是身在人世还是鬼界,能有你这样一个温柔可爱的鬼照顾,便算身陷地狱永不得超生也甘心情愿了。”
祁风微微动容,但脸上仍没有任何表情,只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情愫。
奕离从领口轻轻取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珠子,说道:“这是你送我的。”
“你一直戴着?”
“对,一直戴着,从不离身。祁风,其实奕离今日表明心意,并不想让你为难,只是这翻心意不想再埋藏在心里了。”转过身去,双手合什对天说道:“奕离若与祁风有缘,今生今世愿与他浪迹天涯,无怨无悔,若是无缘,奕离愿孤守一世,绝无怨言。”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祁风一颗心早已为之所动,只是尚有不解的心事无法释怀,看着奕离离开的背影,祁风的心早已隐隐作痛,喃喃自语道:“奕离,你可知道祁风的心里也只有你呀,只是,只是,对不起,祁风尚有些事情至今想不明白……”
次日一早,奕离在亭中弹琵琶,昨天她离开后,也不知祁风的心意如何,心中甚是忧郁,所弹之曲也颇为忧怨。忽听吉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叫道:“小姐,小姐,不好啦,大胡子他……”
奕离手指頻然停住,静静的等待吉儿说话。
吉儿道:“大胡子他走了,留下了这个。”递过一封书信。
奕离愣了半晌,轻轻从吉儿手中取过信笺,打开来看,只见信笺上写了几个大字“吾心随风,各位珍重!”
“他,还是走了!”奕离放下信笺,拨动琴弦,继续弹琴。一阵风吹来,那信纸随风飞扬,一忽儿便飞离了奕离的视线。她只隐隐约约听到吉儿劝她的声音,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如今之势,战乱一触即发,朱允炆在继废齐王、代王之后,又于当年六月再废岷王朱楩至此,朱允炆在短短八个月内已连废五王。
朱允炆知道自己的政局已处于十分不稳的劣势,一方面民间反民义军推翻明朝,光复前朝,另一方面,以燕王朱棣为首的朝庭重臣也对皇位虎视眈眈,令得朱允炆两面受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