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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山树爷和他的榆树林子

李老师出事后不久,就调离了原单位,校长也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处分。学校因为李老师的离开少了很多笑声。从那以后,老蔫就不爱搭理李大旺,看见他和伙伴玩,老蔫宁可到北山帮着山树爷看山,也不愿意和他牵扯到一起。

李大旺似乎知道老蔫掌握了自己使坏的底细,所以他尽量讨好老蔫,老蔫上山,他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山树爷给榆树上药,老蔫去帮忙,李大旺也不甘示弱,他的积极让老蔫减轻了一些对他的反感。

山树爷看的树都是榆树,榆树上除了春天能吃到榆树钱外,再也没有可吃的东西,所以很少有孩子愿意帮山树爷干活。就连大人也不愿意来,因为榆树既不能盖房也不能卖钱,这些年很多人都把它们连根挖了,把它们占的土地开垦成一块又一块的农田。老蔫问过山树爷为什么要看这么一片没人待见的榆树林子,山树爷说,有些东西对你的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看出来的,就像你山树奶奶,活着的时候我没觉得她多好,等到有一天她没了,我才知道她原来对我有多重要!老蔫半懂不懂地看着山树爷,他知道山树爷说的肯定没错,因为爸爸说,山树爷是个有见识的人,山树爷年轻时在外面打拼了很多年,他是在山树奶奶和儿子意外过世之后,才回到榆树屯的。

据村里的老人讲,山树爷是拿着金块回来的。经历了丧妻丧子之痛的山树爷回来看到老家原来山野里的榆树林子都被砍了伐了开成了农田,他急了,拎着一块金子去了城里的银行,晚上回来的山树爷背着一书兜人民币找到了村支书,他把书兜重重墩在村支书家的桌子上,说是用这一兜子钱要承包北山的榆树林子三十年,村支书连眼皮都没眨,就答应了山树爷。

自此山树爷就一个人搬到了北山,盖了两间简陋的窝棚,黄土夯成的墙,棚顶铺着榆树枝子。

山树爷看山,老蔫常去,他喜欢听山树爷给他讲山外的故事,老蔫也曾经试探问山树爷山树奶和小叔是怎么没的,但是山树爷不搭话,他把手里的烟摁灭在地中央的火盆里,说,老蔫,山树爷有一天没了,你替着山树爷看山吧。后辈就会有人感谢你。

老蔫答应了山树爷,但是他不知道,替山树爷看山,为什么后辈人会感谢自己。但是答应别人的事要是做到了,自己就会很开心,这倒是真的!

李大旺看见山树爷那么喜欢老蔫,他也说山树爷等我长大了也帮着你看山,山树爷就笑了,说你小子跟个机灵鬼似地。怕是这山拴不住你啊!

白婷婷也喜欢山树爷,她常常在春天和老蔫一起上山撸榆钱吃,北山的榆钱被山树爷照料得又大又水灵,甜丝丝地,嚼进嘴里满带着清香。老蔫上树给白婷婷撸榆树钱,李大旺和白婷婷就在树下等着,等到老蔫把一枝鲜嫩的榆树钱扔下来之后,李大旺就赶忙捡起来,巴巴地递给白婷婷说,我捡枝最好的给你!白婷婷就不满意地瞪一眼李大旺,明明是老蔫扔下来的,捡起就变成了他的功劳,怎么看李大旺都像电影里藏奸耍滑的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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