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达见萧念应了,伸出胳膊,揽住了她的腰。
突然的亲密动作,让萧念极为不适,她厉声道,“你干什么!”
宇文达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代奰王妃比你好看得多,你放一百个心,我宇文达对你没有一点兴趣。”
萧念的脸瞬间红到耳根,是她想多了吗,如果不是,那宇文达是要做什么。正想着,她觉得身子飘了起来,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双脚离地,往城门外飞去。
宇文达施了轻功,纵身跳上宫墙,脚尖点了几下,已将梅园甩开老远。没多久的功夫,就跃出了皇宫。
“原来会轻功这么好玩。”萧念看着四周的建筑一座座消失在身后,一时玩心大起,忘记自己和宇文达是对立的,由衷地笑道。
宇文达说,“难不成,兰陵王从不这样带你玩?”
“没有啊,他很忙的,哪有时间做跟我玩这些。你常带王妃这样玩么?”
宇文达脸上一僵,冷道,“不,我也很忙。”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一辆马车前。宇文达掀起了门帘,对萧念道,“进吧,姑娘。”
“你真的会带我去见他吗?”萧念多嘴又问了一句。
宇文达没回答,抬手就要打昏她,萧念忙乖乖地进了车里。
这马车门帘是一块洗得发白的碎花布,看上去不像是周国皇亲贵胄的车驾,倒像是附近车马市场租的。这样一辆普通的马车,邺城少说也有成百上千辆,恐怕没有人会想到赶车的人会是周国的王爷吧。
萧念拍了一下脑袋,在马车里说了一句,“哎呀,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宇文达回头问道。
“我走得这么匆忙,阿秦一定很担心,我应该告诉她一声再走的。”
宇文达瞬间无语,他转回身去不再理她,继续赶车。
“你怎么不说话,走这么远的路,不说点什么会很无聊的。”萧念想跟宇文达多说几句话,或许能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来。
没想到宇文达根本不上钩,他沉默了半天,才说,“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就是上路前没有将你打昏。”
萧念吧嗒一下闭了口,老实地坐回车厢里,不再主动找话说了。
两人一路沉默着,一直到了洛阳。
战争持续了数天,两方军队已经杀红了眼,就算自己死也要杀了对方垫背。而宇文达就从这些人身旁驾车而过,偶尔冲上来的几个士兵,被宇文达一掌打出去老远。
高长恭砍掉一个周兵的头颅,转身杀向下一个的时候,他愣住了,因为从战场上走过的那辆马车,门帘掀了一下,他似乎看到萧念坐在里面,跟宇文达一道进了周营。他不会认错萧念,可是眼前看到的,又实在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副将见高长恭神色有异,杀了一条血路过来,问道,“四殿下,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您先回营帐休息一下,这里有下官在,绝不会放一个周兵入境。”
“好,本王过会儿来替你。”高长恭按住胸口,重咳了几声,缓步往营帐走去,他现在脑子里很乱,不能集中精神作战,他还是先停一下,好好将这事理清楚。
这些日子的确是没见到宇文达出战,难道他就是去了齐国皇宫么,就算是这样,可萧念是认得宇文达的,她怎么可能跟着宇文达走呢,高长恭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通,你可以亲口问问我呀。”宇文达撩起帐篷的门帘,笑意盈盈地摇着扇子走了进来。
高长恭握紧了腰间的佩剑,“你居然连齐国的军营都敢闯。”
宇文达抬起眼帘,笑道,“听说你病了,我总得来看看你。当然,你要是想去周营看看我,我也很会高兴的。”
此时两军交战,两个主帅相互串门,这算什么事。宇文达行事不拘小节,出格一些情有可原,但高长恭一向恪守军纪,要他如此胡为,实在是太难了。
“哦,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愿意给我这个面子。那萧念的面子呢,你给不给?她可是在周营里等着你呢。”
高长恭一急,连着猛咳了数声,他怒问,“你把她怎么样了?”
“看你急的。我千里迢迢地请她来,图的就是让你能到我的帐篷里坐坐,只要你同意,她自然会平安无事。”宇文达眼中狡黠的目光一闪,瞬间没入深邃之中。
“此时正是两军交战最激烈的时候,你要本王去敌营,齐国的将士们会怎么想?”
宇文达邪邪一笑,嘴角翘了起来,“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去,所以,我还带了一样礼物给你。”说完,宇文达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放在了高长恭面前的桌上。
那是一件齐国宫女的衣服,看衣服的纹饰,是凤仪女官所穿的。皇宫里面的凤仪女官没有几个,想一想便知道那定是萧念的。高长恭直视着宇文达,眼中满是怒火,“你若敢动她一根毫毛,本王绝对饶不了你!”
“凭你现在,是奈何不了我的,更何况,萧念还在我手里。”宇文达笑道,“你一个时辰不来,她身上就会少一件衣服,等衣服脱光了,就剥掉她一身皮。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不会动她,但是要有其他人动她,我可就管不着了。”
高长恭问,“你若是要本王死,完全不必这样大费周章。你如此绞尽脑汁地要本王去你的营帐,到底为了什么?”
“我说过,我要亲手毁掉兰陵王,我要你一世声名尽毁!”宇文达收起了扇子,他一边往营帐外走去,一边神秘地一笑,说,“除了萧念以外,在我的营帐之中,还有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你一定会很想见见的。”
还有一个人,那会是谁呢。对高长恭来说,最重要的人,一个是萧念,一个是高延宗。高延宗见了宇文达,只会刀剑相向,决不能与他心平气和地共处在同一个帐篷里。王旋?宇文达并不认识她,何况,用她威胁,远不如用萧念对高长恭有效。
高长恭思来想去,半天没有想明白,这个人会是谁。最终,他决定冒险去周营一探究竟。
走出营帐,两旁守卫的士兵都倒在地上,试探了一下鼻息,只是昏过去了。看来宇文达极有诚意,是真的想让高长恭去周营。更何况,宇文达从不趁人之危,应该不会有埋伏。唯一让高长恭担心的是,如果到时候宇文达不肯放人,他能不能把萧念毫发无伤地从周军中带出来。
高长恭向周营走着,一步一步极为沉重。宇文达一时要杀他,一时要救他,一时要毁灭他,一时又要他见一个人。宇文达心里打的算盘,没有人能猜得出来,只能是见机行事。
正在战场上拼杀的副将,见高长恭行动有异,忙冲了过去,拽了高长恭的胳膊将他拉住,“四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里,对面可就是周国的地盘,危险万分,您可别过去啊。”
“本王就是要去敌营,你放开吧,不会有事的。”高长恭平静地说。
副将再三劝道,“四殿下,三思啊!”
“本王以军令命你放开!”高长恭以往不常用军令,突然间如此,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副将虽然不放心,可军令如山,他不得不放开手。
渐渐地,齐国的将士们都发现高长恭的身影了,他们看到齐军的主将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周国的地盘,而且目的地还是宇文达的营帐。所有人一肚子疑问,只是身在战场上,无法求得答案。他们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不再如刚才那么拼命了。
高长恭很快来到了宇文达的营帐,门口的守卫看清了来人,主动让出一条路来,他畅通无阻地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宇文达似乎不是一个奢靡的人,帐篷里的摆设十分简洁,除了桌椅、火炉和地图,几乎看不到其他的物什。
高长恭走到桌前,扫了一眼上面摆放着的地图,这是一幅详细的地形图,将洛阳城内外所有山河丘陵、甚至连农居房舍都一一描绘在上面,若非在此地久居,决不能了解的如此详细。看来宇文达对洛阳此战筹备已久,势在必得。
门帘再次掀开来,宇文达迈着步子走了进来,他笑道,“兰陵王入我周营,最关心的不是萧念,而是这张地图,由此看来,果真是心系齐国安危啊。”
高长恭抬头,淡淡一笑,道,“由此地图看来,你也并非一个普通的浪子,倒是一个心细如发的胸怀天下之人。”
宇文达温文尔雅地回了一句,“若非如此,怎配成为你的对手。”
“你的确是个好对手。”高长恭直起身子,走到了宇文达面前,“你要本王来,本王来了,把你的招数都亮出来吧,不要让本王感觉高估了你的本事。”
宇文达莞尔一笑,命令守在帐外的人,将萧念带进来。
没过多久,萧念跟着一个周兵进得帐来。当她看到高长恭的时候,脸上原本担忧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她快步走过来,欣喜地对高长恭说,“宇文达没有骗我,真的带我来见你了。”
萧念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普通的布衣,并没有预想到的衣冠不整。
高长恭见如此,放心了很多,但仍问道,“你的衣服怎么换成这件了。”
“路程太久,脱下来换洗一下。”萧念笑着说。
“原来那件,你知道去哪里了吗?”高长恭问。
宇文达插了一句,“原来她那件衣服,是我不告自取的。”
萧念脸一红,斥道,“你居然偷女人衣服,变态!”
“大不了,你也去我的寝帐偷一件我的衣服便是。”
“你!”
宇文达眉梢飞起,邪邪一笑,“别你你你的,趁着这机会,你们赶紧在这里诉诉相思之苦。我去请一位重要人物过来,等她来了,你们就没有心情谈情说爱了。”
高长恭和萧念狐疑地看着宇文达,在这里难道还有什么亲朋好友或者对头不成,否则他怎么会这么说。
宇文达笑笑,默不作声,自帐门翩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