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颍熙醒来的时候,迷蒙的双眼,先是看到高高的天花板,然后一偏头,便看见倨窗而站的傅东城。
似乎是听到了微弱的动静,原本看向窗外的傅东城,缓缓转过身看过来,似乎很疲倦的样子,走近到床边,才开口,声音里说不尽的颓然,“醒啦?”他的嗓音有些沙哑,牵扯起的嘴角,才牵起,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恩。”颖熙双手撑着床垫,想要坐起,刚刚有动作,傅东城便过来扶着她坐起。垫了个枕头在她腰后,让她坐安稳了,“有没有哪不舒服?”她摇摇头,“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在床边坐下,抬手抚上了她的侧脸,帮她把头发拢到了耳后,“你乖,以后就待在我身边好不好?”颖熙抬起一双明眸,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什么意思?”她还记得傅东城那晚伏在她的身上,口口声声喊着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现在的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好像不记得了,她昨晚磕了药,在那间狭小的隔间里面,她的人生翻天覆地的发生了变化。
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向她开口。
“你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啊,暂时留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好不好?”颖熙靠着床头,别过脸去,不看他,“傅东城,我昨晚是迷糊,可是我也还记得,我被人下了药。你大概……知道来龙去脉吧?”她这般冷静的样子,反而让傅东城手足无措了起来。
“我们在一起了大半年,你好像一直不知道我的背景吧?也许有道听途说过,但是从来没有深究过,对不对?因为你不在乎这些。”傅东城决定从头开始说起,慢慢吐露,“我的爷爷叫傅启圣,他年轻的时候,不过是个小混混,他的第一桶金,是帮自家老大挡了一枪,作为回报,就是给了他一批****,他的那批货销的很好,他也因此上位成了个小头目。不过没过多久,就因为帮派其他人的一次失误,被警察端了老窝。我爷爷就带着自己当年分得的那点花红,偷渡去了缅甸,你知道‘金三角’吗?”他问她,也没有得到回应,倒是她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他,傅东城也便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那在东南亚,种着大片大片的罂粟。我很小的时候我爷爷就告诉我,那是世界上最美的花。因为他靠着那些花,才发的家。虽然有钱了,可是钱来的还是不干不净。所以他开始想法设法的把这些钱洗白。启圣最初的建立,就是为了洗钱而已。然后到了我父亲接手公司,表面上是个风风光光的大集团,其实背地里还是在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父亲也不想提心吊胆的做那些,可没有办法,牵扯到的人和事都太多,实在没有办法断了这根线。现在到了我,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西雅图见面?我那天带你去的那间酒吧,就是我当晚交易的场所。”
颖熙越听越惊讶,她的确听说过傅东城有黑道背景,可是她却一直当做玩笑,她一直只把傅东城当做是个正当商人,“你是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晚,你就带着我,去做了毒品交易?”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继续照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我一点都不想洗白,每回我亲自去送货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想要去送死一样,我尤其喜欢死过一遭的错觉。那让我觉得离好像跟天蓝靠近了些。你不是好奇谁是天蓝吗?”颖熙没想到他居然会对自己说到天蓝,面对他的目光,有些窘迫的避开了他的眼神。
“她和我有过一个孩子,可惜因为吸毒,所以流掉了。后来她也自杀了。那之后,我的人生就变成了不断在死亡边缘徘徊。我要是知道会遇到你,会喜欢上你,我一定早早的不碰这些东西,一定只本本分分的做着生意。”颖熙很讶异,他这样清晰的对自己说的喜欢,让她有些看不通透了,“喜欢?再喜欢,也喜欢不过你的天蓝吧?”
她不否认,她嫉妒,这是女人的天性,更何况,她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知道的“天蓝”这个名字。
“我知道那晚在我身下的人是你。”这句话,更像是重磅炸弹,“我也知道那晚我喊的不是你的名字。可是我只想让你离开我身边。我知道你心性高,感情上要是不能纯粹,你宁可不要,所以……所以我那晚,才会那样。”
他的摊牌,让颖熙越来越害怕,“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是想说什么?”“因为我那么多的糊涂账,让你受了委屈。”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你被人下的药,是从我手上走的货。”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细细的看,“依赖性有些大,你以后瘾犯了,我都给你药,好不好?”
“你胡说!你胡说!”她挥开他的手,“我不信!我一点点感觉都没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作势要跳下床,“你总是一会一个样的,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的演唱会还没有开完,我才刚开始红,我还有好多事没完成,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怎么会嗑药,不会的不会的……”后来的那一声声,不晓得是在说给傅东城听,还是在安慰自己。
傅东城把她死死按进了怀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