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上来的时候,颖熙已经全然忘了她之前有多言之凿凿的告诉傅东城,她不会再碰那些东西,她可以忍得住。
难受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有多么的天真。她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像是有蚂蚁爬过,被细细的啃噬一般。全身上下都又麻又痒的,让她说不出话来。她流着泪从温暖的被窝里面滚到了床下冰冷的地板上。
巨大的声响,让睡在旁边的傅东城霎时惊醒。他其实困得很,好不容易才睡着的,结果还是迅速惊醒了,看着躺在地板上的纪颍熙,他的眸光暗了下去。真像,连遭遇都是十足的相似。
他翻身下床,把她抱回了床上,颖熙抓住他的衣襟死命的挣扎,“求你了,不如让我死痛快些。”“我不是说了吗,你难受的时候,我都会给你药的。”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整齐码放着药盒,熟门熟路的取出一根针管,注进了蓝色的药水,然后顺着她胳膊上的经脉,缓缓推进了针头。
药液流经全身的时候,颖熙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垂死挣扎在海上,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一般,看到了一线生机。
第一个来找傅东城要人的,是易哲远。
“我知道她在你这。”易哲远倒是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根据John和赵佳媛的说法,颖熙是在酒吧跟他们走散的,当时的混乱下,也只有傅东城的手下在控制场面而已。纪颍熙那么期待自己的个人演唱会,她不会撂下那么大的担子,一声不响的消失不见的,“你可别告诉我,是她自己不想唱了,所以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你管的事情,好像多了些。”傅东城靠着办公室宽大的座椅,冷冷地看着不请自入的易哲远,他的身后还跟着自己的秘书,连连向他道歉,“不好意思,傅总,我没拦住这位先生。”傅东城挥挥手让她出去,待秘书退出后,他也站起了身,自顾自的取下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搭在臂弯上,看着易哲远说道,“易少爷来的时间真是不巧,我约了人餐叙。”走到门边,拉开了厚重的办公室门,“请吧。”
明显的逐客令,易哲远反倒平静了下来,“傅东城,你要知道,纪颍熙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可以一手遮天的。”“怎么?要报警来我这搜人?”
在易哲远的哑口无声里,这场对话,不欢而散。
没有所谓的餐叙,傅东城一整天心思都不在工作上,今天也是难得的在公司露了面,也不过是因为董事会的一帮老头子的“联名上书”,说他这个大股东每天不仅不在其位,并且不谋其政,毫无交代的消失了五天,公司的运作都快乱了套。比起明星来,他作为掌权人,要担待的事情,反而更多。
驱车回到了傅宅,恰逢苏子朗给她做完例行检查下楼来,迎面遇上,苏子朗推了推眼镜,二人擦肩而过的片刻,苏子朗突然抓住了傅东城的肩头,一个过肩摔,把他狠狠砸在了坚硬的楼梯台阶上。
苏子朗把一直挽起的袖子放下,扣好袖口,待一切好整以暇才开口,“我可是咱哥几个里面最不能打的,以前别说这样把你撂倒了,就是刚靠到你旁边,你可都是一级警戒状态了。”他冷眼看着被他摔倒的傅东城略显狼狈的撑着扶手站起。其实心里多少有些害怕的,他怕他起身之后,把自己修理的更惨。
他苏子朗不过是个斯斯文文的医生而已,年少无知认识了傅东城那帮子人,连医院都不用待了,直接成了那帮子损友的私人医生,刚认识那会,每天光处理他们惹是生非回来的那一身伤口,剩下的时间,也只够睡个觉了。
还记得第一回,从傅东城左臂取出个子弹壳的时候,他的脸色比傅东城这个病人还要惨白,结果傅东城还抬起了完好的右手,推推他的肩膀,笑着挪揄他,“你手这么抖,还能缝针吗?”他问,“真的不打麻醉吗?”他有些黯然的摇摇头,“我都感觉不到疼了。”
傅东城站在低他两级台阶的位置,抬眼看他,“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好了,不必拐弯抹角。”苏子朗这些年来,其实是冷血惯了的,按照周倚阳的话来说,就是像极了电影里面的那些“变态医生”,可是看着日渐消沉的傅东城,他居然动了恻隐之心,作为朋友,真的很想狠狠给他几拳,让他可以清醒些,“你自己照照镜子吧,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你以为你还是小青年呢?你身上的责任不允许你意志消沉!要么,你就抱着你的纪颍熙一起死个痛快,要么,你就给我打起精神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