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老臣大胆猜测,小榆子该是长期闻了类似麝香的香味。有孕之人不能闻麝香,对胎儿不利。”
姚慧妩讶然,用鼻子嗅着,除了淡淡铜鼎香熏处仍有股若有若无的清香之外,她并没有闻到麝香味。
“薰香?可本宫并没有闻到。”倒不是她识医理,而是后宫人心险恶,自入宫那天算起,嫔妃滑胎之事倒发生过数起。深得帝宠,明景帝常到霏雨宫过夜,她便曾收到过瑜贵妃送的珊瑚珠,里面便暗藏麝香,只是自己当时证据不足只能暗中处理了。
如果真是麝香,她肯定能闻出来。
“娘娘不常接触麝香,且寝宫的麝香味极淡,该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一般人闻不出来,而老臣常用药物打交道,嗅觉对药味自然灵敏些。”
“这可如何是好?”姚慧姚忧心忡忡道。
“娘娘无需担心,只需要将殿下屋内带香气的物件找出来,一件件仔细的闻倒能辨识出来。”
李御医提笔开了药方,“恕老臣无能为力,小榆子闻了大量的麝香,胎儿是保不住了。老臣开的药方,可给她调理身体。请娘娘放心,药物老臣会小心处理,绝不让第二人知道。”
“……有劳李御医了。”姚慧妩恍然若失,望着床榻之上段郁宁毫无血色的容颜,恻隐之心渐生。
李御医前脚刚走,姚慧妩后脚便走到屏风处,谁知却没了楚胥羽的踪影。真是奇怪,他跑到哪里去了?
姚慧妩叫来孙嬷嬷,将昏迷的段郁宁移到偏室,让孙嬷嬷亲身照顾,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姚慧妩重新回到楚胥羽的寝宫,寻找着带有麝香之味的物件,可找了半天却怎么也没有发现。她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要害段郁宁的胎儿?除了她跟楚胥羽,唯一知道段郁宁既是女儿身和怀有身孕之人,便是孙嬷嬷。
“嬷嬷,你跟我说句掏心窝的话,段郁宁滑胎是否跟你有关?”姚慧妩将孙嬷嬷悄然拉到一旁。
孙嬷嬷错愕不解,她当即跪在地上,“娘娘,为害殿下子嗣之下,就是给老奴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还望娘娘明察。”
见她委屈,姚慧妩忙将她扶了起来,“嬷嬷别误会,本宫只是问问而已,可真是奇怪,到底是谁做的呢?”
“奴才不敢胡乱猜测。”伺候多年的主子怀疑自己,孙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失常不已。
姚慧妩隐隐担忧,依楚胥羽对段郁宁的担忧,在她出事时是绝对不会离开的,可此种关键时候他到底去了哪?
且说楚胥羽躺在屏风之后,心急如焚的他担忧着段郁宁的安危。她的滑胎,多抵跟齐律宇脱不了关系。想到她在受苦,楚胥羽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施展轻功离开房间,往皇城外行馆而去。
到了行馆,楚胥羽不顾鹰辽护卫阻止,直闯齐律宇的住处。见他一身杀气黑着脸冲进来,老江湖哈答木忙迎了上去,再次推诿说齐律宇一早出去游玩了。
见他不说,楚胥羽倒没有再客气,径直进了齐律宇的书房,哈答木紧跟了过去,谁知刚踏进房门便砰一声关了。楚胥羽快若闪电点了哈答木身上几处穴位,哈答木身体一软倒在地上,神色痛苦的抽搐着。
“齐律宇在哪里?”楚胥羽半蹲在地上,冷然盯着哈答木。
身体犹如凌迟般痛楚,哈答木痛得冷汗直冒,咬牙道:“楚殿下,我乃鹰辽使臣,你不能太过分了。”
“你今天若不说出他在哪里,我便杀了你。”楚胥羽的手按在他的天灵盖上,慢慢施了内力。
“啊……”雄厚的内力施在天灵盖上,哈答术神色扭曲而痛苦,冷汗连连。
他死死挣扎,可楚胥羽施在天灵盖上的内力越来越大,丝毫没有收手之力。哈答木终是肉身凡体,对着失了理智的楚胥羽,他突然间怕了,“太子……太子进宫了。”
“进宫找谁了?”楚胥羽怒道。
哈答木痛得脸脸汗水,“找明景帝。”征战沙场数十载,除了太子之外,楚胥羽是他见过的武功最为高强之人。
楚胥羽渐露杀机,一掌击在哈答木胸膛,“找他干什么?”
哈答木承受得住他的功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找明景帝要一个人。”
楚胥羽神色大变,“在谁?”
哈答木强行咽下嘴里的鲜血,“你……你身边的那个太监。”
楚胥羽一闪身,消失在书房。
哈答木挣扎着爬了起来,伸手擦着嘴解的鲜血,露出一丝阴戾的笑容,“想跟太子斗,你这毛头小子还嫩着呢。”
楚胥羽匆匆入了皇宫,问了平时照顾明景帝饮食起居的太监,才得知明景帝在丰和殿与众臣召见了鹰辽太子齐律宇。
直奔丰和殿,楚胥羽命太监传命,要求觐见。他是接待鹰辽太子的负责官员,可齐律宇此段时间却一进避而不见,却在暗中背着搞了手脚,想从他手中要走段郁宁。
太监拦住了楚胥羽,说明景帝正与鹰辽使臣齐律太子商量国家大事,任何人不得擅闯。
楚胥羽心急如焚,想着段郁宁在受苦,便要往里面闯。明景帝特别注重与鹰辽的和谈,这才特意任命他接待齐律宇,而如今却特意避开他跟齐律宇商谈国家政事。
他们商谈之事,必定跟自己有关。
想到齐律宇一连串的举动,楚胥羽更是着急,以歆裕王的身份施压,喝声斥开挡道的御林军跟太监,谁知太监马总管却从殿内走了出来。
“七殿下,皇上让你到偏殿等候。”马太监鞠躬相请,要他移动。
楚胥羽问道:“齐律太子可在里面?”
马太监面露难色,半晌才道:“齐律太子即将返程回国,此次进宫正是与皇上和谈订契约的。”
“为何要避开我?”楚胥羽甚是不满,“齐律宇休战和谈的条件是什么?”
“七殿下,请。”马太监再次请楚胥羽移步偏殿等候,“皇上的圣意,做奴才的不敢随意揣测。”
马太监越是守口如瓶,楚胥羽越是忐忑,齐律宇跟明景帝都避开他和谈,足以证明和谈与他有关。马太监在明景帝身边服侍多年,揣摸圣意自然有独到的见解。见楚胥羽一心想闯进殿入,他再次伸手拦住,“请殿下三思,擅闯圣殿是死罪。殿下跟姚妃娘娘深受帝宠,更该小心其事才对,千万别为难了老奴。”
明景帝的脾气,楚胥羽再清楚不过,更何况自己鲁莽行事会祸及母妃,他按捺住性子站在殿外等候。半个时辰后,朱红色的大门被推开,一群朝臣走了出来,个个面带笑容情神愉悦。
率先走出丰和殿的,正是萧丞相,见到楚胥羽忙笑道:“七殿下,恭喜你了。鹰辽跟我朝能休战,你居功至伟。”
楚胥羽颔首,刚要往殿下走去,迎面从殿内跨出来的正是齐律宇。见到楚胥羽时,齐律宇丝毫没有意外,反倒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齐律宇双手背负在背后,神情桀骜不驯,与楚胥羽擦肩而过。
“站住。”楚胥羽冷声道。
齐律宇扬起妖孽的笑容,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径直下了台阶往官道走去。楚胥羽轻功一闪,闪身拦在齐律宇面前,“你对她做了什么手脚?”
齐律宇冷唧道:“七殿下,大庭广众之下你若刁难本宫,本宫倒是无所谓,不过你父皇可能不会放过你,罪责可不轻,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
楚胥羽杀气逼人,“你若再执意而行,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齐律宇只觉得是天大的笑话,“本宫倒想知道,你如何对我不客气?论武功,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论地位,和谈的条件你无法决策。你父皇被打怕了,见到鹰辽军就像老鼠见到猫般,哪怕本宫要求你到鹰辽作人质,想必他也不会拒绝。”病猫就是病猫,哪怕再威猛也成不了气候。
楚胥羽神色阴戾,“不试怎么知道呢?”他快若闪电出手,一掌击向齐律宇的胸口。
“砰”一声,齐律宇连连退了几步,腥咸的液体自喉咙涌出,从嘴角淌了出来。
齐律宇愕然,修长的手指轻轻擦拭着嘴角刺红的鲜血。他的动作,带着股异样的妖娆之美,让刚从朝殿走出来的大臣纷纷停下脚步,纷纷站在远上围观。
“哟,想不到你还有两把刷子。”银白色的狐裘长袍,被灼伤一块,散发着淡淡的焦味。想不到,他竟然能唤醒段郁宁体内卦印的僵尸血,他始料不及才中了一掌。
楚胥羽的掌心,有干涸的血迹,正是之前沾了段郁宁的血迹。他用了道家法术,将沾在手上的血迹提炼出至阴的僵尸血。
女魃,性格孤僻好战,神力抗天。未堕落成僵尸前,后卿示爱不成情难自控曾数次调戏女魃,皆被女魃狠狠教训过。生前死不过女魃,死后女魃更没将他放在眼前。
女魃的僵尸血,比后卿拥有更强大的灵力,故而在雁门沙场短兵相见,在生死关头赢勾险中求胜解开段郁宁的封印,才会打败后卿让他闭关修炼两年才养好伤。而段郁宁的凡身肉体根本承受不住浩瀚逆天的灵力,故而才晕迷不醒。
“这天下,你妄想得到。”楚胥羽再次出掌,另一只手猛击齐律宇的胸口。
齐律宇冷笑,既不躲亦不闪,任由病猫拔虎须,不足为患。费话,之前是粗心大意着了他的道,区区几滴女魃僵尸血,他还没放在眼前。
“砰”,一口鲜血自嘴里喷出,齐律宇的身体重重飞了出去,撞在殿坛墙壁。齐律宇捂住胸口,错愕地盯着楚胥羽,“不可能,你的封印解开了?”靠之,他再次轻敌了。楚胥羽此次用的并非僵尸血,而是运用水之灵力。天界战神,果然名不虚传,有两把刷子。
“住手!”楚胥羽欲杀齐律宇之际,明景帝的怒喝声响起。
齐律宇听到明景帝的声音,双腿一软身体喘着墙壁滑落,呕吐了两口鲜血,靠在墙上奄奄一息。
楚胥羽满脸黑线,想不到堂堂一代僵尸始祖,竟然如此不要脸装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