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梵高寺记事
本来我对纬老和尚带阿梅来，就有些半信半疑，觉得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在我师父的梵天寺住，这事多少让师父感觉到麻烦，也给我带来了诸多不便。我没有当真，只是偷偷地和我处得好的师兄弟界莲说了一下。可是，春节过后，纬老和尚逼问我，说让我把家属带来烧饭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说庙里差人烧饭的。纬老和尚住的庙离梵高寺近的，他是住在公园里的一处叫临江寺的小庙里，那个庙比较精致的，地处公园，环境也好的。
我就只能当真了，和阿梅商量辞去原来酒店的工作。自己一个人摸到了我住的寺院里，是个饭后。我安排在庙里素斋馆做服务员的小庞姑娘照应阿梅吃了中饭，然后她就在客房休息了，和小庞姑娘一个房间。我们连私下说话的机会也没有间隙。我在客房逛了一圈，寺院里的老常住僧值师父杰克跟着我的后脚也上去逛了一圈。我觉得有些恐怖。也许是心理因素吧，毕竟寺院是多多少少忌讳这些的。
有个和我处得好的师父是外地的，不是我们江苏人，还是当兵转业以后出家的，叫戒刚。他私下和我说，以为你说着玩的呢，你个和尚还真有老婆，小媳妇还长得蛮俊俏的，回去过小日子去吧。还呆在庙里干嘛。我知道他是在为我惊喜和羡慕。戒刚的妻子因为有外遇，戒刚想不过来，太认真了，就离婚出家了。人各有命，有时候，不能想得太多，对于生活也不能太认真的。难得糊涂，人生就是一场戏，糊糊涂涂过下去，就是幸福了。
当天傍晚，副会长捷顺把阿梅带过去住公园里的临江寺小庙了，公园西侧临近长江岸边，有李白投江化仙的采石叽遗迹。我由此写过一首禅诗，让李白再现。诗歌的题目为《前有古人，后有来者》，内容如下。
昨天落下的文字
当着镜子
我照来照去
太阳照我
无言
我照太阳
花眼
人来人去
一个我
文字
连了多远
画土为石
画石为土
如浪花般碎响
秦皇汉武
还有那个
叫苏东坡的
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看乱石穿空
惊涛扑岸
李白
在采石叽
凌空羽化
屈子行吟
把个地球摇来晃去
路漫漫其修远兮
一骑红尘妃子笑
幻化成惊艳的妖冶
照亮了多少梦中
不归路
江山美人
在春夏秋冬四季轮回
星球稳稳当当
看星光一天如焰花星散
永恒定格的瞬间
一路欢笑呼号如斯
言语肤色
;赤身裸体
让男男女女
生生死死
万劫不复
我知道
我在此地出入
分身千百亿
悲歌如斯
亘古常新
前有古人
后有来者
因为两位会长住一个庙。后来成了被会长迁单的当家师上访的把柄，按照佛教协会规定，僧尼不得同住一个寺院。以至于不久，副会长就任之后，纬老和尚去了安徽岳西店前镇司空山去住了。那个庙也是纬老管的。老人家福报蛮大的，跨市管了好几座小庙。
司空山上空气很好，上面的大殿是香港的大护法出资建设的，大殿建设得很庄严。可是上去一趟要半天，爬山路，曲曲弯弯，够劲的。我爬过几次，在那住过十几天。确实是安心办道的绝佳去处。但是那里地处深山孤峰之上，山上出现过歹徒为谋财害命，用石头砸死老和尚的事情，听了不得不叫人毛骨悚然。司空山是二祖慧可大师的道场，那里至今还有传衣石，据说，是达摩祖师传衣授钵之处。还有立雪断臂的古迹，以及慧可打坐的禅洞。大殿左侧还有一排四五处石窟禅洞，是古德修行的遗迹。
司空山上经常有野猪出没，山上有处小小的面馆，生意虽然不好，但是每天都有人上山，去必光临那处小小的面馆。面馆里只有一个小姑娘经营，我吃过一顿素面。也许是人爬山运动多了，胃口特好，吃的也蛮香。
那位姑娘是和我一起上山的，我当初还以为她是游客。记得我吃罢之后，那位小姑娘还邀请我和她一起去后山采茶。这里后山是一片天然的茶园。以至于多年之后，这份感觉成了我一首诗歌的再现。诗歌如下，题为《采茶女，走不出大山》
山长在脑壳里
在千里之外
与我面对
采茶女
走不出大山
拾级而上
喝着雨茶
我成为一滴露珠
等你采撷
一句话一次相约
悬在山崖边儿
搁浅
莫名的恐惧
常让我们助词成句
一走就是好多年
你成为一粒不知名的种子
自个儿长着
走不出我的泥土;空气或水
不一定会被我发现
阿梅被安排在临江寺买菜，烧饭，四百块钱一个月，比原来在酒店打工少了点。老和尚叫我租房子。我想还要增加房租的开销，也没有必要吧。我也很少去的。对这个我可有可无。人应该节欲持戒，息灭贪心。那事情就像个烂疮疤似的，你不挠，它不痒，况且欲无止境的，欲壑难填。还是应该以慈悲平等心去对待一切有情的。
一眨眼就快要过年了，临近腊月，居士薛白建议我搞两个月普佛****，就是随早晚课普佛，中午上个佛供。延生者消灾免难，合家幸福美满；往生者超生莲界，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每个牌位收三十块钱。
我大张旗鼓地搞起来了。先是去街上打印了宣传纸，还把开年的全部佛事****安排制作了一个表格，附带了寺院的一些佛事和各项功德款的价位。在初一十五摆在寺院天王殿前写缘的台子上结缘。并且制作了一张横幅，在殿堂的门眉上方拉上，上面写着：“辞旧迎新普佛****，延生者消灾免难合家团圆，往生者超生西方极乐世界”。很显眼的，站在寺院的边界，就能看清的。
果然，来写牌位的不少。我安排写缘的居士和小师父要全日在岗，登记牌位。登记好就编号，斋主在现场时，就贴上墙。殿堂东单为延生区域，两侧对联为：“愿消三障诸烦恼，愿得智慧真明了。横批为：佛光注照。”西单为往生区域，两侧对联为：“愿生西方净土中，九品莲花为父母。横批为：往生西方。”两侧都设置了案台，上香点烛。圆满日夜晚设放瑜伽焰口，回向。
当初，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有多少斋主来上牌位。结果超出我们的预料。半个月不到，殿堂东西单都已经贴满了，我们不得不在腊月半化掉了一批牌位，清了墙。****进行到年后正月底，先后共化掉了四批牌位。按照规定，和常住三七分，我们每个人分得了好几千元，一般的也在五千多元。
老和尚也很欢喜，不久又交代我一个新的重大任务，叫我发动宣传，准备在四月初八前圆满一堂水陆****。也就是说四月初一必须洒净，初七圆满。
这可是个大事情，一切佛事，这个算规模最大的了。
老和尚警告我，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事情挨到我头上了，只得策划，继续干啊。
首先是宣传，登记牌位，安排堂口，请法师，开牌，每天的佛事安排等，还有食宿后勤等等一系列的工作要做。
我找来了一本水陆仪轨，按部就班地做。事情还算圆满，人其实都是被逼出来的，只要发心正，龙天会护法的。马山地区第一堂水陆，算是很圆满的。
也给常住增加了三十多万元的收入，除了各项开销后的结余。这算是不小的成就。常住还添置了一辆车。
就拿两个月的普佛****来说，其实我们不仅分这么多钱，单子被副会长扣掉了一些，分给上院了。因为上院他们没有搞这些普佛****。见到我们在搞这些，他们后来才搞了拜皇忏的****，就七天。他们的收入有限的，肯定没有我们多的。
阿梅来了几个月之后，觉得不适应。其中也有我的原因。
下院要平整场地，搬石头。有个和尚是修苦行的，持午。平地的活是常住请农民工干的，这位苦行僧整天也跟着干，我看着有些心疼，他干得很卖劲，咬牙切齿，汗流浃背的。是个大夏天，我顶着烈日，上去说些安慰的话，不让他干。想不到什么人传到了副会长的耳朵，副会长在阿梅面前啰嗦，说我自己不干还不让别人干，我想一个出家人拼死拼活地干，多少有些心疼。劝慰几句，也成了对我支支吾吾的把柄，我觉得老不爽。
身在屋檐下，我想，要不你也修修供养吧，我叫阿梅帮助买了几十件汗衫，结缘吧。副会长说，寺院每月给阿梅四百块钱也不容易的，都是香桶里敲下来的硬币。我听了这话也觉得烦，原来我们家阿梅是有好好的工作的啊，是会长硬逼着我叫来的啊。还比原来工资少的。
阿梅想走，还埋怨我，说，我也买了汗衫结缘，副会长他们还是那副嘴脸。我想麻烦的，我说你就请假说家里大忙，走吧。
后来，阿梅真的走了，我也了了个心结。
一天晚上，副会长给我打电话，叫我能不能去一趟，带着****开的僧人的单子报表，我想是要审批吧。
我立即骑着车赶过去了。
是个晚上，我上楼去，我知道老和尚不在家去了司空山住了。我格外小心翼翼。
副会长让我关上门，说“随便我，单子的事情僧值又闹了，说我们几个会做佛事的单子开得高了。”我想你看吧，能怎么样分？“要不，平分吧。”副会长说。我虽然心里有些不平，但是也只能逆来顺受。我心想，以后的佛事就难做了，因为会唱念的可能不卖劲了。
副会长的眼睛有时候有些吓人，叫我心旌摇荡，不能安心。
我听到老会长在电话里问我是不是过来了，还叫副会长早点把我的佛事单子批了。我好不容易跨出门外，多少有些心惊胆战。我好在定得住心，我还是忍不住害怕了好一阵。
回来的时候，僧值杰克像猫子看老鼠一样看了我一眼。
我和杰克的矛盾白日化是为了上早课打板的事情。
早上起板是很重要的，年轻人睡过头的事情是常常有的，误了早课。我师父的庙里都是一个固定的人打板的。僧值叫轮流打板。我觉得怎么也难以接受。
一天天大亮了，还没有起板。我追问打板的，他说是僧值师不让他打板的。这就奇怪了，僧值管殿堂的，怎么不叫打板；我去问僧值，僧值责问我，说我怎么没有打板？昨天他叫我轮流打板的，说从我开始，他还要拿我是问？
我说那知客也轮流做？不乱套了。
杰克跳上来和我打架。
其实只是耍耍拳脚的，落到我胸口没有什么劲的。
我没有还手。
他嘲笑我，把老婆带到庙里。
我说是老和尚叫我带过来的，你不服气也回去找一个。
他一溜烟跑回去，关了寮房。
以后，副会长问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说有人告到宗教科，说我有老婆。
我想有老婆不犯法吧。再说是老和尚叫我带来的啊。还能责怪我吗？况且我觉得势头不妙，已经叫阿梅回家去了。
又能怎么样呢？
以后麻烦烦心的事情多了。我觉得呆着很不爽。
会长叫我把主要执事安排的报表，也早就抄给他了。他可能也忘记了。又找我旧事重提。我说已经抄给你了啊。
还叫我把水陆****前迁单的我的老乡们和师兄弟们再招回来。我想你老会长以为人家都是在家里没有事情，等你这碗饭吃啊？我觉得他有些幼稚。老会长还为这个事情和我道歉，说不该迁他们的单。
那又能怎么样呢？
我是不会再招他们来了，他们也不一定来的。
不久，杰克当着我的面，把一个瘸和尚，蛮老实的瘸和尚做殿堂香灯做得蛮好的，为了个什么事情，在客堂里打得哭爹叫娘。我把这个事情报告给副会长，副会长说打了就打了。
我无语。
然后，在一次想把我调到另外一个小庙的时候，我开溜了。
知道这是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会长们养着一批哈罗，有不满的就叫他们去打人家，简直是黑道。
去梵高寺，包括那次水陆****我也赚了一万多块钱。还差点被人家给骗了，一个导游骗子，带队来庙里，跑到我客堂，说泰国有个庙宇差人，要和尚去住。我幼稚得很，就带着现钞准备跟着这位导游去马山市登记交款。想来想去有些不对劲，就和居士薛白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个事情。薛白警惕性很高，就叫我直接把导游带到她家里。一个屁的功夫，那个导游就不见了人影，人间蒸发了。薛白说是个骗子，你去的话，他在哪个角落头也许会有个办公室，也开个票给你，但是以后就找不到人了。出国是要办护照的，跟团队出去，就几天，来来去去一个也不能丢的。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事情，外国有个庙让你去住，那叫移民。跟着他们出去，果真这样的话，人身安全都是个问题。我一听，如梦初醒。我还是要感激薛白居士的。在事情过去快二十年之后，我还得要说一声谢谢您！祝愿您健康长寿，阿弥陀佛！
不久，我离开了马山。
送阿梅去了横山脚下，我师父附近的尼姑庵堂修行，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