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向领导学习
我其实有过多次人生转机的机会,并且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而在意料之中放弃了。
有一次,是我出版了第一本《禅诗日记》之后,去省宗教局报批《寒石寺》佛教内部资料性杂志时发生的。
《禅诗日记》以佛门子弟禅诗相通的、灵性的、清新的风格荣获2003年度诗刊社“金马车诗文库优秀诗集奖”,引起了省宗教局领导的重视。
我去报批书稿的时候,特意带了几本我的新书赠送给领导。
当初,杂志的书稿不是很成熟,因为稿源还没有打开,是刚刚创刊的。一共有二百多页纸张的文字,当时还没有配图,仅仅是文字稿。省宗教局的领导认为书太厚了。
我解释说,书稿是单面打印的,假如成书排版的话,也就一百多页;成书的书页是双面设计的,应该。
领导很是谦虚,还说不了解书页排版制作方面的情况,表示道歉。
我说这个没有关系,具体细节的工作是我们编辑人员做的。
领导强调,《寒石寺》的杂志定位是普通的佛教信众,不要求专业性很强。可能领导也了解佛教专业性太强的内容不太利于佛教知识的推广和普及。
我说我们以后在编辑、组稿工作中尽量贯彻这一指导思想。
省宗教局的领导还关照说,大和尚工作比较忙。这本书的具体工作交给我来负责,关照我要多负责做好编辑、校对等相关工作。
我说好的,我尽力做好。对于新年听钟声活动我还准备把有关市委领导们与会的现场图片,给他们亮一亮;想大和尚的工作能不能好做一点。因为我以前在秘书处,经常帮助大和尚给政府相关部门写信,反映寺院与地方上景区、园林等方面的问题和矛盾。觉得大和尚工作很不容易的,宗教与地方和部门的方方面面有待于进一步沟通和协调的。
领导还夸赞我是个人才的,我倒是没有觉得。我只是说的真心话而已,并没有多想。
也许我经过专业的新闻函授学习,对于一些新闻宣传方面的术语,很契合领导的心意吧。
临走时,领导吩咐我先下去把杂志做好。我觉得有些言外之意,至少觉得这次与领导的相处的是愉快的。
后来,大概两三年之后。
寺院的这份佛教杂志,是每一期都要报批的,每一次都是我跑宗教局、新闻出版局,一年跑四到六次。
有一次上来报批书稿。还是这位处长,招呼我坐下,说来作一个调查,连同办公室的两位科员一起在场。
问我大和尚这人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虽然觉得有时候有些隔阂;但是总体上应该没有什么大的矛盾。我想应该小心出言吐语的。对于上司,应该尽量多说好话。
我回答说,大和尚工作很辛苦的。
领导还问我,和大和尚平常相处关系怎么说?
我说,除了工作的关系,平常也不怎么多说别的。
领导还问我,和一般法师相处怎么说?
我说,平常也不怎么多说话的;寺院里僧人之间相处,就如白开水似的,很平淡的,没有什么事情的。配合做好工作就是了。
领导还问我,为什么不和他们多说话,相互沟通?
我说我只是负责杂志的事情,和别的法师不是一个部门,他们大多数负责教务、教学的,平常也没有多余时间闲聊的,大家都忙各自的事情的。
领导还问我,僧人每个月有多少单金?我说大概两千多吧。
领导认为一般厂里的工人也就这么多工资,还追问我这些钱都用哪里去了?
我说生病、父母、存钱养老,反正没有多少结余的;再说还有的、有俗家孩子上学什么的。反正没有多少结余下来的。不要说寒石寺是个园林式寺院,游客多,有门票收入;就是大灵山,没有什么门票收入,一般僧人收入也达到两千多的。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单金并不多的。
领导还追问我,我拿多少工资?
我说我除了每个月的单金,每期做杂志,还有些补贴的。
领导出乎意外地对我说,你拿这么多钱也可以了。
然后,领导还问我,喜欢什么?
我说我喜欢什么都不做,闲云野鹤。
领导说我们能理解你。
领导让我谈谈对佛学院教育工作的看法。
我认为,僧人办教育是个软肋;因为他们文化基础普遍比较低。再说他们出家基本都是为了谋生的,不是为了学习;即使学习还是为了更好地谋生的。
我还认为学习经忏也很好,可以立竿见影解决部分僧人的就业问题。
领导问我,叫我去管佛学院的教育工作我怎么管?
我说我没有从事过佛学院的教育工作,对于教育我是外行。
但是领导还是追问我,不管教学教些什么,总体上要不要教育?我说当然要教育的,这个是确定无疑?
领导还是紧追不舍,问我,你支持不支持教育。现在你只要说,支持不支持?
我说我刚才说过了,对于教育我是外行,我没有从事过教育。
也许我应该,回答支持才对。我是被追问得有些紧张了。
领导说,现在有座寺院叫我去管;听说我以前在外边也做过当家的。
听到这些我脑子就大了,以前的那个当家做得我头疼的。这也直接影响到我的现场情绪。
我愣住了。
领导说我文化程度也够了,人也长得可以。
假如我没有教学和管理经验的话,可以叫人带我。
我对于新的陌生行业的未来、要求和规划,还是缺乏信心的。我沉默了,没有再回答领导的问话。
也许我说“好”,或者“支持”,会改变我的处境的。
最后,领导转过头去。说算了,我身体也不怎么好;领导可能看出了我的精神不怎么好,或者难以招架这么多问话,而固步自封了。
在此记述这些经历,并不是我因此而后悔。
或许,幸运会再次降临;或许,“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平安是福!我现在不是很好嘛?人还是以安于现状为福,心态决定一切。
命中有时终归有,命中无时不强求。
那段时间,我得知母亲意外患病的噩耗,也搅得我心神不宁,寝食不安,常常夜不能寐,恨不能守候在母亲身边。
关于母亲的往生,我写过一篇两万余字的散文记述,兹录于后,权作纪念,以告慰母亲的归西之灵!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