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生命是一座桥
今天一早醒来，听到身后六楼的窗外风声“呜呜”作响。
那个渤海湾的唐海南堡上空，海天一色的湛蓝，飘拂着白色的云朵，起伏的湛蓝的海浪，从海天一色的远处一浪浪涌来，拍打着我心的堤岸，白色的浪花飞溅，一次次打湿着我的眼帘。海边凉风习习。
这是印象中再次活着的美丽的海，有呼吸的海。
而那些关于海的完美的勾画，是从一些明信片上展开双翼腾飞的。
日出海上，一轮红日，喷薄而出，美妙的音乐从空中飘响，鸥鸟扑闪着双翅，弹响起风的音符和旋律，此时此刻，晨曦之光渐渐褪去。新的一天在静态中，一幕幕开启。
日出、大海、蓝天、白云、晚霞、鸥鸟和无时无刻不在的风影之声，让我们对于大海的印象勾画，在动静相生中的鲜活起来。
蓝色的海浪一次次冲过我心石的罅隙，在我的胸间呼啸着怒放，我的躯体沉入湛蓝色的大海，刹那间被海水蓝化，无影无踪。我就是一滴水，融入大海，得以复活和永生。
我的生命之海啊，有我的喜怒哀乐和永不消逝的关于蓝色的海风的记忆。
海浪蔓延过后，留下海滩。一望无际的海天一色，灰蒙蒙的天际，混沌的弧线，高悬。
人们会下海，渔民会收网。更多的人会去淘海鲜。
而我们也会走向浅海滩，偶尔发现渔民布下的丝网，发现一两条大带鱼，在退朝时误入渔网，被丝网缠住不得脱身。好大的活带鱼啊，鲜白的亮色，被静止成为一幅动态的带鱼游风画；挂着的丝网，定格着白色的大带鱼，在风中戏水的姿态，是难以捕捉的带鱼戏水图，让人动心和大饱眼福。
我们更多的时候，是沿着海岸，踩在一浪浪海浪来去的踪迹，在风中回味，无处不在的海浪的讯息。在浅海滩的岸边，我们会发现一点点小坑，只要稍微一掏，就会发现，有一只小海蟹，正潜伏在里面哩。它们是退潮时被海浪抛下的，于是就在海岸的摊上安扎。远比我们小时候见到的河蟹小多了。起初，我们以为好吃，就抓了不少，回去用油炸。那个小东西虽然美味，但是吃了上火，无疑会在你大饱口福，叹为美味之后，给你来一个疯狂的报复，腹部绞痛，拉肚子。我是领教过的，所以，在看着一两只小海蟹被我们惊扰得在海滩上狂奔乱跑之后，我们还是后悔，决定以后不要再去叨扰它们的小家园；以望下一次，海浪来临，会再次把它们带回大海。
海螺也是大海抛给我们的礼物，我们可以捡到很多大大小小，白里透红的壳儿。
近海人会引海水发展养殖，所以，在海湾会挖虾塘养吓。在南堡附近，数里海边的地域，人工挖掘的虾塘遍地都是。我们会在闲暇之余，蹲在虾塘边，看虾们在水里，活蹦乱跳，深褐色的，在清澈的湛蓝色的海水里；一群群，像春天到来的时候，我们所看到的蝌蚪群一样，簇拥着，声势浩大，如此多的虾，游行示众，让我们大饱眼福，欢喜兴奋，感叹生命的造化和神奇。偶尔也会有虾们见到我们被惊得跳出水面，会有几只好粗壮的河虾落上岸边，被我们逮住，但是我们会放生，让这些鲜活的生命回到它们的伙伴中间去。
一期虾的养殖期过后，会再次等到下一年春天的到来，再进行人工养殖。收获过后的虾塘里，没有了活蹦乱跳的虾们，但是虾塘里还是有水的，我们随便找根缝衣针，弯成个鱼钩，套上吃剩的馒头，拎成鱼饵，套上去，摔到水里去；甚至连鱼竿也不要，只要一段较长的丝线；线头绕在手上，沿着河底慢慢往上拉，不一会，一定会觉得有鱼咬钩子了，稍微使劲，把鱼线往上拖，一定会钓到一头大头鱼；像我们老家小时候里沟里常见到的“黑虎叉”，会经常在江北老家，出现在我们童年出河口淘米的时候，那种黑黑的沉在水底爬行，一有动静就会浮起来游的那种小鱼。不过分量大多了，最小的也有一两两，半斤以上的也不少，可能是吃的残留的小虾才长出这么大的块儿。在河北唐海南堡的那个渤海湾的虾塘里；那家伙很笨，可能是饥不释食吧，往往被钓上岸还不松口，死死地咬着鱼钩；还有不少把钩子吃到肚子里的，因为大头鱼就是头很大，圆滚、厚厚的身段，钓上来的时候，睁着憨厚的白眼冲着我们看，好像还没有睡醒。一般我们半天就能钓上十几斤。那地方没有蚯蚓，我有时候也用小鱼做鱼饵来钓，把小鱼切成一小段一小段，再套上鱼钩，鱼们照样上钩。鱼是没有智慧的，那时候，我没有出家，不知道刀片割伤鱼的时候，鱼是怎么样的一种疼痛，现在我的心上还是在隐隐作痛，为我二十多年前的罪过忏悔。阿弥陀佛。
可是，这些鱼那时候，也会是我们工休之余，围坐着，吃上的美味。张英是煮鱼高手，他会放上花椒，会用油，煮出来的鱼，汤鲜味美，没有腥气。吃了会觉得和海蛏一个味。也许是近海吧，美味都是和海一个味。
在海边，我还是不时会想起玲子。
在每一个夜班迎来晨曦的时候，思念的心会很紧。我想海鸥经过一夜的相思，会再次痛苦地在铅色的阴云下，奋起搏击，掀开橙红色的曙光，絮叨着千年不灭的相思。
海鸥的翅膀，至今仍然撞击着我的耳鼓，让我为玲子祈祷。
玲子在一年夏季，曾经约我去秦皇岛旅游。我们那个时候用的一种频道对讲机，各个单位内部有专用频道。玲子是通过各个小队配的、小队长常山用的对讲机联系我的。我想玲子那队上肯定海风很大，玲子的声音很急，很亮，断断续续。
玲子终未成行，提前走了。
这火，一直烧到现在。熊熊大火，在我脑海里活着。
此时此刻，我耳畔这座香城六楼上的风好大啊。
和二十年前的渤海湾上空的风一个声音，呜呜呜呜……
我想，我们的铁皮活动房，在那处渤海湾的海边潜伏着，就是一座坠子，风声怎么紧也吹不走，我们的青春岁月，华彩斑斓，在旷野开放得摇曳多姿。
为了再次追寻，旷野的风卷残云，一个人看天色，望断天涯路的感觉；我沿着今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个思维，去再次寻找风声、旷野中的天色。
我下楼吃完菜包、豆腐花的早餐后，想去运河公园看看，那儿的一处天色，可以不见眼前高楼大厦的阻碍，可以看到运河公园围墙之外的天空的云朵。
这座小街，小区已经重整一新，干净得很，处处错落有致。黑色的柏油马路，白色的楼栋，整洁的街面，两侧装修一新的店铺，风格别致。给江南水乡的又平添了一笔素净白描画，人行其中，身心清净安然。
一路，两侧的小摊，水果，杂货，菜蔬，玩具，琳琅满目。可是又井然有序，这是静中的别致，人们各得其所。偶尔会传来街坊邻居的嬉笑和唠叨，我也随喜其中。
公园里，天还是一样的天。与二十多年前的记忆，那座铁皮活动房上空的渤海湾一样的天色和云朵，只是这里少了许多极目远眺的期盼，云朵间是一幢幢，一柱柱立体楼栋。公园里，绿色的草坪，和蓝天的亮色，给人心旷神怡的遐思。人们三三两两，不是很多，我起来得较晚，不见了晨练的人群。
我站在一座拱桥上，没有前行。小桥横跨河上。
我想，人生，其实就是在桥上走，会有不一样的感悟。
静下心来，极目远眺，或者反观当下。在呼吸间的记忆，会风起云涌，翩然而至。
呼之即来，挥之不去的，是刻骨铭心的片段。
片段是生活淬炼的钻石，会在记忆里和我们相伴相守。
发现呼吸，是我们有反观的心念和机遇；生命中好多人在大限来临之际，才知道生命的终止其实就是停止呼吸；在最后一次呼吸之际，知道和不知道的，都要撒手西归。我们何不在有生之年，挤出片刻的闲暇，来反观当下，于一呼一吸之间？
人生忙忙碌碌，为衣食谋；能拨冗静心反观，是一种福报；我数年，难得有此时此刻的机缘。于是，我的生命的痕迹和亮色，便在当下的文字间跳荡。
生命就是一座桥，在一呼一吸之间的桥。
人在桥上走，比如我在写渤海湾的记忆。是在此时此地，回忆二十多年前的往事；是站在今日的视角下，透视过往的；其间，浸透着我的思想和情感；还有片刻的飞来的心念，是我猝不及防的意念，这就是无常的心念，刹那刹那迁流不息。
我也许会在数年之后，未来的某一个呼吸之间，看到或者看不到这些文字。
人在桥上走，两岸不必观望，止于脚下。距离就是完美。无言的结局就是最圆满的结局，你不必太在意，也不必隐瞒自己。读着自己的心思，于是我留下了这些文字。生命都会是过往，很幸运，我们当下，会在创世中文网，相遇。倾述心语。
有了距离，渤海湾上空游离的风中的故事，会洒落在我们眼前。时空在此退在幕后，我们的心思会跟着文字跳荡，让自己的心花怒放。
生死是距离，人在桥上走。
文字是距离，贯穿过去，通达未来，在键盘上飞，风声在呼啸。
心神在此时此刻拨弄文字，时空在手指间旋转。
没有了结的故事，就是最好的了结。有过一分牵挂和祝福，这就是通达未来的桥，是生命的恩赐。人在桥上走，心灵需要跨越，并且在跨越中不断提升人生的境界。
平淡随缘，来去自在，惜福感恩，尽管生命中会有不测风云，但是，那何不又是一次生命跨越的机会和挑战？
人生的极致，就是在不断地挑战自身的险峰处，出现无限风光的。
无限风光在险峰。
生命是一座桥，距离产生美。
生命是一座桥，此刻，让我们争分夺秒，极目远眺。
就此打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