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意外的归途
当又一朵浪花从我脑门飞溅上键盘,我又开始打字。耳边有风穿越。
在人生之旅中,生命中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奇遇,让人惊险,而终生难忘。
我在25岁那年春节过后,照例接到了去河北唐海冀东油田上班的电报,从小镇搭车到达南京中央门汽车站,再转火车到河北唐山,再转汽车到达唐海县城五普大队气测队指挥部。一路辗转,大概要两三天的行程。可是这一次,却与往年不同,而且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可以说是有惊无险。
当时,下了南京长途汽车站转火车站,中间还是有一段路要搭车的,好像是一个在江北,一个在江南,还要过南京长江大桥的。大概是,记得那时还要化十块钱打车。
到了南京火车站,我正在进站,准备买票。一个中年女性,瘦瘦的,长脸,短发,自称是火车站工作人员,叫住了我。
说“小伙子”,我当时右肩上背的是高中毕业时,发的一只折叠式的小包;折起来就是一本32开的书那么大,棕色的。我回过头去,打量着对方,我想叫住了我,莫非有什么事情吧?
那位工作人员,很快打消我的疑虑。说,“不要紧,先来我们办公室谈点事情。”
我跟着她来到了远离售票处的一处偏僻的办公室,里面还有位年纪大点的女性工作人员,正坐在办公桌边。
她们让我帮助做一件事情。买火车票的事情一会儿给我解决,让我放心。
在办公室,那位年纪大一点的女性给我五毛钱,让我到指定的售货台买东西,说随便什么东西;买完把东西和找的零钱再交回来。她们是想做个调查,别的我什么也没有问。
还叫我把随身的小包先放在她们办公室,等一会回来再拿走。
我的一点路费零钱不在包里,她们还又检查了我的包,觉得没有什么。
那位年轻的女工作人员带我走出办公室,告诉了我售货柜台的方位,还为我指了指方向。说完她停住了,我向服务区的售货台走来。
我看到有好几处售货台,就在旅客川流不息的最边沿的一处柜台前停下来,我不想走多远,还忙着赶路的,因为。
我在柜台边转悠,估算着五毛钱,能买哪样东西?正在我看着柜台里摆放的小商品的时候,一位漂亮的售货姐姐,主动迎上来问我,想买点什么东西。我挑了一件最小的东西,就是豆腐干,塑料薄膜密封的那种小茶干。我问了一下价格,她说两毛钱一小袋。我随手买了一袋,她还找给我三毛钱零钱。
我想我又为阿姨节约了三毛钱。
我随后来到了办公室交差,那位年轻点的女性工作人员早等在门口。
我跟着她,进来汇报我的临时工作。买了一包茶干,二毛钱一包,还找回三毛钱零钱;并交到办公桌子上。
问我买的哪个柜台上的?
我说是西边第一个,那位年轻的女性售货员,长脸的,中等个儿的那个。
她们有点惊讶,年轻点的女性工作人员说,“豆腐干,我们叫她卖一毛五一包,她卖两毛。”还说,“上次也是她加价售货。”
年纪大点的女性工作人员,愣了一下;对我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我把我的小包拿出办公室,那位年轻一点的女性工作人员问明了我是要去河北唐山的,她叫我赶紧搭今天的最后一班车,快到站了;来不及买票,给我开了火车站工作人员内部通道,让我直接上车,去车上补票。
我顺利地上车了,那位阿姨和列车边工作人员嚷了一声,挥了挥手。
列车很快就启动了,一路轰鸣,离开了南京站。
我根本就没有在火车上补过票,也不知道在哪里补。于是找了一处空座位,就先坐下来。心想已经上车了,补票再说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朦朦胧胧地睡着了。那时,大概要一天半的时间,南京到唐山的火车。
到下半夜,我被列车员叫醒了,要查票。
我支支吾吾,被带出来;最后被带到一处烧水的茶炉边,那位男列车员凶狠地,问我哪里上车的。然后向我要三十块钱,说买票三十三,便宜我了。
下半夜了,我找出三十块钱给他。记得那三十块钱是崭新的,能劈豆腐的。
以后,在一旁,又走出个女的检票员,来向我查票。
我说“我交了三十块钱了”。
她问我说“补的票呢?”
我站在过道里,说“那个大个儿、瘦瘦的,男的,没有给我票。”
这位女检票员接着关照我说,“记住了,上一轮是李景峰检票的,你的钱给他了,你要说,不然还会叫你交钱;是李景峰,记住了吗?”
哦,记住了。那位女检票员的关照我到现在还没有忘记,她的容貌我早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只是记得她的声音特别清晰,而且在重复“李景峰”的名字的时候,特别使劲和清晰。以至于,我至今还不会忘记。
那是趟由东北哈尔滨始发的列车。
我以后曾经写信向哈尔滨列车站告发了,“李景峰”;他没有给我车票,以至于我在唐山火车站下车的时候,被逮住了;乘警扣留了我的身份证,叫我拿钱来补票。
我出唐山站的时候是中午了,被带进了车站警务室。
民警对我进行了搜身。
我和他们说明了我从南京站上车的,在列车上一路的经历。我是补过票的,检票员没有给我票,那位列车员叫“李景峰”。
在一旁的年轻一点的民警怀疑我的口供,老民警看我也不是说谎的人。最后就叫我把身份证留下,回来拿钱补票。
因为我发现身上,连一块钱都找不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袋子里,连去唐海的汽车票也没有钱买了。这可怎么办呢?
我身上一般只带路费,够途中开销的。可能是途中遭遇小偷了,还是怎么回事?我慌了,急得团团转。这可要呆在途中,叫天不应了。
最后我和民警协商,借了他们二十块钱,等回头送补票的钱的时候,再一起来还钱。这个事情才算平安了结。我第二天上午,领了工资再次回到这里,把身份证取回了。
还有一次,我在南京长途汽车站买好票,等车回家时。觉得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上车,不如出去走走,就买了几件衣服和一双鞋子,准备带回家。不想逛街购物、讨价还价,晚了,过了点,赶回来上车的时候,汽车已经开走了。
只能退票,退票要扣钱的。
而我口袋里的钱已经全部花光了,一毛钱也没有了;是在汽车站对过、超市门口的地摊上,和小贩讨价还价,掏光了口袋里买票余下来的钱买过来的衣物。
票过点了,肯定是要退的。扣除了百分之十五的手续费;也就是说,我还差这笔手续费的钱,才能再买一张回家的车票;大概就十几块钱,现在记得。
这可怎么办呢?
当时,是没有手机的,我家也没有电话,不好与亲戚朋友联系的。
于是,我拿着衣物,想再次找到那个超市门口卖衣服的地摊和小贩,却怎么也找不着了。找到卖鞋子的那个超市,售货员却不认,说不是她们售出的货。我说哪怕贱价一点退掉,我只要补齐回家的车票钱,就十几块。记得那双鞋当时买了四十几块的。售货员还是一脸无奈,不肯退货。
那位经理,在一旁一言不发,和那位女售货员谈论着何时吃她的喜糖。
我提着这些带回家的衣物,徘徊在街头。老天总在人频临绝境的时候,给人绝处逢生的惊喜。
后来我在我的人造皮夹克的夹层里,发现了几十块钱纸币。才让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重新买了一张回家的票,得以后来顺利再次踏上归途。
大概是平时留着的。我的皮夹克插袋破了,平时往里面揣东西,就会滑到里层的衬布里;那可算是个大的袋子,能存好多东西。就是这份意外的发现,解救了我,至今在我心有余悸之余,仍然让我倍感庆幸。
我的第三次历险,是在一次赶往井队的归途。
那次从唐海指挥部回井队,我是骑着车回去的;指挥部张书记让我把一辆自行车带回去。
平常都是坐井队的值班车来去的,一般也得行一两个小时的路程。
我饭后从指挥部骑车动身,沿着公路走。凭印象,公路尽头,就该沿着虾塘边的路走了。
可是转眼都是虾塘,我误入了虾塘的迷宫。
四周都是黄土的虾塘,没有水,一直连着远处的天;因为是个深秋了,早过了养殖期,所以也不见一个看虾塘的人,可以问路。我就摸索着,一路沿着印象中的方向走。转眼,天已近黄昏,渐渐暗了下来。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骑车走了两三个多小时,也没有看到一处井架。
四周是海风的呼啸,“呜呜”的刺耳声,眼前远近都是一片黄土地和混沌的天色。不能不让我感到提心吊胆,这是向何处去啊?天色已经快暗了下来?
我忽然发现远处一处虾塘边有几个人影,我驱车走近前去,向几个在挖土的人问路。我记得我值班的气测录井报告上写着的“南堡”几号井,我想那个地方肯定是南堡。老人们在风中打着耳朵靠近我,听清了我问的是南堡井怎么走。于是,一指手,叫我沿着虾塘向东南方向走,那要沿着虾塘边上向东、向南,折弯走的,没有现成的直路,只能绕着虾塘边上折向东南。
我一阵恐惧,这里都是荒无人烟之处,要走到哪里啊。一个井架也看不到,老人说,还有十里地。
我只能硬着头皮,冒着海风,沿着虾塘继续赶路。
大的方向不能错。转眼,远处,有几个井架的标灯已经亮着了,莫非是那里吗?
怎么白天看不到井架呢?原来,海边风大,灰尘重;虽然靠近海边,但是空气中的能见度还是很差的。
在我将信将疑,驱车赶到了一处井架下的时候,看到井架昏暗的标灯下,似曾相识的锈迹斑斑的铁皮房食堂,出口的路,我顿时对四周的环境豁然熟悉起来,那就是我要找的井队,我的渤海湾的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这是当时在南堡唯一的井队,所以好找。
什么叫绝处逢生?
铭记在记忆里的,不能忘记的经历,总给我们平静的人生,留下几笔惊心和喜悦。
在永不屈服的坚强的意志指引下,常怀一颗友善的心念,遇变不惊,临危不惧,我们在人生之旅,最终会化险为夷,不会迷失在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