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海龙说，赵班长，你咋在街头喝起酒来了，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赵一帆不理睬。
路海龙发现赵一帆一脸痛苦，拽了拽陈英杰，赵班长，你一个人喝多没劲啊！咱们虽然不是一个班，但也是城北中学的同学哪！我们陪你喝好吗？
赵一帆突然吼起来，想喝就坐，不喝就走！别废话！
路海龙一怔。陈英杰没心没肺地做了个鬼脸，立即在赵一帆旁边这一面坐下。坐下后，一看路海龙没坐下，他立即又不好意思站了起来，把挨着赵一帆这一而座位让给路海龙，自己坐到赵一帆的对面。
路海龙坐下，举手打了个响指，小姐！先来一打啤酒！上几个小菜！荤的素的你看着搭配，速度要快！
服务员答应着离开。
赵帆略带酒意，路海龙，今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每个人都会有不得意不痛快的时候。
路海龙和陈英杰对望一眼。
路海龙、陈英杰，以前，我真看不起你们，说过你们不少坏话，对不起，我向你们道歉。赵一帆站起来向他们俩鞠了一躬。
路海龙立即站起来，反不好意思，别别别！我们本来就不是好学生。
陈英杰说，咱们今天能坐到一起喝酒，也算是朋友了。
路海龙说，今天我埋单，酒菜管够。陈英杰，来，咱们一起敬赵班长，咱们俩吹了，班长随意……
路海龙说着拿起一瓶啤洒，陈英杰也不甘示弱，两个拿瓶子一起跟赵一帆碰杯，两个一口气把一瓶啤酒吹了。赵一帆也把杯中酒干了。
路海龙坐下，吃菜吃菜。
夜悄悄地降临。林佳玲仍推着电动记行车沿街道漫无0标地走着。路灯和霓虹灯把城市装扮得格外美丽，城市的夜比门天更热闹繁华，但林佳玲无心观赏，她抱着某种侥幸，在街上走着找着。
林佳玲也走进了大排档小吃街，她朝对面的大排档察看。林佳玲先发现了路海龙。路海龙和陈英杰两个，架着一个女生，那女生在路边不停地呕吐。林佳玲立即推车横插过去。
林佳玲来到跟前，她万万没想到，那个喝得烂醉的女生竟是赵一帆。林佳玲一下急了，停好车子，过去一把从路海龙手里扶过赵一帆的手臂，十分不高兴地责问路海龙和陈英杰。
咋搞的！谁让她喝这么多酒？
路海龙一脸无辜，林，林老师，你可别冤枉好人哪！是她让我们跟她一起喝的，我们还不知道她是为啥呢！
林佳玲扶过赵一帆，一帆，一帆？
赵一帆边呕边哭出声来，林老师，我心里好难受啊……
一帆，老师理解，你这样就能治你爸的病吗？
路海龙和陈英杰疑惑地对望一眼。
林老师，你，你别管，我，我要喝喝酒，我想醉，我我不愿意看到眼眼前的一切……赵一帆又吐起来。
林佳玲把赵一帆扶到电动。行车后座上，路海龙，你们也回家吧，学生咋能在外面喝酒呢！林佳玲推着自行车刚走了两步，咣当！赵一帆摔了下来。
路海龙有些怯意，林老师，我们帮你一起送她回去吧？
不用！你们回去吧。林佳玲把赵一帆再次扶到电动自行车上。一帆，你坐好，我送你回家。
赵一帆突然从车上犟下来，一下又摔到地上，她发疯一般吼叫，我不要回家！我没有家！
林佳玲立即放下车，搂着把她抱起来，一帆，你这样，对你爸的病也无济于事啊！你妈已经借到钱了，你爸明天就可以住院了。
赵一帆一听妈更愤怒了，她不是我妈！我没有妈！我不要她的臭钱给我爸治病！
你这孩子，你喝醉了，咋这样说你妈呢？
赵一帆流着泪恳求，林老师，我不要回家！我不想回家！
你不愿回家，上老师家，好吗？
不！不麻烦老师。
那我送你回家。
我再也不想回那个家……
林佳玲拿出丰机，我跟你妈说一声。
城市夫妻，除了双休日，就只早晚相见。家对方卓然来说，现在反倒成了心理负担，一进家门，他就不是真正的方卓然。方卓然下班回家，林佳玲又没回来，厨房没有，卧室没有，厕所也没有。
看来气不小啊……方卓然走进厨房，身不由己地拿起围裙……
方卓然也做了两荤一素一汤，在客厅等了林佳玲半个多小时，不见她回来，他想一个人先吃，但他还是忍了，坐到沙发上拿起一本书，边看边继续等。
林佳玲打开门，搀着脸色惨白的赵一帆走进屋。方卓然立即起身，一看赵一帆这模样，十分惊奇。方卓然还没有开口发问，赵一帆哗地吐了一地污秽。
方卓然的心情一下坏到了极点，这是谁啊！干啥呢？
我的学生，赵一帆。林佳玲没法顾及方卓然的心情，她搀着赵一帆进厕所。
方卓然已没有一点胃口，他生气地进了卧室，那一声关门声响得吓人。林佳玲搀着赵一帆走出厕所，扶她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又到卧室里拿出一条毯子给赵一帆盖上。林佳玲赶紧拿着抹布和簸箕，清理地上那一摊脏东西。林佳玲把地板擦干净，打开前阳台的窗户，拉开一点门通风。
林佳玲回到厨房洗脸，她对着镜子擦脸，突然也一阵恶心。她干呕两下，没吐出啥。漱了口，洗了脸，双手撑着洗漱池对着镜子发愣，呆呆地看着自个儿。林佳玲对着镜子问，为啥总让我碰上这种不幸的事呢？
林佳玲来到餐桌前，发现方卓然已经做好晚饭，而且做了三菜一汤，她理解他的心情。林佳玲拿了摸盘子，菜都已经凉了。林佳玲心里掠过一阵内疚。她端起菜进厨房，重新点火加热。林佳玲热好菜，推开卧室门，方卓然在上网。
卓然，饭菜我热好了，吃晚饭吧。
我没有食欲。
林佳玲迸了卧室赵一帆是我们班的班长，学习很优秀的学生，她爸病重要住院。她爸病重就得喝醉酒？就得到老师家来吐？
具体啥情况我还没来得及了解。
情况还没了解，你就把学生往家带？
她不愿意回家啊。
不愿意回家的学生你就往家带，咱们家成学生招待所啦？
她说啥也不愿回家，口口声声说她没有妈，不想再见到妈，她们之间肯定出了啥事。没办法，只好领她临时来住一晚，你就将就点，很晚了，快吃饭吧。
我不想吃。
林佳玲不高兴了，你又要独处？
你别管我，你陪你的学生吧。
林佳玲无奈地出了卧室，给他把卧室门轻轻关上。林佳玲给赵一帆熬了粥，她吃完饭，搂着赵一帆，拿调羹一口一口喂她吃了半碗粥。林佳玲心疼地看着熟睡的赵一帆，给她盖好毯子。林佳玲倚在一边的沙发上，一片茫然。
林佳玲拿起手机，她忍不住打开手机盖，她按键打出文字，卓然，真没想到，我们同在一个屋里，却要用这种方式对话。自从我调回平海后，我所做的事情，没有一件让你喜欢。我也不知道为啥，我偏偏会遇到这么多不幸的事。
林佳玲发出短信后，立即收到方卓然回信，佳玲，是的，你让我越来越感觉陌生，我们之间似乎很难对话。
林佳玲又回复，卓然，陌生是因为彼此内心有隔膜，隔膜让我们疏远，疏远让我们陌生。我们之间的隔膜是啥呢？
方卓然回复，佳玲，我们之间的隔膜是道不同，道不同，不相与谋，你又没有沟通的愿望。
林佳玲再回他，卓然，究竟是我缺乏沟通的愿望，还是你根本就不想沟通，你只想独处……
方卓然摇了摇头。
厨房的窗外一片朦胧。林佳玲扎着围裙在做早餐。她煎鸡蛋，做了三个汉堡包，熬了稀饭。一切都做好后，她解下围裙。林佳玲轻手轻脚地刷牙，轻轻地漱口，轻轻地洗脸，生怕吵醒了别人。林佳玲从厨房出来，客厅沙发上已没有赵一帆。林佳玲一惊，她急忙去厕所，民所的门开着，里面没有人。林佳玲急急地到大门口，门口已没有赵一帆的鞋。打开门朝外看，走廊里也没有人，林佳玲只好遗憾地回屋。
林佳玲吃了早餐，给方卓然留了个便条就上学校去了。
卓然，对不起，这又是意外遭遇。我的学生很知趣，一早独自悄悄地跑了，我得赶紧去学校。早餐在微波炉盒串，你再热一下。佳玲。
清晨，刘玉英早早起了床，做好早饭，准备好赵汉山住院的东西，料理赵汉山吃了早饭，疋要送赵汉山去住院，赵一帆推开门进了家。刘玉英见女儿回来，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扑腾落了地。
一帆，昨晚你住林老师家了吗？
赵一帆绷着脸，不理母亲，直接上厨庚冼脸。
一帆，你吃早饭了吗？
赵一帆只顾洗脸，只当没有听见口刘玉英小着声说，一帆，我这就送你爸去住院，我知道你恨妈，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爸，我告诉你，你妈不是犯贱的人！
赵一帆突然吼，我不想看到你！
刘玉英忍了忍，你小点声好不好！你想气死你爸吗？这事等你爸住了院我再跟你说。家里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安心去上你的学。
赵一帆流着泪，突然朝妈妈吼，我不会再去上学了！我要找工作！我会用自个的双手挣钱给爸治病！
刘玉英耐着心劝女儿，你别逞强了，找上作？你这么点年纪找啥工作啊！谁能要你啊？
赵一帆压着气愤，我不用你管！
一帆！你咋这么不僙事？刘玉英十分痛苦。
赵一帆咬着牙，你不要脸！我没有你这个妈！
赵汉山在房间里一句一句实在听不下去上，一帆，你这是咋的啦？咋这样跟妈妈吼呢！一帆！你要不去上学，我就不去住院！
赵一帆和刘玉英都被赵汉山的话镇住了。赵一帆来到父亲身边，软下声来跟父亲说，爸，你病得这么重，我哪有心思上学呢，我先送你去医院民说，要是不把爸的病治好，我上学还有啥意思……
女儿的话，说得赵汉山流下了眼泪。刘玉英更是心如针扎，眼泪止不住地流。赵汉山住的是传染科六张床位的普通病房，每张床上都有病人，加上陪床的家属，病房里显得很挤，也很乱。赵汉山的病床在最里面靠窗，他躺在病床：打着点滴，一脸忧郁。赵一帆坐在父亲的病床前，拿着课本在看书。
一帆，有医生护士，我又不是不能动，你快上学去。
赵一帆撒谎，我请假了，书我都带着呢。
一帆，咋突然对你妈妈不讲理呢？我这病，上你妈够为难的了。
赵一帆不吭声。刘玉英拿着一摞化验单走到门口，听到父女两个在说话，她在门口停住了。
我病了，家里的事都要你妈操心，咱们家你妈最累量辛苦，你不体凉她，咋反冲她耍脾气呢？
赵一帆只顾闷头看书。
这个家弄成这样，都足因为我。赵汉山十分难过。
爸，病不是你自个儿要得的，你不要这样想好不好？
那你更不应该怨你妈呀！
我讨厌妈。
赵汉山很生气，了头！你妈这么爱你，你过去也那么亲她，咋突然变得这样呢？你妈她很难，我病成这样，一点都帮不上她，她又要工作，又要顾家，要怪只怪我没本事，家里这么穷，还得这种病，你要再不体谅她，连我都要生气了。
赵一帆无法向父亲开口，她看父亲不高兴，担心他的身体，只好安慰他，爸，我以后改就是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治这种病，心情一定要好。
这样才好，你们开心，我心里才能开心，你们闹别扭，我心里更难受。
爸，我再不惹你生气了。
刘玉英在病房门外听着父女的话，眼泪直往下流。她擦了擦眼睛，拿着一摞化验单走进病房。刘玉英尽量平静地跟他们说，医生说要转到内科去。
赵汉山奇怪，肺结核咋转内科呢？
你已经不在传染期，为了保险，医生说还是手术好。
赵汉山很吃惊，手术？肺结核咋要手术呢？是不是病变了？要是得了那种病，咱可没有钱治，我现在就出院回家。
赵一帆也急了，医生到底咋说？
你们总啥？长生说了，就是怕长期炎症发病变才做手术！
赵一帆已经连续旷课两天了。林佳玲心情很不好，与她家里也联系不上，林佳玲估计她爸住了院。放学后，林佳玲再一次去了赵一帆家，家里仍然没有人。林佳玲跟邻居打听，邻居告诉她，一家人都太了医院。林佳玲问是哪个医院，邻居说好像是人民医院。
夜晚的灯火成了城市的盛装，灯光把城市打扮得花枝招展。林佳玲骑着电动自行车从赵帆家量来，老远看到了前面西货商场的霓虹灯，她想起了一件事情，骑车进了商场前的停车场。
林佳玲走进灯火辉煌的商场，惊奇地音到伍忐浩也陪着妻子来逛商场。
伍处长！林佳玲热情地主动招呼。
伍志浩回头见是林佳玲，立即迎过来，你也来逛商场？
我就不能逛商场？
我以为你不会逛商场呢！卓然呢？
他在家吧，我是去学生家回来顺便路过。那是你爱人吧？
佤志浩转身要介绍，结果妻子已经离开，伍志浩有些尴尬。
你快去吧，夫人好像存意见了。
伍志浩有些顾此失彼，他正要走，扭头发现方卓然和康妮量在旁边的化妆台买量。伍志浩惊得上瞪」呆，他顾不得爱人生气不生气了，立即转身挡住林佳玲的视线。
佳玲，你要买啥？我陪你去买。
伍志浩的举动，反让林佳玲觉察出他的异常，林佳玲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不陪夫人，陪别的女人逛商场，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你就别装了，快去，别让你爱人误会。
伍志浩却主动请林佳玲，没事，走，我先陪你去买东西。
林佳玲绝不能接受，这样不好，你咋撇下爱人陪我呢！快去吧！
就在这时，方卓然和康妮买好了化妆品走过来。四个人碰个正着，大家都愣了，他们谁也没想到会在这湛相遇，一时都无法开口。林佳玲啥也没说，扭头就往商场深处走去。
伍志浩推方卓然，还不过去！
方卓然没有动，反拿怀疑的眼睛看着伍志浩，你们这是……
伍志浩知道他又误会了，你想啥呢！我就是为了给你遮挡，才扔下你嫂子没管，你嫂子在那边还生着气呢！快去呀！我得去陪我那口子。伍志浩说完，赶紧朝另一方向走去。
方卓然和康妮愣在那里。康妮明白过来，她把买的化妆品给了方卓然。
方卓然是特意请康妮陪他来商场的。那天赵一帆主动离开后，方卓然觉得有些过分了，他要向林佳玲表示一点歉意，但不知道买啥好，请康妮参谋。康妮这个参谋很尽责，问他是不是又伤了林老师。方卓然说伤了她的自尊。康妮说伤自尊就是伤感情，她问是直接伤害了林老师本人，还是伤害了与她有关的人。方卓然说伤害了她的学生。康妮说主动做出姿态就行，给她买点化妆品、香水之类的礼品。方卓然便请康妮一起来为林佳玲选化妆品，没想到这么凑巧，这里撞上了。
康妮分平静地告诉方卓然，只怕是好事变成了坏事，林老师肯定误会了，你快去吧，我回去了。
误会不只是林佳玲，反应更强烈的是伍志浩妻子吴芳。伍志浩鹅颈样抻着脖子，一边急急地走，一边四下里找寻。伍志浩终于发现胡芳在看一条裙子，他立即赶了过去。
伍志浩来到胡芳身边，悄声责怪，咋不打招呼就走了呢！那是卓然的爱人林佳玲，我正要给你们介绍呢。
胡芳一扭头走向别处，伍志浩跟过去。
你又咋啦？
胡芳一扭身义走向别一边，伍志浩忍着，又跟过去。
大庭广众的，你干啥呢？
我用不着你陪，快去陪别人。
伍志浩喘了一大口气，哎，有话回家说好不好？不嫌丢人啊！
胡芳一扭身又走向别处。
康妮背着包，落落大方地朝方卓然挥挥手，朝商场大门走去。方卓然站在那里犹豫着，康妮已在商场大门口消失。方卓然转身朝林佳玲去的方向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搜寻林佳玲的身影。方卓然终于发现，林佳玲在卖布的柜台前选布。方卓然没有直接接近林佳玲，他只是远远地看着林佳玲，林佳玲选中了一块湖蓝色的确良布。
售货员，清你把那块湖蓝色的确良布拿来我看一下。
女售货员怀疑地问，你要买这种布？
对，就要这种布。
现在没有人要这种的确良了。
我就要买的确良，结实。
这种颜色做衣服挺难看的。
林佳玲没理售货员，只管计算着。女辔货不解地看着林佳玲。
请给我剪15米。
现在用这种布做窗帘，挺掉价的，应该到窗帘店去选。
我不是做窗帘，我就要这种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