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广播放着催眠曲一样的音乐,寒文睁不开眼,死猪似地睡着。林黎过来直催起床了,寒文才揉揉眼睛说:“谁在唱歌?听得我直想睡。”林黎和郭明菪、麴仝强先走一步。
舒寒文洗耳恭听漱完毕,朝教学楼直奔。教学楼仿佛迷宫,每层都一样,又像现在学生写的议论文,都是从一个模子出来的。寒文走进去,马上迷了方向,昏头转向的乱窜,像个****。窜了半天,把整座教学楼都走过一遍后才在最顶层的角落处找到自己的班级——高一(4)班。舒寒文累得双脚发麻,大汗淋漓,透明的“的确良”贴在身上,像没穿衣服。
在同学们惊奇的目光下低头跑进教室,坐到林黎身旁。林黎惊讶问:”你的衣服呢?”
寒文大吃一惊,想不到自己的汗已出到这样的地步,难怪刚才大家用那样的眼光盯着自己,说:“这不是!”说着从身上捏起一层薄膜似的衬衫。
林黎见舒寒文穿得如此性感,羡慕地瞧不起,低头看书。
寒文推推林黎问:“那首《不要太伤心》是什么时候写的?”
这话触动了林黎的伤口,心里一震,叹气说:“唉!说来伤心,就是我失恋那会儿写的。”寒文略有所悟的点点头,想愤怒能出诗人,悲伤亦能出诗人。
“你问这干什么?”林黎怀疑寒文心怀不轨。
寒文说:“没什么,你的诗写的很棒,还有没有,可以借我看吗。”对于诗人来说,自己的诗没人看是最大的悲哀,如今有人来借,只有供过于求的道理。林黎从书包深处掏出几团纸,塞给寒文。寒文惊讶问:“这是什么?”
“我的诗。”
寒文见他如此糟蹋诗,为诗抱不平,说:“你怎么能如此对待你的诗呢?”可见寒文是不知如今写诗的人而看诗的人少,所以诗人写过的诗稿大多只能作手纸用或为废纸。
林黎白了一眼寒文,说:“要看快看,罗嗦个屁。”寒文吓得不敢抬头,给纸团开膛破肚,然后铺在桌子上。这诗被离奇的林黎一写,多得离奇,再看离奇的题目皆是离奇的内容,寒文就是这么离奇的看着,越看越离奇。有这样的题目——《妈妈的妈妈的妈妈》——想是从一首歌名《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偷梁换柱而得。寒文看了就是不明白,这些明明一个词就能表达出来的,那些人偏偏没事吃饱了撑,写了这么多废话,真******活受罪。寒文挑了一个看了起来。
《怀念》
日子在布满灰尘的日历中停步
钟声在遥远的村外注目
鱼缸里的两只鱼
也停止了追逐
篱笆外面的小路
身影的一个出处
山的弯曲的背脊
有一座孤苦的小屋
太阳就在那里住
是什么在变得很浓
是眼里苍白的雾
谁在生命中
左右摆渡
在灵魂的深处
一切都不会变枯
舒寒文看完,惊叹诗中意象独特,直夸林黎不同凡响。要黎一脸的不屑一顾。寒文心下再叹林黎淡泊名利。
这时,一个男老师走进来。寒文猜他是班主任。老师一上讲台,就是一段英文:“My name is Chenzhenhui——Chenzhenhui,teach English。Today is the first day with this tern,september1。Tusday。Form now on。I"ll be your hendteacher,both kr us shorld work hard。"舒寒文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仍没听清个大概,问林黎:“他在说什么,我一点都没听懂。”
林黎不答,反问:“你中考英语几分?”
舒寒文想了想说:“六十九分。”
“全是你做的?”
“不全是。”
“难怪,你自己做一定不及格吧。”
“怎么可能,我才看了别人两道填空题!”寒文自辩道。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你这种人最虚伪,考试作弊,到头还不是害了自己。分数这东西有什么好,一百分又不能当饭吃,零分还不照样走世界。”语气里仿佛他曾是分数的牺牲品。
寒文无帮被戴上虚伪的帽子,怀疑林黎也不懂英文的意思,说:“那你说班主任讲了什么?”
“我不告诉你。”
寒文执意要,说:“你不懂吧!”用的是激将法。
林黎初三时曾被人用激将法利用过,深知这招的厉害,吃一堑,长一智,因此这回并没有中计。当然,不中计的根本原因还在于他也听不懂陈真辉说了什么,英语水平差得彻底,中考时幸亏看了前面同学一道五分的选择题才凑巧及格。他抬头望望黑板,回头望寒文,目光冷得可以使寒文结冰:“你自己不会认真听,就是不告诉你。我听不懂?那全世界就没人懂英文了。”这话夸得够大,活像上个世纪的“亩产万斤”之言。
舒寒文不再问,正欲换个坐姿,一个身影站在他面前,然后传来严厉的声音: “What are you doing?"
这话说得太快,寒文听不懂,保持刚才做到一半的动作不敢动。脸热得可以烤熟一斤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