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nd up!"陈真辉又厉声道。寒文又没听懂,坐着不敢动一下。林黎听了这么久,才捕捉到这么一个听懂的词,忙按其意站了起来。寒文见林黎突然站起来,吓了一跳,转念一想,明白过来,也随着站起来。
陈真辉本想说:“老师在上面讲,你们在下面讲,这成何体统?”一想初次见面,应给学生留下好的印象,就调出一个笑容,说:“行了,坐下。”
陈真辉一系列奇怪的行为,让寒文大为不解,以为他在耍花招,不敢坐下。林黎听了更怕,反而挺胸抬头站得更高。陈真辉见语言不凑效,加上动作,双手在空气中往下压,嘴里说:“坐下坐下。”两人坐下,心想班主任八成是神经病。
下课,舒寒文问本校毕业的同学,说:“我们班主任有病?怎么怪怪的?”
“他就是这样,刚才是给足了你们面子。”同学说,“初中他教了我两年,这家伙训起人来可以让你分不清南北,鼓励起人来准让你感觉前途光明,信心倍增,豪情万丈地猛干几天。”
“哦,是吗?”寒文心下告诫自己万不要轻易犯错,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上午的课,寒文昏昏沉沉。老师除了自我介绍,便是大堆的废话,一听便忘。中午,林黎邀寒文上街,并叫上郭明菪、麴仝强,说是改善伙食。郭明确菪不解,说:“什么啊,才开学第一天就要改善伙食,在家吃得还不够呀!”此话一出,马上后悔,仿佛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动的水,收也收不回,只好用手捂住嘴巴,表示说错话。麴仝强也瞪他一眼。寒文见了,像坠入雾中,问麴仝强,说:“你们这是……”
麴仝强拉住寒文,走慢了脚步,与林郭拉开距离,轻声说:“你不知林黎的家事。悲啊!”寒文睁大眼睛,做出准备悲伤的神态。“今年春节,他老爸死了,老妈也随后改嫁了,他现在在奶奶家住,吃的菜啊……啧啧!”
寒文不去想像菜样,倒是明白了林黎的话为什么如此沧桑——一个同时失掉爱情和亲情的人不如此才怪。寒文望望面前的林黎,摇摇头,证明自己有了同情心。
林黎回头望见舒麴二人走的这么慢,催道:“你们快点,我快饿死了!”二人紧走几步跟上去。
四人到一家饭店,里面生意冷清,一副衰败的模样,饭桌上布满了精神抖擞的苍蝇,近之,群起而飞之。店无生意,老板早已伏桌就寝。是时,闻声似有人进,睁眼望,见寒文四人,阵容强大,立马迎上,笑容可掬,说:“四位要些什么服务?”寒文听了感觉怎么样进了鸡店。
“我爱吃面,那就四碗面条吧,顺便来一瓶“雪津”。林黎豪爽道。
“你要喝洒?这样不好吧?”麴仝强说。
林黎往桌边的一只椅子一坐,伏在桌子上,像死去,从嘴里冒出一只句:“借酒消愁……”之后像是睡去。三人惊异他竞能在大热天呼呼大睡,转念一想,这种天气本来人就爱睡的吗。舒寒文要老板开电风扇,老板说没电。寒文一脸迷惑地看着门外一盏亮着的电灯,想应该不会有一个电站专为这电灯输电吧?郭明确菪看不惯,径直向一台壁扇走去。老板见了,慌了神,说:“别,电扇坏了,会触电!”
郭明菪坦然面对死亡,举起手,果断按下启动键。一阵凉风吹出来,凉爽了所有人。郭明菪回头望老板,问:“这是什么?”
寒文想老板应该不会天真的说这电是刚来的吧,但老板并不天真,低头不语。林黎趴在桌上睡,汗水如海水涨潮一阵阵的来,嘴巴趵突泉似地冒着口水。郭明菪见了,引发自身的热,把风扇转向林黎。林黎许是在梦中热得不行,突然一阵凉风吹来,全身一酥,舒服极了,人也醒了过来,便傻傻地问,吃饱了吗?这个问题问得十分离谱,三人不答,以防自己的话也跟着离谱,坐着等面。一会,热面送上,四人望面生畏,不敢下口,直擦汗。林黎请三人喝酒,三人推说酒量不行,他只好自己喝。
酒后吐真言,吞吞吐吐道:“荷美……荷美……,你……为什么……抛弃我,玩弄我,我……为……什么……”麴仝强过去扶他,叫他别说了。林黎把手一挥,仿佛往日悲哀已成云烟被他扇去。“我……不会悲伤,我……要振作。女人……算什么鸟……不……要也罢!”说完直呕吐——他已一下喝了八瓶酒。寒文差点要把喝下去的面也吐出来,恶心得直捂嘴。老板见林黎吐在自己的店内,且呕吐之物之多之脏,跳起来大呼小叫:“这成什么了,我挣你们几个钱,你们倒好,把我的店都弄面这样,要吐,出去出去!”说着就要动手拉林黎。麴仝强气不打一处来,右手一把扫去老板的手,怒目而视。
老板想这是自己的地盘,可以横行霸道,说:“小兄弟,你干什么,我又不是叫你出去,别好管闲事!“老板也就二十挂龄,初中毕业就在社会上混,认识了一些地痞,人也就变了质,专干坏事,花去不少钱。其父见他如此,为缚住他,便出资给他开了家饭店,但他的心从来就没收回过,毫无心思管理饭店,把饭店当作哥们的娱乐场所,仍旧干坏事,比如敲诈客人等。”
麴仝强四人当然不知道老板的这些历史,只把他当作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吓吓他就不敢再拽了。于是,麴仝强故意把结实的胸膛露出来,手使劲的拍桌子一下,说:“我和他是谁和谁呀,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敢——”
郭明菪和舒寒文在旁助威:“他的事也是我的事,你最好想好了再办事!”
其实,像老板这类小痞子,只敢以多欺少,以强欺弱,一旦遇上比自己更强大的敌人时,也就软下来了。好比火和风,微风不但吹不灭火,反而会助长火的威风,只有等到风足够大的时候,火才会弱下来。老板见麴仝强那牛样的身材,心下已怕。假如是平时碰到这样的事,他是不会这样的。只是今天事出有因,他的那些兄弟都到外面爽了,此时要叫他们回来没那么容易。老板不愿一下把全部胆怯表现出来,那样实在没面子。便把声音降下一级,说:“好,好,要吐就吐,但钱要多收!”老板此时还不忘宰人一刀。
但他的刀法极臭。麴仝强怒目道:“你妈的敢多收一分钱,我就掀了你的店。”
老板想不到现在的学生如此之狠,没胆再言,灰溜溜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