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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初涉险地

黑夜就这样匆匆的到来了。它来得那么的迅速,两个还没有完全恢复体力的少年,已经被笼罩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周围的安静此时却发生了变化,四下里突然之间冒出了些许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爬行,也像是轻微的脚步声。

“索尼娅,那是些什么声音啊?”昀端害怕起来,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他现在唯一能依赖的人就只有索尼娅了。

而索尼娅也害怕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听到昀端的问话,她更是紧张得不得了,忍不住向昀端坐着的地方移动过去,直到靠着了昀端,心里才算略微的踏实了一些。但浑身的颤抖却分明地说明,她也惧怕黑夜。

“这里比起黑森林,还要更吓人!”昀端怯怯地说道。他仔细凝听着周围那些陌生的声音,真希望能看得见更远的地方,那样,即使有什么危险发生,至少还能早一点做好准备。

就在这时,大拇指上的黄金戒指居然闪烁起微亮的光芒,像是一支摇曳的蜡烛,虽然不能照亮周围的一切,但至少让两个在黑暗中仿佛失去知觉的少年,能相互看清彼此紧张得都快闭上眼睛的脸庞。

“哈哈哈!”看到索尼娅有些发白的脸,昀端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害怕,大笑起来,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肯定也跟索尼娅差不多,不禁更想大笑,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害怕得成这个样子。

“你还笑得出来!”当感觉到光亮的索尼娅睁开双眼时,也不禁被昀端的这种乐观精神鼓舞了,苦笑着,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去。

借着这微弱的光亮,两个少年终于看清了身边传来的那些细小声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不少身材短小的爬行动物正匆忙地爬出洞穴,四处搜寻着食物,它们埋着头,靠着长长的的鼻子在沙砾中仔细而又认真地找寻着,一旦发现它们认为是食物的东西,便嗖地一声猛扑上去,伸出很长很长的舌头,将食物卷进嘴里。

“原来是些贪吃的小东西啊!”昀端见状,不再害怕了,他甚至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些动物是自己生平第一次看到,想不到在大自然中,还有如此奇特的现象,这绝对比在动物世界中看到的还要精彩。

夜晚的荒原,酷热渐渐消退,凉风习习,不觉还有那么一点的冷,昀端和索尼娅终于找到一个背风的土包,今晚就只能在这里露营了。吃过带来的干粮,两个人闭上眼睛,斜靠在一起,一会儿就进入到了梦想,完全忘记了这个充满着危险的荒原的存在。

当曙光暖洋洋的照射在身上时,昀端被浑身的燥热唤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到索尼娅站在不远处的沙砾中,正全神贯注地遥望着远方,那是她家乡的方向。这个看似坚强的少女,已经离开家乡,离开自己的族人好多天了,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也不知道家人寻不到她的踪迹会如何的着急,她多想给家人报一声平安,告诉他们自己一切都好,告诉他们自己正为了家族的复兴而努力着,即使付出自己的全部,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你想家了吧?”昀端走到索尼娅身后,轻声地问道。

“嗯!”索尼娅没有回过头来,继续着眺望,也许今天之后,她就没有时间再这样安静地遥望自己的家乡了,也许今天之后,自己将会在未知的危险中丧生,也许,她不敢再往下想了,这个充满着无尽危险的地方,一切都可能发生,也有可能,自己真的能救出王子并安全地回到格兰领地,那时候,家族的振兴不就有希望了吗?

昀端也想家了,都不知道爸妈这时候该急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已经到派出所报案说自己失踪了,是不是正满城地寻找着自己。还有娟子、小胖,他们看不到自己,会伤心吗,会想起自己吗?昀端真想立刻就回到现实的世界中。可是,在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之前,他又怎么能够回得去呢?对了,孔学勤现在怎么样了?他是不是也遇到了和自己差不多的危险,他能应付过来吗?自己怎么就没遇到他呢?

徒劳的担心和希望纠缠着两个即将踏入险地的少年人,他们也只能在这安静的黎明时分,暂时地静下心来,将自己憧憬在美好的愿景中。

“该上路了!”索尼娅擦拭了一下双眼,抖擞起满满的自信和勇气,和昀端踏上了新的征程,向荒原的腹心地带进发。

白天的荒原,又将难耐的酷暑笼罩在大地上,那些夜晚才敢趁着凉爽出来觅食的小家伙,这个时候,正躲藏在各自舒服的洞穴中休息着,而昀端和索尼娅却不得不顶着烈日,向着小王子可能存在的方向,前行着,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突然,安静的空气中传来了隐约的马蹄声,索尼娅和昀端相视一望,都警觉地竖起耳朵凝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将他俩包裹。

马蹄声由远至近,渐渐清晰。索尼娅和昀端小心翼翼地弓着身,在高低起伏的地形的掩护下,趴在一处相对较高的土包上,匍匐在沙砾中,注视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一队穿戴着亮晶晶的盔甲的骑兵一字排开,在沙砾中掀起了一溜长长的烟尘,从远处疾驰而来,顺着他们前进的方向,索尼娅和昀端意外地看到几顶破旧的帐篷。终于发现了人烟,两个孩子心理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可是,这队骑兵和帐篷里的人有什么关系呢?只能静观其变了。

随着骑兵离帐篷越来越近,帐篷里此时跑出了几个慌张的人影,他们拿着长长的兵器,急急忙忙跑向拴在帐篷外的战马,战马还未催动,几支燃烧的火箭已经从骑兵的手中射出,一下子点燃了帐篷。

几名骑上战马的勇士,回头看了看已经着火的帐篷,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向着骑兵冲来的方向迎面而去。

帐篷里又跑出了几个人影,有大人,也有孩子,他们忙乱地搬运着物品,无奈火势太过迅猛,不一会儿,就将帐篷全的点燃了。那几个人影无助地望着大火,有的居然半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不远处,骑兵一下子分作了两队,一队迎着骑马而来的那几人凶猛地冲杀上去,而另一队,则冲进了营地,挥起手中的战刀,毫不留情地绞杀起来。

战斗呈一边倒的趋势发展着。迎战的几名勇士,在奋力抵抗了不久之后,终究还是难以招架住骑兵的勇猛,纷纷被击落战马,倒在一汪汪迅速蒸发的血水中。战胜的骑兵,狂妄地高声叫喊着,向着帐篷催马向前,那里,另一队骑兵正将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们捆绑在一起。

营地的火越来越大,帐篷也燃烧殆尽了,骑兵们驱赶着尚且能行动的俘虏向着来时的方向得意地离开了,只留下那一片几近瓦砾的废墟。

“这些该死的蛮族,对待自己的同类,居然也是这么的残忍!”昀端暗骂着,不忍心再看下去,可眼睛依然久久地无法移开,血腥的场面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摆在了他的面前,这绝对不是在电视中看到的那些虚构的场景。

“我们过去看看吧!”索尼娅站起身来,对昀端说道,随即迈开脚步向被袭的营地跑去。

昀端紧跟着,脑海里依旧闪现着刚才看到的一幕幕残忍画面,他不敢想象,等会儿将看到的场景会是多么的惨烈,会有那些可怜的蛮族平民的尸体吗?他们还有活着的吗?

看着不远的地方,昀端和索尼娅却奔跑了好一阵子才来到了营地的边缘。残火还噼噼啪啪地发出最后的声响,已被烧成炭的帐篷架子歪斜在地面,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的各种器具残骸哧哧地冒着黑烟,本是黄色沙砾的土地,在战火中被烧成了大块大块的黑色,像是刻写在大地上的哀书。

已经死去的蛮族平民横七竖八地躺在废墟中,比之他们先前看到的还要多,还要悲惨。昀端不觉感到一阵恶心,他强忍着难受的感觉,跟随着索尼娅,开始在这血腥的战场上搜寻着。

无辜的平民,一瞬间就在那些蛮族战士的乱刀下成为了亡魂,没有人可怜他们,也没有人来埋葬他们,他们只能这样横尸野外,成为动物们的食物,成为天地间的匆匆过客。

昀端还是第一次看到蛮族,这个传闻中尚未开化的族群,身材却比精灵族要魁梧高大得多,脸型更接近于人类,但他们浑身上下覆盖着深褐色的皮肤,看起来十分的粗糙坚硬。头发很长,有的散乱的披在脑后,有的则扎成了小辫,这更将他们轮廓分明的脸部凸显得粗狂豪迈,像是一群为战争而生的族群。

突然,不远处传来几声轻微的呼唤,昀端和索尼娅警觉地循着声音望去,竟意外地看到两个孩子从一个遮掩着的地洞中爬出来,爬到了一个尚有微弱气息的老人身边,趴在她的身边轻声地抽泣着。

索尼娅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两个孩子抬起头看到了他们,惊恐得想再次躲藏起来,但手脚却不听使唤,那个小一点的孩子终于受不了这样的害怕,哇哇地大哭起来。

躺在地上的老人转过脸来,看到了两个并非蛮族战士的陌生人,脸上却没有惊恐的表情,相反,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希望,嗫嚅着,想说点什么,但声音却很小,让昀端几乎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

索尼娅快步上前,走到老人身边蹲下,轻轻地想扶起她,但老人微微地摇了摇头,用眼睛看着那两个孩子,继而满怀希望地望着索尼娅,像是要将这两个孩子托付给她。

索尼娅几乎快哭出来了,她当然了解老人的心情,这两个孩子要是无人照顾,只怕难以活下去了。索尼娅在老人期盼的眼神中来不及作出丝毫的犹豫和思考,坚定地点着头,“您放心吧,我们会照顾他们的!”

老人微微地笑了笑,再次眷念地望了一眼孩子,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身体不再有丝毫的动弹,渐渐变得僵硬。

两个孩子看到老人死去,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伏在老人身上,歇斯底里地痛哭起来。眼泪在炽热的阳光下变得软弱无力,刚刚出现在脸庞,就被干渴的热气吸进了嘴里,脸上只留下一道白色的泪痕。孩子悲恸的哀嚎回荡在荒芜的大地上。

“起来吧,我们还得赶路!”索尼娅抱起了那个小一点的女孩儿,昀端过来牵着另一个大一些的男孩儿,不理睬他们的反抗和依恋,带着他们,朝着前方,继续走去。

抱着一直哭泣着的小女孩儿,索尼娅不停地哄着她,和她说着一些安慰的话,终于,小女孩儿哭累了,在她的怀抱中稍稍地闹腾了一会儿,居然就睡着了。

而那个大一点的男孩儿,却执拗地一直想摆脱昀端牵着的手,昀端和他一路较着劲。两个男孩子就这么纠缠着,使出了各自的蛮力,但最终男孩儿还是渐渐地落到了下风。他时而乖巧地跟着前行,时而又憋足了劲儿和昀端干一场。这让昀端有点恼火了,好几次都想松开手,任由他胡来,但心里却又担心,要是自己松开了这个孩子,他会不会立刻就跑掉呢?自己可不一定能追得上他。

一直担心着会再次遭遇蛮族骑兵的索尼娅,总是提心吊胆着,但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路居然是那么的平静,没有想象中的蛮族骑兵,也没有凶猛的野兽袭击。四个人不知不觉走了很久,直到肚子咕咕地叫个不停,他们才在一处低矮的小土洼中停了下来。

“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说着,索尼娅放下了小女孩儿,并从背包中取出食物,分了一份递给她。小女孩儿也饿坏了,接过食物,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毫不理会旁人对她的注视,野蛮的性格又显现无遗。

昀端也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食物递给了大男孩儿,这孩子同他的妹妹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几口就将食物放进了嘴里,转眼间就吃完了,接着又眼巴巴地望着昀端,像是在说,我没有吃饱,还有吗?

这么快!昀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他们从来就没有吃饱过吗?迟疑着,昀端终于又拿出一份食物放在了男孩儿伸出的手中,只见男孩儿再次不客气地几口就吞咽下去了,继续望着昀端。

“你还真是个无底洞啊!”昀端不禁苦笑起来,犹豫着是否再给他一份食物。看他这个吃法,可能就算是把背包中所有的食物拿出来他也能马上消灭干净的,昀端决定不再理睬这个贪吃的男孩儿了,假装看不见的样子,转过身去,大口大口地吃着自己的食物,唯恐那孩子猛扑过来将自己的食物抢走。

男孩儿可怜地望着昀端,倒还没有做出什么冒失的举动,只是如恶狼般望着昀端的背影,目光中满是对食物的渴望。

吃完之后,昀端这才毫不顾忌地转过身来,呵呵笑着,望着这个脸上还写着饥饿两字的男孩儿,“你可真能吃啊?你们平时也是这么吃的吗?”昀端好奇地问道。

男孩儿摇了摇头,吞咽了一下口水,这才说道:“我们没有多少食物可以吃,平时很少吃饱过。”

“你们平时都是吃的什么啊?”昀端更加好奇地问道。

“吃干牛肉啊,还有晚上捉来的虫子和小动物。”男孩儿忍不住又吞咽着口水,“但今年却没有那么多吃的了,经常都吃不饱。”

“为什么啊?”索尼娅在一旁听着两个男孩子的对话,也不禁产生了兴趣。

“今年我们都搬了好几次营地了,那些骑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来扫荡一次,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抢走了,就连我们的牛羊,也早就被抢走了。他们还抓走了不少大人,有时候,像我这样大的孩子也会被他们抓走。”

“他们抓那么多人去干嘛啊?”昀端又问道。

男孩儿却没有直接回答他,像是一下子陷入到回忆中,继续说道:“原来我们都有自己固定的营地,平时就是向那些前来劫掠的骑兵缴纳一些食物和牛羊就可以了。但今年他们仿佛疯了一般,像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有一天,来了一大队骑兵,烧毁了我们的帐篷,我们无家可归,只得四处寻找可以寄居的地方。但不管走到哪里,都有这些跟土狼一样凶残的骑兵出现,只要遇到了活人,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地抢走所有的东西,烧光所有的帐篷。就跟今天遇到的这群骑兵一样,他们竟然杀光了我的家人!”男孩儿忍不住又哭泣起来,但又迅速地擦干了眼泪,脸上浮起一丝坚毅,“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为家人报仇!”

小女孩儿此时也站立在哥哥的旁边,学着哥哥的样子,大声地喊着,“我也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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