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她不讨厌他,她要那么不想让他碰,刚刚发生的一切拥吻缠抱又算是什么?
她是不愿意现在跟他发生实质性关系也不过因为她现在失忆,根本就不记得以前的事,这样的她,浑身都是不确定,他让她怎么跨越心底重重对他陌生的障碍,直接就很熟地和他开开心心过日子。而且她对他们两人以前的关系还很迷惑,他什么身份,她又是谁家的女儿,他们两个真的可以就这么在一起吗?她可以还是他可以做这个主?
她心里有那么多不确信,他为何还要怪她不够热情,不够顺他意。生气如此,等不及她解释,就摔门而去,这算是怎么一回事?都是她的错?!
季行六瞪着那扇还在晃荡的门,眼神迷惘,好半天回不了神。
他怪她,那怒气炽热激烈得完全超出她的想象,她不懂,自她醒来,这郎君在她面前不是一直表现得谦谦君子,温和清雅面容的样子吗?为何今日会怒火狂炽成这样,似乎他这人在那一瞬间看着她时完全失了控制,没了理智,才喊出的这番决裂的话。
她是有点过分,把他险些推到地上,可是她也不是有心的,只是真的不想被他这么抱着睡觉才这么做的。可就是因为她不睡觉,还推他,他的声音在一瞬间就冷了,脸色都苍白无甚表情,只是死死盯着她说着最后通牒的话,可她鬼迷了心窍,没有及时上去拉住他,和他解释清楚她只是不想此时睡觉,真的不是讨厌他和他的触碰,所以造就了他现在愤而离去,留下她一人傻了似的站在屋内一动都不敢动。
之后,离开屋子,来到外院,和丁大妈几句交谈下来,丁大妈劝导地叮嘱她,说她不该惹齐衍的,要是齐衍一气之下真的再不回来可怎么是好?
听丁大妈这话,季行六哑然了,第一次认真思考丁大妈说的这个问题。
那郎君不回来,这地方那么偏僻,四周围荒凉得几百里都看不见一个人,确实不容易走出去,她惹了那郎君,他以后都不来了,谁带她出去这个鬼地方,谁帮她找回失去的记忆?好了,她拒绝是没错,可惜没考虑天时地利的环境,那郎君生气走人了,留下她一个人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庄子里,这下她该怎么办?
季行六有些着急,找来庄子里的一干下人问他们庄子的地形和周围的情况。底下人一一报明情况后,季行六完全傻眼了。
没人带路的话,她要走出这荒凉地界的庄子那是难如登天。而那郎君以前还会过来,这次被她弄郁闷了,不来了,不管她了,那她应该怎么办?难道要一辈子老死在这贵庄子里?
季行六手足无措了,急得不知怎么办?找了庄子里那些知晓些庄子附近地形的仆人让他们凭记忆叙述周围的地形,然后画出来,她是一定要出去这地方。她还要找回自己的记忆,然后也许能真正弄清那郎君对她到底抱持着怎样的态度,要她怎样的回应才满意?
正当季行六为这些事烦恼时,容华找上了她,开门见山地道:“阿姝要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阿姝?”出现在她面前的郎君绯衣华服,衣带飘飘,风流雅致之仪容,举手投足雍容有礼,观其行,一言一行大家风范绝代风华之姿。他微笑起来,季行六那一向防备很重的防心都坍塌了一角,所以面对容华亲昵的称呼,她只是迟疑一会,便接口道:“郎君是谁?找我何事?”
其实早些时日容华就觉察出季行六的不对劲,此时面对面,他的眼神都黯淡了,果然阿姝真的是有问题,自那日被沉塘后,居然是前尘往事尽忘,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阿姝是失忆了?有没有找大夫看过?大夫怎么说的?你现在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吗?那阿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阿姝只需说,容华自会做周到。”沉塘至今,容华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着季行六,他看着这样眉眼都透着防备的小小女郎,心不由都抽紧了,开口说话的声音更是温软绵和了,唯恐惊吓了面前的小小女郎。
面前的郎君带给她一种温暖的熟悉感,她面对着这人完全感觉不到害怕,也没有面对嫁的那夫主时的紧张慌乱,所以虽然季行六对着容华仍然有着防备,却是开口道:“那你说,我是谁?你又是谁?我为何如此,为什么会到这里?你又为何来找我,怎么找到我的?庄子里的那郎君又是什么身份?我和他之前又是什么关系?你告诉我这一切,这些我都不记得了,你可否告诉我这些?”
季行六不喘一口气地说出一长串的话,同时眼神紧紧盯着容华,很认真地要听这人怎么跟她说这些事。
听这话,容华的眼飞快扫过季行六面无表情的脸,略有犹豫,只是最终说了有关于季行六的大多数事。
季行六听得入迷时,容华补充道:“阿姝不必忧虑,你是没了赵郡季氏嫡女的身份,但阿姝若要重新回到北雍城却是完全没问题。”
“哦,怎么说?”季行六很奇怪地看着容华。
容华又道:“你要回北雍,不一定要赵郡季氏女的身份,太原曲氏二房无嫡女,我前段时日奔走你外祖父家,已经让他们二房的同意你做他们二房的嫡女,二房族谱如今已经刻下了阿姝的名字,曲旖,阿姝往后重归北雍的新名字。”
“你说那么多,我凭什么信你?你又为何帮我?”不是季行六多疑,只是容华这突然到来,帮忙的好心让季行六心生警惕,所以她才这么防备地问。
“你以为我家郎君想啊,要不是六女郎使我们郎君的未来妻子,命中注定是北雍容氏未来的当家主母?我们郎君又何苦做这么多,三天两头千里迢迢跑来这边境之地看望六女郎,在北雍城也为六女郎的事到处奔波……。”容华还未答,他身边的长随金广对于季行六面对自家郎君的态度火大了,噼里啪啦就说了这么一大堆。
容华开口制止这长随,季行六深深看他们主仆一眼,说道:“这都是你们主仆自己说的,可是你们要我怎么相信你们?你们说的就真的是真的吗?”
容华微笑地看着季行六,似乎发誓般地看着季行六一字一句地说道:“容华骗天骗地却不敢骗我家阿姝啊。阿姝觉得呢?”
“谁是你家阿姝?”季行六有些恼怒容华自来熟地亲昵口吻。
她好像答应了那郎君的亲事,所以面前这郎君说着这么亲密暧昧的话时,让她无端生起气来。
季行六的嗔怒,容华看在眼里,只是仍不动声色地笑看季行六道:“赵郡季氏的嫡六女,我未过门的妻子。”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可把季行六震得够呛,都说不出话来。
许久,她才道:“对不起,你说的许多我都不记得了……。”
“不要紧,给,我给你从有女国找来的《毒草孤本》,我家阿姝这么聪明,就算找不到其他神医治疗你,阿姝可以自行配置药医治自己。”面对季行六的沮丧,容华取出随身携带的他为六六聘礼而去有女国找的这草药巨典递给季行六。
季行六接了,说了声:“谢谢。”
容华摇头笑了笑,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