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兰蓉愤恨地紧紧按着胸口的地方,那里藏着六妹妹死后,她去六妹妹屋里搜刮的好几味毒药,只是量太小,她刚才没拿出来,等着一会这男的****熏心,遣了侍卫,她再用药弄死这男的。
六妹妹的这些药,她只识得一点点,只可恨那让人一闻就死的药被她给装进包裹里,没有带在身上,所以现在才这么被动,只是就算她手上只有这些迷药,也一样能逃脱这个该死的混账的禁锢。
事情也正如季兰蓉预测的一样,那容云在城里找了个安静的大宅子,让侍卫在门外待命,他抱着季兰蓉就要寻个屋子风流快活。
只是他才找到一个干净的屋子,把季兰蓉放在床上,门外却传来嚷嚷的声音,他正奇怪,想推门看情况,就有人一脚踢开房门,对着屋内两人大声叫嚷道:“清河容氏逐了大郎君出家族,如今新一任的继承人原来这么猖狂,光天化日的在我邶岳国北雍城居然就敢做那强抢民女的龌龊事。清河容云,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侍卫队,给我上去把人都抓到我们府上,由爹爹发落,这等分支的败类在外,让我堂堂北雍容氏的脸往哪搁?左右都要丢我北雍容氏的脸,索性全部给我带回府上,让爹爹好生教教这清河容氏的郎君该如何做人。”
闯进来的女郎昂头挺胸,大声喝令人的样子都是那么令人熟悉的高贵狂妄,真是好像有个人,季兰蓉眼神飘过去,正好看到对着她笑的一女郎,河东郡主容羡,北雍容氏的嫡次女,果然是和她死去的六妹妹好生相像的狂妄嚣张女郎,不过也是这女郎救了她。
季兰蓉低眉顺眼地下得床,走到容羡面前,静静道:“谢谢。”
容羡眨眨眼,很是受用季兰蓉的低眉顺眼,当下她的声音都愉悦了,她看着季兰蓉忐忑不安的小家子模样,再联想到刚在外面碰上的疯狂骑马赶来的容思和这女郎的丫鬟,她的心中似乎也知道了点什么,于是她凑到这小心翼翼的女郎耳边轻道:“你放心好了,你和人私奔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闻听容羡此言,季兰蓉一震,眼神复杂地呆看容羡,并且道:“谁告诉你我和人私奔的?没有的事。我没私奔。”
容羡一笑,没做声,只是回头对着冷漠看她的容云道:“清河容氏的郎君,我们走吧。”
容云是不想跟着这突然跑进来坏他好事的女郎走的,只是奈何行事不由人,他带来的那些侍卫论武功,怎么会比得过本家北雍容氏训练出来的侍卫队甚至是这河东郡主的影卫们,所以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他只能狠狠地瞪着容羡,其他的却是于事无补。
而容羡才不管这人如何瞪她,她刚才在北雍城郊带着人乱逛,路过这个风景甚好的地方,还想着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孰料看到了这个清河容氏的坏胚子在马上掳了那个季氏的四女郎,一看就是有问题的勾当,这天子脚下的,居然有人敢这么做,于是她也赶紧地跟了过来,果然让她碰到了这么龌龊的事,那清河容氏二房那个母子都鸠占鹊巢,夺了长房嫡长子,以前跟她阿兄一个学堂的那个会算命的思郎君一切的不知什么所谓的东西,现在居然想强占赵郡季氏的女郎,这真是反了他的,她容羡最是看不惯这种行为,所以这清河容氏的龌龊郎君,碰到她容羡,算是他的劫数了,她一定要带这人回去,让阿兄和爹爹好好教训教训此人。
容羡这么想着,对着被手下绑得老老实实的容云,伸出一只脚来就是对此人狠狠踢,并且嘴里还嚷着:“让你再干坏事,让你再干坏事。”
然后容羡带着容云回了容相府,季兰蓉这边,容思和红妆也红着眼赶来了,三人会首,好不庆幸。
由此一事,容思看着季兰蓉,犹豫片刻,还是说了:“我们此去一路肯定不会比今日轻松多少,而小娘子容色很是危险,我看你们俩还是在脸上涂层灰掩饰一下为好,小娘子觉得呢?”
季兰蓉沉默一会,说道:“我那五妹妹在装扮方面很有一套,我以前跟着也学了不少,所以其实不用涂灰,我也有办法没人注意到我们三人。”
“可是女郎,我们的包袱都被那疯子拿走了,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红妆在一边拉拉她,“我们是不是要把……。”
“红妆,我们没财物傍身也很好啊,至少就不会遇到今日这样劫财的,嗯,我这身上的首饰你拿去换点银两,就够我们一路过了。”季兰蓉知道自家丫鬟要说她们出来的时候把财物都分开放,现在少的这点财物根本不算什么,她们钱庄还存着好几份东西,所以现在可以拿出来用了。
那些钱,是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可以拿来用的,而现在一路的苦难才开始,她就拿出来,若再丢失了余下的那些财物,真到有一天,她们一无所有时,就全完了。而且,她也想看看,真没钱,她跟身边这人是否还能继续相爱下去,在最艰难的时候,这郎君是否依然跟最初一样,不放弃她,不抛弃她,愿意为她和他能过上一份好日子,而努力奋斗。
这也是她当初把那些财物分几份安放的最终目的,给五妹妹的那份是怕万一有一天,她真一无所有,只希望她那五妹妹在有朝一日能看在那些首饰面上,帮衬她一点。
她算计所有,也不过是希望证明她放弃所有选择面前这郎君这事做得对。
“对不起,是我没用,让你这么难过。”季兰蓉还在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冷不防手上一阵温暖,她低头一看,却原来是容思感觉对不住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低低地在说着什么。
“没事的,我这身上戴的就可以让我们过好长一段时间了,而等我们离开北雍城就可以到个偏远小镇做小买卖过本分日子,没什么吃苦的啊。”从认识这人到现在,季兰蓉都只感觉到容思对她完全包容的赤诚,所以以往她对自己凡事都留无数手的算计是想当满意,可如今面对着容思温柔的眉目,她却忽然心虚起来。
她这么生分地对他,真的是对的吗?
世上是没有人值得相信的,娘亲不是用死亡让她深刻领略到这个道理了吗?所以,还有什么是不对的呢?她这么算计也不过是为两人将来每走一步都好过一点吗?
所以,她这么算计是对的。
嗯,对的。季兰蓉反握着容思的手,似乎在确认什么。
“我们走吧。”等红妆换了银两出来,又弄了辆简陋的马车过来,容思对两人说道。
“嗯,好。”季兰蓉应和着上了马车,开始了他们出行的征途。
他们离开北雍城不久,定国公府书房。
面对林管家的禀报,季恒只冷冷说道:“不用追了,那丫头应是听到了什么捕风捉影的事,闻风而逃了。你说前几日刘氏还见过这丫头,那就对了,那刘氏自己过不好,又听着不知从哪得来的不实消息,怂恿的四丫头怕死了嫁给公孙雅。罢了罢了,也是四丫头没命做周地公孙家的主母,怪不得别人,就让她去尝尝这世道险恶。”
“那公孙雅的名声确实很不好,也怨不得四姑子要逃婚,郎主本可以告诉四姑子这一切的,而您老却选择什么都不说,累得四姑子那么担惊受怕。老奴斗胆说一句,郎主这是在惩罚四姑子和夫人当日对六姑子所做的事吗?”
“林管家,你逾越了。”季恒手上有些重地放下茶盏,声音犹是冷得吓人。
“是,老奴退下了。”见主子发火,林管家心中叹息,离开书房。
“哐啷当”只是林管家走后,屋内瞬时响起茶盏碟子碎地的声音,这时有人经过的话,怕是要被屋内那人冷面罗刹的鬼模样给吓疯。
静下来以后,屋内回荡着幽幽孤寂的一道声音:“阿颜,是我错了。其实都是我错了。你的死,姝儿的死,甚至蓉丫头这次的事,唉,为什么没有你在身边,我做什么都是错。”
“铁骑卫。”
“主人有何吩咐?”
“明日这个时候,我要整个北雍城都知道刘封之子和他府内姨娘的不伦丑事,四姑子留下的事你们帮她办好了。犯我赵郡季氏者,可别怪我赵郡季氏六亲不认。”季恒对影卫们下达命令。
铁骑卫一号统领领命道:“一切都听从主人吩咐所言,明日北雍城将再不会有刘尚书府。”
“嗯。”季恒罢罢手,赵郡季氏影卫队瞬间消失,根本让人看不到这些人刚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又是从哪里消失的。
翌日北雍城,不论是宫殿内,邶岳王的耳朵里,还是东市西市的大街小巷,刘封嫡长子和府内刘封宠妾安姨娘有勾搭的事那是到处传遍了。
安姨娘气愤难当,决定出府找季兰蓉算账,岂料中途遇上水氏,水氏自是知道了这安姨娘勾搭自己儿子的事,如今让她看到这贱人扭着身子打她面前经过,水氏哪还能忍耐。
往日里这贱人勾搭她夫君,她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如今这贱人竟然勾搭上了她心尖尖上的儿子,如今丑事败露,整个北雍城都传遍了他们刘府的丑事,她儿子的名声,她儿子的未来,都因为这个狐狸精而全数没了,水氏恨啊,所以当下看到安姨娘的面孔,水氏跟疯了似的冲上前去撕扯打杀安姨娘。而这安姨娘也不是好惹的,水氏这一动手,她也没空着,大打出手。
争执混乱中,竟是把水氏给一钗子戳死了,被闻讯而来的刘封嫡长子看见,看到母亲被心上人杀死,刘封儿子自己给自己甩了好几巴掌,还一直嚷嚷都是他的错,在看到安姨娘发愣地看着他的娇滴滴的模样,想着这女人这个时候了还来勾引自己,不禁怒从心头起,举剑要亲手杀了安姨娘为母亲报仇。
而面对心上人追着自己杀的疯狂劲,安姨娘心碎发疯了。
安姨娘疯后,刘封那儿子又后悔了,最后自残出家了。而府上出了这等丑事还没来及伤感,上谕旨,刘封又被革职收监查办,一时整个尚书府死的死,散的散,真的是啥也没剩了。
出走的季兰蓉得知这一切,正在高兴尚书府得此报应,她跟容思却发现,他们本来打算南行的船只竟被人暗中做了手脚,船只载着他们竟是不知要往何处去。
“西子国在战乱,我的好兄长和小美人,你们就安心地去那边吧。”敢在他容云眼皮子底下使坏,他又怎能放过这对狗男女。
那季家小娘子既然那么喜欢他那没用的兄长的话,就让她去喜欢好了,美人何处没有,他也不稀罕这小娘子的委屈求全,当他不知道,她那日一直在忍耐着,好像他委屈了她似的。本来他若得了这小娘子,也就无需计较这些了,可惜到头来冒出那北雍容氏的丫头坏了他的好事,让他什么也没得到,还平白被容相责骂,就是他那便宜老爹回来后也一顿说嘴,让他心里怎么快意呢。他不快意,这逃跑私奔的小娘子和兄长还想怎么快意来着,都一起陪他不痛快吧。
在北雍城外的码头,容云静看着一望无际西行水,唇边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