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南俟国危难,派他们国家最是风流多情的郡王去与有女国结亲,原来这事真是真的,哈哈。”看着那人远去的身影,临周妩那一向端庄雍容的脸都变了样子,笑得疯狂。
季行六看着,本来没打算趟这浑水的,只是接下来临周妩去楼上雅间,却是拉着她的手,好姐妹似的紧拽着不放,季行六能感觉到的是,这外表坚强的长公主此时握着她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她惊讶地抬头看这人时,只见这长公主眼里满满都是沉痛悲哀,似乎星辰陨落的绝望。
于是季行六沉默了,任由这可怜的人拉着她的手寻找安慰。
到了二楼的雅间,那长公主屏退了底下人,竟是拉着她叙叙说道:“……如你今日所见,那南俟郡王以前却是跟我有关系,我和他算是互相有意的那种相爱关系吧,只是我这人太喜欢玩,总不把一切当回事,因为这事俩人经常闹僵,每次都是他包容我,体谅我那种胡乱玩不负责任的个性,那时我也以为这是可以的,反正无论发生什么事,楚盷最后总是会迁就我的嘛。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直接导致了我们两人的决裂,可那一次的事楚盷却是怎样都不会原谅我了。无论我如何请求,如何挽留,楚盷是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当时他是直接不住行馆,向上请旨回了南俟国,换了别人来我们西子外交……。”
“那是怎样的一件事?”听长公主口吻,今日来的那儒雅风流的郎君该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也是很包容这长公主的,那到底当时是出了什么事,使得这郎君那么决绝地离开了此地,季行六忍不住开口。
“是怎样的一件事啊,呵呵。就是因为我爱玩发生的事呗。”应该是忆起了当年的事,临周妩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一张脸笑得够扭曲,季行六看着心惊时,临周妩却又接着说了下去,“那时的我喜欢开各种宴会宴请西子能臣将士,而每一次的酒宴我仗着自己酒量好,张扬威风地都是能喝多开怀就喝多开怀,可是喝酒会误事啊,我怎么就那么不乖,不要听他的话呢,一直要等到被他抓到我和别的郎君赤身裸体躺一张床上我才会后悔。”
“……。”听到这个震撼的消息,季行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临周妩仍是在说:“我还记得那天是我的及笄礼,我本来准备在那一日奏请了母后和皇帝弟弟,主动请嫁去南俟国,我怎么没想到我自己能荒唐到这个地步,醉得都不省人事了,还能那般不知羞耻承欢于人。我怎就那样子了呢,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记得那一天楚盷眼里的冰冷,就像今日外面的雪一样冷啊,冻得我脑子都发麻了。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楚盷是温柔似水的那种人,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看到这郎君冰冷到丝毫不近人情的样子。其实当时我是知道自己错了,也曾想过请他谅解,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是我天生不安分,没必要再拖这样的好人陪我一起。而且我何尝不知道,当时就算楚盷他能原谅我,可我若嫁他,这往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难道真的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吗?我跟楚盷相处那么久,知道他这人虽是温柔,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大男人主义,而且他们南俟国民风淳朴,要他娶一个已经失贞的郡王妃,是太刁难他了。所以我最后也放弃了请求他,直到他返回南俟国,我连心都死了,从此夜夜笙歌,收纳一大堆男宠,呵呵,我就这么堕落,这样我们俩人的关系也就可以彻底斩断了,真好不是吗?”
临周妩说完这些,又自嘲一笑,最后一句似乎在询问季行六又似乎不是。
“……。”这种时候,季行六是不能说什么的,所以她只是倒了杯茶递给临周妩。
临周妩说着“谢谢”,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半响后才又道:“只是可恨当日那个毁我清白的畜生,我是当时就恨不能一刀戳死那个混帐,但是不可以,这禽兽是咱西子的监国,我要杀他,不光母后和皇帝弟弟不允许,满朝文武更是不会答应。可我恨啊,不能杀他,我也一定不会让他那么逍遥掌我西子大半权,我要夺权,从他手里收回皇帝弟弟的权,尽我所能,尽我所有,我是不会让他过一天安分的日子。呵,什么有史以来最英勇决断的摄政王,我西子之福,我泱泱大国有这种王佐之才,绝对会进入我西子最辉煌的一段时期,我呸,他临约就是个小人,就是个畜生,趁我醉得不省人事,做那种事的人会是什么好东西,全西子的人都在仰仗他临约什么真是够了,都是一帮瞎了眼看不穿这人禽兽本质的无知家伙……。”
!!趁人之危毁了长公主清白的那人竟然是那个威风八面的霸气监国大人吗?怎么会?那人看着不像是如此无耻之徒啊,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内情,或者那日的监国大人被人下了药还是怎么的。这一波比一波更激烈的讯息带来的惊吓连连,让季行六忍不住开口道:“殿下,你就那么确信监国大人是禽兽,可能他也是受害者呢。”
没想到季行六忽然说道这番话,临周妩一愣,随后道:“我从没想过这一点,我只是一直很恨他。他从前就跟我不对盘,而那时发生的事让我完全没了理智,之后这么多年我也是一直没想过,今日听你这一说,也是有理。那如果他当年也不是故意的,当年那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事好像开始复杂起来。我看我得找个时机堵住临约问问当年那事的具体情况。就是该死的,我不确定他会不会配合我说实话?”临周妩有些苦恼地说。
“那你就想方设法刺激他,让他说出实话为止。”季行六看着长公主那个样子,很有些不忍心,可一时又想不到什么有效的办法,一急之下就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临周妩却是很满意她这馊主意,她看了一眼季行六,赞同道:“就照你说的这么做。”
“……。”其实这不是个好主意,季行六都后悔自己的逞能了,不过既然长公主殿下已经决定了,她也无话可说。
今日可真不是个寻常的日子,这边长公主的雅间才谈到当年的事,那边雍容庄重的宫殿内,也有人谈论到了此事。
“你是说,楚盷这次也来了西子国,他怎么还会来我西子国?不是说不想再进我西子国吗?当年勾引妩儿让妩儿都站在了主和派这边,如今又要卷土重来吗?我得赶紧派人看着点着丫头,切不可重蹈当年覆辙。”帘后的老妇人听了来人的汇报,这么说道。
“当年我可是好不容易让妩儿这丫头放弃了主和的念头,还因此做了那件事,害她之后这么荒唐,做那么多事,我可不希望就此功亏一篑。我堂堂西子,泱泱大国,就是生来要一统四国,纵横四国的,可不能因为妩儿这丫头儿女情长而坏了好事。宁王,你说是吧?”帘后那老妇人说得慷慨激昂,同时询问着帘外之人。
“太后一心为我西子国江山社稷考虑,实乃我西子之福。只是当年那事,摄政王要是知道是我们的人设计的他和长公主殿下,恐怕到时会掀起轩然大波。其实太后,恕臣直言,我们当年设计长公主就不该找监国大人,那监国大人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你为什么执着他不放,希望生米煮成熟饭后让长公主殿下嫁给他,嫁他,长公主夫唱妇随的话,我们西子却是举国主战了,但是这样的话,这西子的天下大权不就全部属于摄政王了吗?怎么可以这么做?不过也幸好当年长公主不答应嫁给监国大人,才没酿成什么大错。只是太后臣还是不明白太后当年做的这用意。”堂堂西子大国,太后的寝殿,居然进驻了一个郎君,要被人知道,这皇家的脸面都不知往哪搁了?只是面前深夜洽谈的两人显然不为这种小事烦忧,两人都是很平常地在说着密聊的话,态度还很是亲密。
“这事我也明白,只是妩儿到底也是我心尖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要把她配给别的郎君我也舍不得,那临约虽然野心大,但是妩儿能嫁给这人也是好事一桩。在我们西子,能有一个郎君像摄政王一样后院都没个小妾侍妾歌姬舞姬什么的吗?没有。我当年也却是因为如此,才设计得妩儿跟临约一对,那时不是临约的势力还没起来吗?我也没想到,这几年他的势力会窜得如此之快,皇儿对他也很是信任,还把这大半的权力都给了这人。唉,此事却是我没做周到。”帘后的妇人幽幽道这一句,但很快地她又说了,“只是当年那件事,我都怀疑那临约是不是有问题,看他如今府上就一侧妃,还死活不迎娶正妃,小妾什么的根本就没有,他要不是有问题我还真有点怀疑了。”
“也是,当年长公主殿下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放他身边,他居然没动。也幸好太后你英明,早有准备,一早就弄了血迹,还事先给殿下服了那种疼痛的药,待殿下醒后,对自己失身一事也没有怀疑,更是恨死了临约,这些年因为殿下的帮忙,那临约的势力也扩大不成功,总算没有白费当年的计划。只是可惜了长公主殿下,为我西子,我们都不能对她说实话,让她那么难受,荒唐了这么多年,但是好歹因为这事,殿下不管国事,所以结果虽不如想象丰满,也还算差强人意。我们西子的大流终究应该是主战的啊。”那宁王也感叹着。
“是啊,西子的将来是要统一四国的,临约那人也算有本事,南俟国也快了,再等到有女国落败,我们西子一统四国的愿望也是指日可待了。妩儿的牺牲值了。”太后长叹一声,挥挥手,让宁王退下,今日密聊到此结束。
而从明日开始,她就要阻着妩儿,防止妩儿跟那南俟郡王旧情复燃,明日起,她要想着些法子约束这女儿了。太后想得微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