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神秘的贵客
青青的眼泪刚刚抹完,她当班的鞋店就由政法路搬到解放路。这里人流量更多,老板就把原来的两班倒改成了三班倒。班次增加了,聘进的售货员随着增加,很多新进来的售货员与老板并不沾亲,这使青青的心里轻松起来。但是,她很倒霉,老派跟虹梅同班次。虹梅压根儿就看不起她,她很有些怕虹梅,她知道虹梅在寝室有小偷小摸的现象,这种伎俩很快派用到鞋店,这使她很担心。
在鞋店,虹梅的偷盗伎俩只发挥在几个贵客身上。这几个贵客老大手大脚,鞋价该一百给两百,该两百给三四百,你要给他退补,他一摆手能走人。这样的贵客只在老板的妈偶或到店时才来,很巧,青青觉得很奇怪。
那次虹梅接了客人四百块付鞋款拿着,趁老板的娘挤着笑送客人出门的当儿,忽然一个转身,偷偷往自己裤兜里掖进去一张百元大钞,另三张塞进店老板给店员配的钱挎包里。这一连串偷摸动作的完成只在瞬间,利索得近乎职业,可惜没有躲过一边的青青的眼睛。青青不敢言语,扭头装作没看见,她一下决不定自己应该怎么办。
告诉老板的娘是不可能的,她们亲着呢,母女一般。告诉老板呢?也不行,别让虹梅反咬一口,赖是她青青偷的,到时争辩起来老板该信谁?她只能当作什么也没看见,这样,什么事儿也没有。
青青第二次发现虹梅往自己裤兜里掖钱做贼时,差点儿“啊”出声来,幸而及时用手捂住了嘴。那客人显然认识文芳妈,只见他穿得一身名牌,很有钱的样子,掏了几张买鞋的“红领袖”,让不要补了,洋洋洒洒就走人。文芳妈客气的送走客人,回头笑问虹梅收了多少钱,虹梅报少了两百,文芳妈脸上那笑有瞬间的失真;要不是后来有人揭发,文芳妈做鬼都不会怀疑面前这个小姑娘会是个贼。
她做贼和向老板的娘谎报收得的鞋款时,可是脸不红心不跳啊!一边的青青暗自佩服。她知道月底老板清账准清不出来,因为虹梅盗走的是客人多给部分的整数。
起先是一百,而后是两百,指不定什么时候是几百,欲壑难填,再不揭发,一旦老板闻出味儿来一查,不定她能贼喊捉贼。她左思右想,决定还是给堂哥透透口风。
“堂哥,”青青先下班回来,见堂哥一个人在家看电视,一步一拐的走过来,坐在对面,“是这样……”正要开口,门咿呀一声,老板回来了,青青把到口的话又咽回去。
过没几天,到店的路上,堂哥把她拉在一边:
“那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她一头雾水。
“就是你写在纸条上的话。”
“我?”眉开目睁,“我有写纸条?”
“喏。”掏出一张小纸条。上面有一行字:虹梅偷店里的钱。落款是青青。天!她可没写过这样的字条,笔迹都可以作证,她喊冤。堂哥相信了她,说字条是她堂嫂子拿给他的。堂哥的意思不在去追究谁写的字条,而在纸上那话是真是假。
“还真有这事儿,我就见过两回,亲眼见的。”她证实。
“你怎么不早说?”
“我……”
要走的时候,堂哥让她守口点儿,她点了头。
谁写的字条呢?肯定是个店员!谁呢?用心可真够阴,已经瞅见了贼,自己不喊抓,偏偏偷出她这么一个边缘的羊替罪。是偷,不是叫,也不是推。偷偷摸摸,干的虽是除贼的事,跟贼也没区别。怕她是见人偷了钱自己却没那个偷的胆,于是眼红,于是挖空心思出此一石二鸟之策。可是,自己不过是个边缘人物,又得罪了她什么呢?为什么要找自己做第二只鸟呢?她是谁?哼哼!比做贼的虹梅还贼,还可恶!
第二天,不见虹梅来上班,老板在给上班的员工训话时强调:谁要是手脚不干净,“可别怪我不客气。”老板走后,店员们议论开了,说虹梅是哭着回家的,怕是老板对她已经“不客气”了;然后咬着耳朵叽咕,时不时又瞟她一眼。她似乎听到人们说那写字条的人是她,似乎听到人们说她就是那偷钱的贼。她一气之下冲进那来矢之众中,“你们说什么!”人们嗤着鼻散了。
虹梅没有被炒,过十来天吧,虹梅上班来了,跟她仇人似的。她觉得好冤,想跟堂哥吐吐苦水,兴许堂哥能帮她澄清澄清,但那只是一过之想,她的堂哥是副的,为了她这个工作已经没少担堂嫂的气,她能吐吗?
再说韩其心问完堂妹话回来,心里就有了底。这个案子文芳交给他侦查,他让文芳把心放肚兜里好了。要知道,他有侦探的瘾。
一个人,死了,他杀,死尸前没有旁的人,可是门是反锁的,窗是关的,严严实实,凶手没在现场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然后你去查吧,查出来才正儿八经叫大侦探。小说上就有这样的,悬得不能再悬,可是怎么了?最后还是破了,凶手被绳之以法。以前读到这样的情节,韩其心掩卷叹服之余,便有些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行,他但愿自己是这样个大侦探。眼下业余也来了个侦破的机会,他但愿案情复杂点儿,难点儿,可是没有。案件很快被侦破了,但是对贼的处理意见夫妻各执一词,然后吵了一架,最后老板拍板:照留!
办案过程韩其心有个疑窦,就是老搞不懂那几个到店里扔钱的款爷是怎么回事。那究竟是咋回事儿呢?大侦探的经验:世上没有白扔的钱,那几个人总有个目的。疑是为色而来。一侦,有点儿姿色的店员们谁也不认识那些个款爷,也没跟他们有任何来往;二探,文芳跟这些人也没什么关系。倒是丈母娘跟他们有认识。
他们是冲丈母娘来的?冲一个满脸横秋的老妪?——非亲非故,这、这是什么事儿?……感觉自己掉进了迷雾蒙蒙的九重天,正要来瘾,却又不能探了,方枘圆凿,他和丈母娘压根儿说不上半句,到丈母娘这边他只能打住。于是那个疑窦只能老在心头:
那几个“爷”究竟什么来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