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老心里隐隐有预感，恐怕他再也挡不住慕清风想要退婚的决心了。
他苍老的脸上不知是因愤怒还是担忧微微颤抖，却仍旧想为自己的孙女尝试最后一搏，“清风，灵灵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倘若她嫁给你，一定会去做一个好妻子、好……”
“苗爷爷，我成全了苗灵，谁来成全我呢？这不是一两件财物的处置，这是，我的一生。”
“苗爷爷，我不想因你们长辈的一个口头诺言，赠出我的一生。”
“清风，你听爷爷说，其实娶妻不过如是，到最后不论你娶的是谁，都是一样的……”
“苗爷爷，您的这话现在我还不敢苟同，我只知道，我若是要娶妻，定要娶一个我真心实意欢喜倾心的，能让我日思夜想的……”
“你有喜欢的女子了？”苗老抓紧扶手。
慕清风不说话。
苗老焦虑着垂着眸子思索了一番，这么些年慕清风都没有如此激烈地反对，怎么这个时候……
是了，是了。
这个时候，蓝羽不是才走了不久吗？
苗老疲惫地闭上眼睛，“你知道她是女子？”
“……知道了。”
“是为她？”
“不是为她，是为我自己。”
“好吧，那我只问你，你喜不喜欢她？”
“……我心中很是仰慕她。”
“你可知道那方晖是她的什么人？”
“我知道。”
“还是喜欢？”
“还是仰慕。”
苗老深深吐了一口气，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你确定不娶灵灵？”
“是。”慕清风坚定道，“但我绝不会委屈苗灵妹妹，从此以后，杏林堂必待她如亲女，若是她愿意，我们可以另替她择选佳婿，陪送嫁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同我交恶！”
“清风并无此意，对您、对妹妹我心中绝无一丝不敬，我会这样做只是我与妹妹实在没有缘分，心中无情，我不愿意勉强自己的一生。”
“不愿意勉强一生……”苗老口中喃喃重复这几个字，满脸可笑的表情，像是被这几个字压弯了脊梁。
他这一生就败在这几个字上面。
唯一的儿子要彻底逃离他之前。
死之前——
嘴里还喃喃这几个字。
不愿意……
苗老挥挥手，“你出去。”
“苗爷爷，那……”
“你自己同你的父母说清楚，可不是我老头子反悔，是你自己不要这福分。”
苗老看着慕清风的眼睛。
能与灵灵成亲就能得到他的庇佑，得到数不清的便利，可慕清风依然坚持要退婚，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小子。
慕清风先是一愣，而后狂喜，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多谢苗爷爷成全，那苗灵妹妹那边……”
苗老的脸一沉，“用不着你管，明日我便会带她走。”
慕清风刚站起来，门框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响动，两人大惊，连忙打开门看，却只看见了一片黄色的衣角。
那是苗灵。
慕清风拱手道：“清风多谢苗爷爷成全，有劳您。”
气得老头子胡子都要翘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