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个吴惇石仍旧不甚甘心，咬牙道：“苗老，您也知道我来拿绿溪枝是为了什么，现如今没能拿到，聪儿的身子却耽搁不得，劳您与我往府上去一趟，给他瞧瞧……”
苗老叹了口气，这样为子女操劳的心情他曾经也有过。拥有过全部，却最终被他自己毁了，“好，你也先回去吧，明日我便跟你走。”
“苗老，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你知道聪儿的心事……能否让苗姑娘同行？”
苗老沉着脸，并不想答应：“苗灵已有亲事。”
打发了吴惇石，正好赶上慕清风进来，苗老看着他清瘦的身影，目光又落在一旁满面笑容的苗灵身上。
他这傻孙女自然是满心满目都是慕清风，可清风对她似乎……
“灵灵你先出去，清风留下来，我有话同你说。”
慕清风看着苗灵关上房门，眉眼中的书卷气一点点被沉重所冲散了。
“清风，灵灵今年已经十六。你可明白我与你说这话的意思？”
慕清风良久不发一言，突然直端端地跪下，叫了一声苗爷爷。
苗老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许久，他握紧的拳头放开来，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苗爷爷，我知道您于我、于杏林堂有恩，我应当回报您，而苗灵又是您唯一的孙女，我也应当好好照顾她。可是我与她相识数十载，其中性情机缘实在不适，我只能将她看作我的妹妹。当年您与父亲也只不过是定下了口头婚约，本可不必如此拘礼固守。我心中没有她，却要娶她，这怎么会是苗灵妹妹的好归宿？她应当值得更好的。苗灵妹妹未来的夫婿，必定要真心实意地待她，满心满眼都是她，除了她再也看不见别的女子……这般才是真情，才是配得上苗灵妹妹的情分，我能给她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再者论我自己，我此时无心儿女情长，只想走出何斧县往更大的地方去看看，不愿意身后有牵绊拖住我的脚步……”
苗老紧锁眉头，目光锐利：“你不想娶灵灵？”
在此强压下，慕清风抬起头无畏地与他对视：“我抚着我的胸口告诉您，不想。”
苗老顿时勃然大怒：“这是我与你父亲定下的亲事！岂容你置喙反驳！”
慕清风跪着的身子笔直：“苗爷爷，当年我还只是个无知幼童，这桩婚约全然是长辈们强加给我的，没有一丝我个人的意愿。您可曾记得，早在六年前我就提过解除婚约的事？”
苗老一愣，“可你那时不过是个孩子。”
他以为，孩子说的话是不能当真的。他的灵灵虽然娇纵了些，可是从小到大一直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他以为……
“的确，那时我是个孩子，可是之后的每一年我都有提出过解除婚约，是您一直不肯重视。”
此话一出，慕清风的决心便显露无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