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土,吴国紫禁城早已经改名为“红巢”,白雀国并未迁都,而是直接入驻了这红巢。
红巢以前的正宫门处如今已修成一处暗室,以山水风景掩盖。这暗室里插着一把剑,这剑是那剑圣之剑,追光剑。
暗室里,白灵儿盘膝面对追光剑,头顶处一颗白色珠子悬于空中,此珠正是摄魂珠,只见这摄魂珠周身散着白光,正不断进入白灵儿体内。
白灵儿运转鬼哭门功法,周身黑雾缭绕,似鬼魂痛苦哀嚎。而她肌肤里却晶莹透亮,显得圣洁无比。
忽然,黑雾散去,白灵儿双眼猛的睁开,一股白雾环绕左右。
“唰”的一声,白灵儿背后四片光翼展开,此女竟已达到了凝魂期。
她站起身来,这暗室似乎明亮许多。她身披淡青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面貌更是胜那画中仙子。
白灵儿看着那追光剑,心中暗叹:“如今我已到达凝魂期,却仍看不透这把凡铁之剑,那剑圣莫非真到了神道期?”
六年前,白灵儿感到遥远得西方有一股滔天的剑意降临,而红巢中这追光剑颤抖不已,想必这异象定是和剑圣朱子愚相关。
那股剑意让人心惊胆颤,白灵儿感到不妙,立即拿出了传讯符。这传讯符像一面小镜子,需要用灵力激活,传讯的距离越远需要的灵力越庞大,一般没有紧急情况,白灵儿不会去用这传讯符。
然而,联系上族人后,那传讯符中呈现出了白擎失魂落魄的面容,他口中不断反复念叨:“神道期……神道期……”
此后,白灵儿越发重视这追光剑,更是把这处暗房当做修炼之地。此剑越观越是玄妙,明明只是凡铁,但无论如何却都是拔不出来。
观此剑确能让自己看到更高境界,只是无法理解这境界。即使如此,它对自己的修炼也起了很大的帮助,短短六年,便从蜕体期到了凝魂期,当然这也都离不开鬼哭门的功法和那摄魂珠。
而剑圣似乎已销声匿迹,如此人物,当初若想要灭掉白雀国,恐怕无人拦得住他。可惜此人并非嗜杀之人,连那杀入宫中的士兵,他也是一剑杀一个,不愿多杀一人。
高人的想法自己无法揣摩,正是因为他们心有执念,才能成就大道。
这些年里,白灵儿不断挑起战争,实则是为了集聚众生魂魄,战争才是最快收割魂魄的方法。无论是白雀国士兵还是他国士兵,只要死在战场上,他们的魂魄都逃不开白灵儿摄魂珠。
白灵儿转身离开暗房,自从来到东土,白雀国一直尊她为神使,认为她的一言一行都是神的旨意。原本白雀国只是北方一些小部落,现在却变成了东土的王者。白雀国内白灵儿地位超然,国主见她仍需单膝下跪行礼。
暗房外,一穿金衣铠甲的老者一直在等候,此人正是当年和白灵儿一起来到东土的白潢,也是当时进攻紫禁城的领军人物。
“大伯,这些日子您幸苦了。”白灵儿对着白潢行了一礼,此话发自肺腑,一直以来都是白潢在外帮助白灵儿收集魂魄,而他自己却是从未使用过摄魂珠。
白潢欣慰的笑了笑:“我们老了,翼族的未来都在你们身上,趁着自己还有些力气,能做点事就多做点事吧。”
白灵而眼中有点湿润,她递过摄魂珠给白潢:“进贡之日将近,若有哪国不愿交纳贡品直接开战便是。”
“嗯,希望他们都不要交!”白潢眼中闪过一丝阴厉,随后有便的关切起来:“你还有多久才能到凝魂后期?”
白灵儿沉吟一会儿:“多久我不知道,观那追光剑,我时而有所感悟,对突破很有帮助,到达凝魂后期不难,只要能看出那剑的一丝玄妙,想必进入天难期都会很快。”
白潢神色复杂:“如今想来,当初还真要感谢剑圣不杀之恩,此人若要杀我怕只是弹指间罢了。”
白灵儿也看向西方:“不求达到他那般境界,此生只愿能够化作白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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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六年。
西域,蓬林岛。
两道人影、一道剑影在林间来回穿梭,旁人已看不清他们身形。那长者身影来去如电,收发自如;而少年却是身形闪烁,每次出现之地都极不合常理,明明见他是往北边跑,最后却出现在南边,明明见他是飞的直线,可是不一会他能飞到原点。
但不论这少年身法再过诡异,总是不能逃过那黑色的剑影,这黑剑永远都是两点一线的击中少年,万物阻挡不了这剑,它的落点始终在少年身上。
整整一上午,两人在林中你追我赶,速度快过猎豹,跃起能抓天上海鸥。
此时,一花季少女走进林中,这女孩颈上戴着一串金珠挂坠,提着两个小菜篮,步伐轻盈。
她面目清秀,长发过腰,一件浅红色轻纱披在身上格外亮眼,只是和这海边风景显得有些不搭。
少女走在林间小道上,没走多大一会儿便停下身来,对着林中大喊:“外公,秋白哥哥,吃午饭啦!”
那林中两道身影听到呼喊也都停了下来,少年一个转身,咻的一下就冲了过去,而那长者漫步林中,跟在其后摇头苦笑。
林中这三人正是朱子愚师徒和婉儿。
……
三人坐在一颗大树之下,旁边的菜篮里放着一些吃剩下的食物。
婉儿嘟着小嘴:“秋白哥哥,都快十二年了,你怎么还不能躲过外公一剑啊?”
秋白目光坚定:“我感觉已经快了,目前在‘道’上遇到了瓶颈,只要能突破,必然能躲过师父一剑。”
“去年你也是这样说的,我的生辰就快到了,村里像我这般年纪的女子都已为人母了,你何时才能带我出去呀?”婉儿说完又转头看向朱子愚,拉着他的胳膊腻歪道:“外公,你就不能让他三分吗?你不是常说'礼让三分’吗?”
朱子愚依旧摇头苦笑,轻轻抚摸着婉儿的额头,心中虽疼爱,但有些事不能由着她。
“师父,我们接着再练吧!”秋白站起身来,显得迫不及待。六年前,婉儿告诉他,此生最想要的生日礼物便是走去外面的世界。刘姨和师父都已答应,只要自己能够躲过师父一剑,便可带婉儿出岛。
秋白心中也是无比焦急,没想到这一剑躲了十二年也没躲过去。自己对那外面的世界并不向往,但是婉儿想去,自己便一定要带她出去。
这一日像往常一样,师徒二人在林中斗了一整天,仍是没有奇迹发生。
傍晚,回到屋里,天色比起往常要更加暗了几分。朱子愚望向海边,心有所思。
……
深夜,秋白已熟睡,而屋外的喧闹声又将他吵醒。他起床走到屋外,眼前景象把他吓了一跳。
村民们都带着家当在山路上排成了长长的一列,还有更多的村民也朝这边走来。
师父和村长在一旁交谈着,秋白朝村中走去,想看清村民们都是在躲什么。一路上不断听见人们的催促声,孩童的哭闹声,他们言语间都离不开“海啸”二字。
秋白走到了沙滩,沙子上全是海蟹在爬行,它们竟也和村民一样向山里爬去。
放眼向西边海面望去,虽然是深夜,但天上挂着一轮妖异的红月,将这大海照出一副末日景象。
秋白看见一面水墙立在远处海面上,那水墙变得越来越大,似乎在向村边走来。忽然,秋白像是醒悟过来,目露惊骇,这该不会是海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