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礼阁学习的女孩儿按照年龄被分为启蒙和进学两班,一班二十人左右。
启蒙班招收的多为五至于七岁的幼女,她们多是学习一些简单常识,为今后的课业打基础。而进学班的则多为八至十四岁的女孩儿,在这里她们将系统的学习德容言功等一切世家女子需要学习的知识。
这里对学生们的学业布置是一天一科目,上午讲学下午自习。每五天一轮回,每个轮回完结之后便有三日休沐由学生自由支配。
锦云一行登上被称为知礼阁的小木楼时,一个梳着妇人发髻三十来岁中年女子,早已等在小楼之上。
月白色的对襟短袄下面,一袭紫色的流云裙,让她显得端庄秀雅,样貌虽不精致却也秀美,一身的气质更是让她显得卓尔不群。
她姓封,名唤希映,是儒坛名宿封培侃近五十岁上得的老来女,深得其父喜爱,自幼定亲,奈何还没过门就守了望门寡。据说她自小就跟在父亲身边聆听教诲,胸有千壑不输男子,而一笔丹青更是不凡。
今天就刚刚好轮到她来授课。
“封夫人,安好!”锦云带着锦萱、锦芬微笑着向封希映请安问好。
被称为封夫人的封希映此时正透过木楼四周的轻纱帷幔向远眺望,听到锦云三人问好才堪堪转过神来。“坐吧!”她淡淡的道并没有因为三人的身份特殊而有什么改变。
二十张桌椅被整齐的摆成五排。看着空余出来的第一排两个,第三排一个三张桌子。锦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很显然前面的是自己和妹妹锦萱的位置。
虽然她有锦梅和前任锦云的记忆,但那些都是杂乱的片段,所以很多小细节都是需要她自己整理和从新学习的,并不像电视里那样福利多到什么都知之甚明。
“没教养,让这旁人等这么久。”走过第三排时,锦云突然听到有人小声说着。
她本能的闻声望去,只见锦蝉挑衅的朝她笑。怪不得听得耳熟,还以为是早前的锦云又得罪了谁,原来是二房那个被惯坏的小丫头。要是平常,锦云根本不会搭理她,可现在她竟然敢当着众人面对自己这样说话,要是自己不来点儿反应,怕是以后她会更加张狂。锦云虽决定低调,但却不准备落个好欺负的名声。
所以锦云停了下来,偏头看着一脸得意的锦蝉,笑的温和有礼“蝉儿妹妹在说什么?姐姐没听清呢!”小样儿敢在这里挑衅,还没脑子的用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方式,真是白痴。说自己没教养,那锦蝉这个做妹妹的这样在大庭广众下说自己的堂姐,难道就是有教养么。
看着锦云的笑容,锦蝉很想去冲过去,撕烂她那张伪善的脸“我说···呜呜”可才刚刚张口,就被坐在一旁的姐姐捂住了嘴。
锦慕有些很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满脸不情愿的妹妹,笑着打着圆场。“蝉儿她是说,没想到,妹妹你竟病了这么久,很担心妹妹呢。”心里又急又气,一边是为妹妹不争气懊恼,一边也庆幸锦蝉的话音不大,虽说听见的人怕是不少,但至少还没有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是么,我见到蝉儿也很高兴呢!”锦云见好就收,她可不想被人按个姐妹不和的名头。要知道这可是任何家族的大忌,关上门如何斗,只要掌握在范围之内就好。,可一旦大门敞开,那么,不管私下里怎样的你死我活,也要兄友弟恭的一至对外。锦云可不想被当成警示教育的典型,她还准备大树底下好乘凉呢,这年头还是装大尾巴狼来的轻松,何乐不为。
不在做过多的纠缠,锦云笑着冲一脸尴尬的锦慕点头后便转头往前望去,她在寻找那个她前身的闺蜜,左阁老家的左宁儿。
此时第一排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小姑娘适时转头冲她招手。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脸儿笑的那叫个阳光灿烂,一下子就将锦云心里那点儿不愉快冲到了九霄云外。
呵呵!真是天助我也,锦云一扫被锦蝉骚扰的不快。毫不吝啬的回给左宁儿一个大大的笑容,快步走了过去,不在迟疑的坐在了锦萱空出来的位置上。不管怎么样前世的锦云选择闺蜜的本事还是很不错的,这几个丫头不光现在,就连嫁人以后也会是一大助力。所以锦云本着资源要爱护的想法,决定一个不剩的全部接收过来。这可是都是今后美好生活的资本啊,每每想到这里,锦云的心就无限舒畅。
待见三人依次做好,封夫人便走到房间的左前方,供奉着阴雕夔龙纹纯铜鎏金景泰蓝三足香炉的香案前一脸肃穆的净手焚香,之后才坐到由当今陛下手书“知礼阁”匾文下方的书案前,开始了今天的课程:讲解论语《八俏》篇。
她的声音柔和而不失温婉,一字一句阴阳顿挫的诵着论语《八俏》篇。
听着封夫人讲课,并未出现锦云在前世电视里见得那样,摇头晃脑,一个老师带着一群学生犹如鹦鹉学舌般的干读。封夫人她是通读一遍后,便开始逐句讲解,用的大多是浅显易懂的话语,碰上枯燥难懂的地方,还会穿插些故事前来引导解释。
总的来说,锦云的第一堂课让她很满意,甚至封夫人的有些见解还让锦云感到惊奇。
要知道前世锦云上学那会儿,正赶上新的一股国学热全面降临。她也不能免俗的跟着看了不少专家讲座,以及各类浅析,深究之流的书籍讲座。所以对于论语这种国学巨著,她还算是了解一些。可越是这样她就越发的佩服这个女子,至少能将论语这种被讲烂的书,说出新意,就是件十分不容的事情。
对于这种学习方式是锦云乐于见到的。无论如何对于她这个急于将自己融入这个社会的需求,学习就是必不可少的。而书籍于她来讲,那些繁复的繁体字还算好对付,可每每看着书中那些没有断句且晦涩难明的古语来讲,锦云就有想死的冲动,她可是纯正的理科生。可不管怎样,这比自己毫无头脑的到处套话,来的还是安全、简单、方便。所以为了活着,锦云怎样都不能舍弃这条路。
一堂课很快就圆满的画上句号,封夫人在给几个学生解答了问题后,就开始布置需要完成的课业以及需要温习的书籍。之后她特别关注了一下今天来晚的三位同学,尤其是锦云这个由于生病,休学了几日的可怜姑娘。
“锦云你今天就先将这几篇描红先瞄好”说着封夫人将一厚打隐隐透着红色字迹的,A4大小的宣旨描红递给锦云,自己温习一下之前我讲过的《学而》、《为政》以及今天的《八俏》三篇。”待见锦云敛衽答应后,封夫人继续出言说道。“至于锦萱和锦芬,今天你们就继续背诵论语《里仁》,熟记后再将这三章描红描了便可。下次我们讲解《里仁》”说着又递过去两个同样大小的宣纸本子。
得,锦云看着眼前的描红和论语小嘴直抽抽,本来还想着会寓教于乐呢,没想到还是这种死记硬背,原来还是放羊吃草啊!先背诵后讲解,这可真是从古到今老师们手中的法宝啊。
锦云虽然腹诽,但面上并不漏颜色,只是谨守恭顺之礼,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轻轻福了一福,径自坐下开始看书。
终于熬到下课见封夫人的身影完全掩映在楼下的绿色中后,一旁的小丫头,再也按耐不住,急巴巴凑过来,拉着锦云的袖子,有些委屈又有些担心的埋怨:“臭丫头,你真的生病了,我还以为是有人故意咒你······偏你这段时间不在,我和安蓉、安雅都快无趣死了。”听着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嘟囔,锦云满头黑线,这个明明是左阁老家的姑娘,自己没有认错吧!可怎么这个说话的架势倒像个武将家的小姐,看这情况以前的自己怕也是个野丫头呢。不等她想完,另一个声音,就突兀的在她肩头响起“就是,就是,你们看,你不在,你家那个哭吧精和那个扒皮鱼,一个故作才女,到处彰显自己的才气,另一个上蹿下跳,就知道在先生们面前假装好学······”作为锦云的另一个闺蜜礼亲王嫡女安蓉,也不失时机的凑了过来,还把脑袋毫不客气的压在锦云的小肩膀上,咋咋呼呼的附和
看着眼前快速聚集过来的几个小丫头,锦云突然觉得就像回到了高中时代,那时的自己也是这样每次下课都会和三两个好友挤在一起谈天说地,那时的生活才是最美好的。想到这里,锦云的笑容不由温暖了几分。她很耐心的跟自己的新朋友们攀谈,虽然多是她们说自己听,但锦云真的很享受这种感觉,尤其她还很喜欢眼前这个有点胖乎乎的左家小姑娘的
后排的锦蝉,有些艳羡的看着和左宁儿安蓉等热聊的锦云。再想起刚才锦云那状似无意的态度,心中便愈加不愤。凭什么都是张家嫡女,锦云锦萱就能高居首案,而自己和姐姐却只能屈居三排,和魏国公家的庶女坐在一起。凭什么只要别人提起张家女,首先就是锦云之后才是锦慕,要知道姐姐才是张家真正的嫡长孙女,却每每只能屈居人后。凭什么每次祖母赏赐,都是她先选完才能轮到旁人······锦蝉越想越气,却不敢再呈口舌之快,只得恨恨的看着。
坐在一旁温书的锦慕,经过刚才的事情,很不放心自己那一根筋的妹妹,一直不动声色的关注,生怕她在惹什么麻烦。看见她又不愤的看着锦云,一种无力感不禁油然而生。自己的这个嫡亲的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单纯,其实她知道妹妹为何这般,她也曾经开解过,可现在看来,怕是这妮子并没听进去多少。
“蝉儿,”锦慕轻声唤着妹妹,眼中却含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一会儿我要看你的描红。”既然现在无法直接教育她,那就只好给她找点儿事做,省的再去胡思乱想。要知道大房可不是她们的敌人。
锦蝉见姐姐真的生气了,不敢造次,只得委委屈屈的应声,低头乖乖的去写她的描红。锦蝉的父亲后院及其庞大,光是姨娘就有七个,更不要说通房,侍婢之流更是多不胜数。
所以二房内院里平日极其热闹,都是靠着母亲韩氏一人管理。而锦蝉几乎是12岁的锦慕一手看大的,以至于锦蝉对姐姐的尊敬更甚父母。这也就是她为何替敬慕鸣不平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