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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地震来袭

就在乔木给清平寄出信的当天晚上,清平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中,她梦见乔木跑进一片金黄的银杏树林里,像一只小鹿一样,蹦蹦跳跳,躲躲闪闪。他前去追寻,乔木在前面一边跑,一边向他喊:“清平哥,你来追我呀,哈哈,清平哥,你追不上我,哈哈哈……”清平一直追赶着,似乎快要追到了,伸手去抓,却扑了一个空,再追赶,还是扑空,直到最后,乔木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只有空气中回荡着她的声音:“清平哥,你来追我呀,哈哈哈……”。他焦急万分,一直喊:“乔木,乔木……”突然惊醒,发觉是一场梦,出了一身的冷汗。第二天早起,清平便迫不及待地给乔木写了一封信。他本来想要等到乔木的回信之后,再给她去信的,但是已经快过去一个多月了,却迟迟没有收到乔木的回信,他已经等不及了。马上就要高考了,他心中越发地牵挂她。他知道乔木心里素质不好,因此想要给她更多一些鼓励和安慰。信写好之后,已经中午,因下午有课,他准备放学后再投递出去。

下午恰好是他最喜欢的陈默然教授的法理学课程。清平正在专注地听课,这时,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晃了晃脑袋,自觉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有点犯困的缘故,可是身边的同学也恰在这时转过头来,和他对视一眼,说:“怎么有些头晕!”同学们纷纷环顾左右,只见讲台上的投影屏幕和天花板上的电棒管在轻微地摇摆。教室内霎时安静下来。不知谁首先喊了一嗓子:“地震了!”瞬时教室内一阵骚乱,纷纷叫喊“地震了,地震了……”却一时间不知所措。陈默然教授站在讲台之上,用手向下按了按,示意大家不要慌乱。教室内立即又恢复了平静,过了片刻,似乎没有了动静,这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陈教授走到教室窗口,向外眺望了几眼,似乎一切都很平静,校园内秩序井然,并没有什么异样。陈教授看了看表,然后说提前下课,大家可以先去校园里放松一下,不要吵闹,更不要拥挤。同学们秩序井然地走出教学楼,一路上不断听见有人议论,刚刚发生了地震。清平也随着人流走出了教学楼,他和同宿舍的几个同学来到校园的操场边上,那里正有人在踢足球比赛,似乎一切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几个同学调侃说,不就是地震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在中国每年不知道发生多少起地震,有什么稀奇的!甚至有一位同学激动地说,这是他第一次经历地震,感觉挺刺激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轻松地谈论着。课间时间结束后,又纷纷回到教室继续上课去了。

那天下午的北京,清空万里,艳阳高照,大街小巷车水马龙,熙来攘往。人们仍然在为迎接即将在北京召开的第二十九夏季届奥运会而兴奋着,忙碌着。人们沉浸在国泰民安,祥和愉悦的气氛中。然而,就在刚刚发生震感之时,中南海国务院总理办公室里,正在伏案批阅文件的温家宝总理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心悸。温总理刚刚从河南考察回来,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就又投入到了工作之中。他从案牍中抬起头来,揉搓了几下太阳穴,他以为是自己的高血压引起的现象,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随手端起桌角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又继续伏案工作。过了大约一刻钟,门外有工作人员走了进来,脚步显得有些急促而沉重。温总理再次抬起了头,工作人员显得神情慌张,面色苍白,向他递上了一份文件。总理一面接过那份文件,一面和蔼的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惊慌。”秘书努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汇报说:“刚刚接到四川来电,四川汶川地区发生7。6级地震,损失和伤亡情况惨重,请求紧急支援!”温总理也不由大吃一惊,他从座位上站立起来,紧闭着嘴唇,眼睛紧紧盯着手中的那份报告,目光显得越来越严峻。这个昔日曾在中国西部的山川沟壑中摸爬滚打几十年的地质专家,曾长期主管抗震救灾抢险工作的老总理,手指竟轻轻地颤抖起来,他脑海中迅速闪现着地动山摇,房倒屋塌,人民群众遭受灾难的画面。他一手扶着胸口,将文件往桌子上一放,声音不大,却无比坚定地说“救人——”总理徐徐坐了下来,他感到胸口在隐隐作痛。当年唐山大地震也才7。6级,但唐山地震发生在平原地区,且处在东部,救援工作比较好开展。而这次地震发生在西部山区,那里山高谷深,沟壑纵横,交通不便,救援工作更难开展,而且那里更容易发生次生地质灾害,人员和财产损失可能也会更大。他能够想象得到救灾的艰难性。温总理踌躇了片刻,立时拨通了国家主席胡****的电话,向他汇报了汶川地震的消息。胡****主席当即做出指示:“人民生命重于泰山,立即救援!”同时他拜托温家宝总理及时赶往地震灾区,前去慰问灾区人民,指导抢险救灾工作。

一个多小时之后,温家宝总理率领部分工作人员乘坐空军专机飞往四川地震灾区。在飞机之上,成立了以温家宝总理为总指挥的抗震抢险救灾总指挥部。机舱内气氛紧张,温总理坐在桌前,表情严肃中透露着焦急,桌子上摊开一张四川省地图,他一面和随行人员研究部署抗震救灾工作,一面强调说:“灾害面前,最重要的是镇定、信心、勇气和强有力的指挥。”

飞机到达四川上空之后,透过飞机的悬窗,温总理深情地注视着遭受灾难的巴蜀大地,眼睛不觉湿润了。晚上七点多钟,专机在成都太平寺机场平稳着陆。四川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前来迎接。没有寒暄,没有停留,温家宝总理马上坐上了前往震中汶川县的汽车。在汽车上,温总理听取了四川省主要领导对灾情的汇报。温总理一面聆听报告,一面注视着道路两边满目疮痍的山川和倒塌的房屋。他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心情无比沉痛。灾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一路上余震不断,不时有碎石从山坡上滚落下来,道路两侧不断出现从灾区转移出来的灾民,他们三五成群,相互帮扶着,或背或抬,向外转移。很多灾民受了伤,一瘸一拐地走着,有的额头流了血,胡乱用碎布包裹着。听到动情处,温总理只是强调:“现在第一位是救人,要克服一切困难,不惜一切代价救人!人民的生命是第一位的,我们要坚持以人为本的理念!”他缓了口气,接着说:“胡****主席已经做出批示,中央军委正在集结和调动部队,援川的人民子弟兵马上就会投入抢险救灾的战斗!”

与此同时,各路救援人员和解放军部队正在源源不断奔赴震灾区。

晚上八点多钟,温总理乘坐的汽车行至都江堰市,此地离震中汶川还有五十多公里。前方发来报告,因道路塌方,前往汶川的道路已经中断,尚未打通。都江堰是目前最接近地震中心的地方了,也是此次抗震救灾的桥头堡。天色已经昏黑了,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温总理下了车,随行工作人员立即为他撑开了一把雨伞,但是总理却将雨伞挡开了。他抬头望向天空,夜色如墨,冰凉的雨水打在他的脸颊上。随行的工作人员在他身后站成一排,静静地注视着总理的背影。静默了一会儿,总理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径直走进了路边临时搭建的抗震救灾指挥部。

说是救灾指挥部,其实就是用一块塑料布在几根电线杆之间搭建起来的棚子。昏黄的灯光之下,总理查看着地图,进一步听取了工作人员的回报。四周狂风大作,雨势也比刚才变得更大了,还不时有余震发生。总理对抢险救灾工作又做了一些指导和部署,然后就赶往救灾一线了。

温总理冒着细雨,先后来到几处灾情比较严重的救灾现场。虽然余震不断,但总理不顾随行警卫的阻拦,亲自爬到废墟上,拿着扩音器向被埋压在废墟下的人们喊话:“我是温家宝,救援人员正在抢救,大家一定要坚持住,一定会把你们救出来的!”在一所中学,总理在废墟上捡起一个书包,望着手中的书包,他眼含泪花,嘴角颤动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当时学校操场上聚集了一群学生家长,失声痛哭。总理强压着悲痛,紧紧握着他们的手说:“我知道地震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来了,人命关天,我的心情和你们一样难过。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尽全部力量救人,废墟下哪怕还有一个人,我们都要抢救到底,有一个我们也不放弃。”操场上摆了几十具学生的遗体,用旧床单遮盖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总理缓缓走过来,忍着悲痛,用哽咽的声音说:“我给这些遇难的孩子们三鞠躬。”他深深地低下头、弯下腰、鞠躬,再鞠躬,三鞠躬——操场上哭声一片,撕心裂肺。

午夜时分,总理回到指挥部,再次召集会议部署救灾工作。会议间隙,身边工作人员把饼干和火腿肠递给总理,总理摆了摆手。那天晚上,总理没有吃饭。会议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多。会议结束后,总理回到随行的中巴车上。省里的同志一再建议他返回成都去休息,但总理拒绝了,他用低沉而无可反驳的语气说:“我不会离开灾区,今晚就住在车上。”工作人员临时找来了一军被,在中巴车的最后一排铺上,总理躺下了。过了一会,他又起身要了一片安眠药吃了,才勉强睡下了。夜里雨声大作,又发生了余震,车子在剧烈地晃动。

与此同时,在北方大学男生宿舍里,杨清平依然难以入睡。他拿出了乔木的相片,抱在自己的怀中,他不知道乔木现在是一个什么境况,心里充满了牵挂和担心。他是今天下午放学后,在食堂吃晚饭的时候,从食堂的电视里才得知四川发生地震的消息的。当时几个同班同学都平静地看着电视,觉得那是千里之外的事情,就像那位同学说的,中国每年都发生很多次地震,这次应该也不过是普通的一次,因此也没有谁会太在意。但是清平却开始担心,因为他就是四川人,四川发生地震,北京竟然会有震感,这次地震波及的范围之广超出了他的想象。当他从电视上看到,地震的中心正是他的家乡汶川时,他已经无心吃饭了,他迫不及待地跑回宿舍里,打开电脑,查看四川地震的新闻。打开网页一看,清平顿时眼前一黑,“七点八级地震,天哪,汶川七点八级地震!”清平颤抖着手指,嘴里不断嗫嚅着。

几个回到宿舍的同学,看到他激动的情绪,都纷纷涌过来看网页,皆是满目的震惊。清平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他用力推开人群,奔向了厕所里,开始呕吐,刚刚吃过的晚饭全部都吐了出来。同学们都纷纷过来搀扶他,知道他是汶川人,因此纷纷安慰他,让他不要着急。这时一个同学一边看新闻视频,一边冒失地嚷道:“总理都去了,快看!”大家又涌到电脑前面,只见画面上温家宝总理正在机舱里召开会议。新闻记者一面激动地解说:“温家宝总理在得知灾情的第一时间,便赶往汶川地震灾区,视察灾情,指导抢险救灾工作。”看到这些,同学们都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视频里不断播放着房倒屋塌的惨烈场景和灾民受伤流血的画面。清平越发感到害怕和担心了,只觉腿脚酸软无力,一屁股瘫坐在床头,眼圈已经发红了。他的所有的亲人们都在汶川,当然,还有乔木。他们现在生死未卜。

一个同学提醒他说,不如给家里打个电话吧。清平木然地瞪着眼睛,同学们围了一圈看着他。一位同学将宿舍里的座机电话递了过来,清平接过电话,他手指颤抖地去按家里的电话号码,然而按了一半,手指就颤抖得按不下去了。电视画面中那房倒屋塌的悲惨场景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据报道已经死了很多人。他没有勇气再按下去,他害怕!他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闻到过死亡的气息。他将电话推到一边,无力地躺倒在床上。同学们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都静悄悄地陪伴着他。其中一位同学见这样不是办法,豪气地说:“我来打!”他向清平要了家里的电话号码,拿起电话,十分快速地按完了每一个键,所有人都盯着他手中的话筒,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清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这时话筒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所有人都相互看了一眼,大家紧张的情绪暂时放松下来。众人都说,再接着打。于是又接连拨打几次,但话筒里每次都提示无法接通。清平要过来电话,他拨打了乔木家里的电话,话筒里也提示无法接通。看来地震灾区的通讯已经全部中断了。

“没有消息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同学们都安慰他说。但愿如此吧,清平在心中一遍一遍地为亲人们祈祷着。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清平依然辗转难眠,除了担心父亲母亲和两个弟弟,他更加放不下的是乔木。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乔木,把她一个人留在汶川,没想到竟然会发生地震。昔日他们一起秉烛夜读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清平依靠在床头,抱着乔木的照片,朦胧之中,感觉自己仿佛是坐在高中的教室里,面前的课桌上点着一盏蜡烛。旁边的桌子上也点着一盏蜡烛,他扭过头去,却没有人,只有他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窗外漆黑一片,似乎在下雨,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玻璃窗,一阵风透过窗户的缝隙钻进来,旁边的那盏蜡烛被风吹灭了……他打了一个冷战,蓦然惊醒了,发现原来是一个梦。“乔木——乔木——”他像发癔症一样,嘴里默默念着乔木的名字,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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