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鞭炮声,棺木在鞭炮的炸响声中与鞭炮炸后的烟雾中起程了,抬帮们走一截路便唱喝着抬帮特有的山歌调“吖呵嘿―呀,以呀呀呵嘿―吖,吖呵嘿一呀,吖呀呀呵嘿”,后来社会改革开放后录音机出现了,抬帮啍唱的山歌调逐渐被录音机播放的哀乐代替,一群人啍唱的气氛逐渐消失。
抬帮中的一人用围腰兜了一围腰竹子节做的黄烟,并拿出一节点燃,黄色的烟雾带着硝石燃烧的味,还有鞭炮炸开的火药味便在棺木旁烟熏缭绕起来。
在小城办丧事,在出丧去坟山的路上,走一小段路便拿出一节点燃,黄色的烟雾以增加丧事的热闹气氛,冲淡失去亲人的痛苦。
老爷的丧事很热闹,送他上山的队伍长长的延伸了差不多一公里,坟山由端功先生高老爷选址在小城南边远郊的一处向阳的坡地上。
送丧的队伍沿着建设路西去,来到与新街交汇的十字路口拐左向新街南部斜陡的街路慢悠悠的向南走下去,走了一会来到城郊结合处,抬帮又换人休息喘气,并把手中处着的一根结实的粗棍子顶在抬棒下面,队伍停了下来,这时总管便大声喊到:“要招魂了,女孝赶紧走朝前面去,送的人到此为止,我替主人家打招呼,请你们折回去时,不要忘了吃饭啊!”
女孝慌了脚步,一路小跑到棺木的前面一截斜陡的坡面处的右边街道上,沿着路边依次向下双膝跪下,把头低伏在泥泞的土路面上,三弟也被王伯娘教他双脚跪下,王伯娘连声喊他:“小伙子,乖,把头低下,唉,快点把点低下,我们送老爷上山,老爷会保佑我们小伙子的,低下,低下。”
三弟乖乖地把头低下,二丫也学着大人们双膝跪下低下头。奶奶的哭声更大了,妈妈、大爹、幺爹的哭声也跟着大了起来,大姐,二丫也开始呜呜呜地哭出了声音。
停下来的抬帮重抬起棺木,快速从跪着的人面前穿过,原本慢吞吞的步伐,现在大踏步抬着棺木一路小跑而去,小老七他们抬的花圈也被收拢,由五个人分别摞成五摞,抬扛在肩上也随他们一路小跑而去,朱老大背着望钱与衣禄饭跟在最后追赶着。
带上山的花圈与望钱都会在坟墓砌好后与纸钱一起烧了,衣禄饭装进棺木里一起同老爷埋葬在一起。有时小城有人在吃饭时吵闹,说了又不听,就会骂他说他吃的是衣禄饭,怎么也安静不下来,衣禄饭也代表是死人吃的饭呀!
老爷就这样从二丫的生活中消失而去,每当想老爷时,二丫抬头看看挂在三抽桌上方毛主席半身年画旁的像框里的老爷的黑白照片,有时在梦中也会梦见老爷在家做衣物时的身影,一直定格在二丫心里,尖尖的鼻梁因天冷不时挂住一滴透明透亮的清鼻涕……
老爷埋葬后,要躲回避。
躲回辟时的时辰,也是请端公先生高老爷根据老爷的生辰八字与那天落气时的时辰,相互综合选的一个时辰。在这个时辰前,家里的摆设恢复到老爷在世时的摆设,并在床上朝床沿方铺好老爷平时穿的衣裤,裤脚塌下床沿,裤脚对应的地方摆上老爷活着的时候时常穿的那双棉鞋,床旁的三抽桌上摆好做好的饭菜、烟酒,还有三个装有一撮饭的碗,在三个碗间又放上三双筷子,点燃蜡烛与香,桌前拉长条凳放好,奶奶点燃纸钱并念到:“老头子,今天是你最后一次来家里,来了留下一点什么记号,也好让我们知道你来过,去到那边你在天有灵,好好的保佑我们一家平平安安,保佑你的子子孙孙有出息。”说完拜了三拜。
这时王伯娘便用筛子装上干石灰粉,从桌上开始铺筛匀石灰粉,除了床,每一处露在外的地面、踏凳面、长条凳面及墙跟都要筛铺上干石灰粉,一边筛一边后退,直到铺筛至屋里的门槛下,全部人员出门再把屋门带关上,门上插上荆刺,人员离开,等待打开屋门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