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的时候,二丫觉得仙咡没有死,仙咡是暂时离家出门走亲戚去了,过几天她又会回来找自己玩,出自己家门时自然而然朝右边扭头看过去,就能看见她也站在自家的门前……
奶奶为仙咡的离去逢人念叨:生老病死,天灾人祸,导致命都太弱,转个身说没就没啦,活着的人不管日子有多艰辛啷是要好好的生活啊!
奶奶的念叨对于二丫来说似懂非懂,在她的意识里只是希望老爷,仙咡不要死去,永远永远活着,永远永远都不要离开她就好。
不久杨阿姨搬走了,听奶奶说,她搬去会场背后住,会场背后有几排青瓦白墙的二层平房,是县机关工作的工作人员的家属房。
杨阿姨在中山路公房的房屋便又搬来一户补锅的陈姓人家户,这户人家户家里的人也挺多的,专门补锅的是他们家上了年纪的单瘦精的老头,人们习惯叫他陈补锅。
陈补锅的女人,大家喊她陈婆娘,腰围一抱多粗,双手胖得像棒槌,厚杵杵的双脚趿拉着一双灰扑扑的平口黑布鞋,奶奶每次见到她都会讲到:“陈婆娘,陈婆娘你怎么拖皮撒垮的,你把你那鞋后跟啷是拉好嘛。”
陈婆娘总说:“习惯了,拉上倒觉不舒服。”
时间常了奶奶自然也习惯,不再喊她把鞋拉好。
陈婆娘一讲话,满嘴的吐沫星子直往外冒,吃饭时也会端着一碗装满苞谷饭与红豆酸菜的大丕土碗朝左右的邻居家窜门,还特别爱说这家长,那家短,奶奶叫二丫喊她陈奶奶。
二丫不喜欢她,最怕吃饭时与她家同步,因为她在这时间段上多数端着一碗饭,趿拉着鞋来到二丫家,一屁股重重地“嘎叽”一声压坐到火炉旁的床边上,奶奶自然会叫她下锅夹菜吃,她的筷子比二丫的筷子还糊满苞谷饭粒,她把夹到的菜放到碗里,左手把碗端到嘴前摇头吹俩下,再用右手拿的筷子连菜连饭一起拔进厚唇间的大嘴里,边讲话边吞咽饭菜,笑时喷射出口的饭粒到处都是,特别是她面前炉火上煮熬着酸菜汤的沙锅里最多,坐在她对面炉前的二丫看到,自然宁愿吞咽干饭也不再下锅夹菜,大姐一看到她进屋,连忙把菜舀一大勺后端着碗出门,去别的人家户窜门,吃完饭再回来。
与陈补锅住在一起的是他们家的小儿子与小儿子媳妇,结婚三年也没个把孩子,后来领养了一个男孩与女孩,男孩是二丫读三年级那年领养的,来的时候有二丫那么大,读书就插班进了二丫的班上,不久老师调座位竟调来与二丫同座,二丫才把他的名字记住叫陈刚宇。
这个陈刚宇,冬天还未到来,那两条浓鼻涕就开始“呼呲呼呲”地挂在嘴唇上方,左手袖口勒一下,左手袖口又勒一下,两只手袖口糊满了油黑发亮的鼻涕壳,二丫很讨厌他挂的两条鼻涕,从心里很是不想与他同桌,但这是老师的安排,总得接受,背对老师总在想着法子欺负他,于是在桌子中央划了一条“三八”线不准他超过,超过线就用铅笔戳他的手肘,用右脚踩他穿解放胶鞋的的脚背。在学校对于二丫的欺负,每次都恶狠狠地提起拳头想打二丫,二丫也吓得缩住头,可他的拳头在二丫面前晃了一下,就呲着嘴扭头去找别的男同学玩,不在理会二丫。
放学回家到家里,他便向陈婆娘告嘴,陈婆娘又会跑来二丫家告二丫的状,奶奶必然对二丫说,你是男孩吧!啷是惹事生非的,没有一个姑娘样。
二丫知道他又告嘴了,于是更加使劲地用铅笔戳他,用脚踩他的脚背,还说他是告嘴婆,于是俩人便打了起来,刚好被进来上课的老师看到,老师很生气地便命令俩人出教室,站在了教室的外面,这节课俩人自然没有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