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二丫知道,她是陈婆娘家二姑娘的儿子,陈婆娘的二姑娘生的全是儿子,是家里倒数第二个,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他就这样过继给了他的幺舅。
冬天,气候非常的寒冷,老师们在入冬前已把煤炭用班费买来,堆摞在各班教室最后面的墙角落,并在教室右前边黑板旁,教室后墙与课桌的空隙中间,前后一个,安置烧起了一抱粗的大煤炉,增加教室的暖和度。
每天值日的同学,比平时多增加俩人,四个打扫教室,二人负责炉火的管理。
早晨上课前提前来到教室,负责把昨晚值日的同学在离开教室前,用稀煤封闷好的炉火,在上第一节课前,打开覆盖在上面已变干的稀煤块,加上煤炭块添足添燃,保证它在一天的上课阶段里,燃烧得非常的旺盛。
添火加炭,中午要添一次,下午放学后的这一次最重要,添不实,好要么烧过头,熄了,要么添得太实,又会闷熄。
这样,第二天来的值日生,只好重新发燃炉子,教室的早晨就会伴随在烟尘味中上课。
二丫在家里从未添过炉子,一直是奶奶在做,一年级到二级的冬天,每分配到二丫添火值日,是奶奶来学校帮二丫的忙。
这又到二丫值日,与陈刚宇一起。
回到家,二丫自然而然地告诉了奶奶。
冬天,夜长昼短。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放亮,奶奶便提前同二丫来到教室,教室的门已打开,奶奶用手电筒一照,是陈刚宇。
前后封闷的火炉也被他打开,一股呛人的煤烟充斥在教室里,二丫只站在门外,朝里看着。
陈刚宇看到握着手电筒进教室的奶奶并叫了一声:“孟奶奶。”
奶奶随口答应了他。
只见他继续低头弯腰用火钳熟练地通捣炉洞里的灰,奶奶又说话了:“娃儿,这炉火只有点点火星子,啷是要加糊糊或材火,才燃得起来,教室里有嘛?”
“有,在煤堆上的撮箕里。”
“去拿来,丢几个糊糊进去。”
陈刚宇丢下火钳,朝煤堆跑去。
奶奶顺手弯腰捡起地上的火钳,夹起陈刚宇抬过来的糊糊丢进了炉子里,烟尘逐渐变大,一会“轰”的一声,火焰窜了起来,奶奶叫陈刚宇可以加煤炭了。
奶奶又打着手电筒来到黑板旁的那炉子边,用手电照了照,喊二丫去拣拾煤炭添上就可以,可二丫还是依靠着教室门框不动。
添好后边火炉的陈刚宇,听到奶奶那样说后,又拣拾大半撮箕煤炭添在了黑板旁的炉子里,并把两笼炉子旁通捣出的煤灰扫拢进撮箕,抬去倒在了教室旁边的垃圾堆上。
奶奶看到并夸了他几句,说他勤快,还说陈婆娘是哪儿修来的福,竟有这样的孙子。
二丫坐在教室第四组第二排,这一组又靠墙又靠窗户,窗户上的玻璃聊聊无几,有的用木板拦挡,有的用牛皮纸糊表,最多的是用纸箱的纸板用钉子钉好。
刚好,二丫旁边的一格表糊好的牛皮纸的窗格不知什么时候被戳穿了,开一大口子,“呼呼”的刺骨冷风直吹二丫的左旁,戴着妈妈给二丫的那条边沿有黑细杠的不在鲜艳的红头巾,二丫还是觉得从头冷到脚尖,全身打着寒颤,穿着布棉鞋的双脚还是冻得僵硬发麻。
陈刚宇也冷,头戴帽沿有破损的军帽,恨不得一个头缩进脖子里,耸拉着肩,左手放进右手袖里,右手放进左手袖里,抱握在前胸,轻颠着赤脚穿解放胶鞋的双脚,眼看黑板,“呼呲”着鼻涕,冒着热气的嘴唇与鼻尖一样红润。
下课了,同学们一窝蜂地涌向前后的炉子边烤起火来,没有挤到炉边的同学,便依着墙你推我挤,一会一个压一个地全推倒在地上,一会又一个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分两拨靠墙向中间挤去,中间的被挤压得实在受不了啦,又出来朝边上一个挨靠一个地再往中间挤去,周而复始,到下节课上课时,个个面红耳赤,满头大汗,直冒热气,全身血液被挤活络,双手双脚不在僵硬发麻而变暖和,比烤火的同学还热呼。
下课后,陈刚宇不知跑哪儿去,上课时他已坐在课桌前,二丫发现那破洞的窗格已钉上了一块纸箱的纸板,冷风不再灌进来,冷稍微缓解了点,二丫看了看他,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
中午,乌蒙蒙的天空,降下了鹅毛一样的大雪,吃过午饭,小城白茫茫的一片。
上了县一小的幺妹来二丫家窜门,并告诉二丫她当了小组长,明年“六一”就可以评为红小兵。
二丫听到并把大姐抬出来:“哼,你上三年级才是小组长,要明年你才能是红小兵。我姐姐从二年级开始就是班长,一年级她就当上了红小兵。”
幺妹听后,说了一声:“我去学校了。”
便跑出了二丫家的大门,朝右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