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五中上学的路上,二丫随时,看见街两边的住户拆门、拆窗、拆墙,把本来不宽的住房,全改成铺面,要么出租,要么自已做生意,在中山路县政府左右,便有温州的发廊占据着那中山路西段中上路两边的房子里。那时发廊是真正是为头发服务的,后来的发廊却变味为,为性服务的地方。
中山路桥头的围栏被拆除,桥下那朝南的沟壑,也被政府用水泥卷拱起来,成为这片段的排水的涵洞,涵洞上面铺上泥土与石子,一条连接中山路的路,又被规划成型。
妈妈带着三弟,还有在那个城市所生的两个妹妹与一个弟弟,严打那年的夏天回到了小城,屋里一下子拥挤不堪,随着回来的爸爸,因妈妈在那边的辛苦,终于让二丫家买下,一户人家户的茅草房,拆去茅草户,修起了新的水泥的房子,家里居住的环境一下宽敞了许多。
奶奶带着二丫与其它的姊妹,全搬到新房子里,在那时小城大多数房子还是茅草顶与瓦顶的带有地域标志性的房子,二丫家修起的水泥房子,并没有小城地域性房子的款式,只能算自己改善居住的拥挤,当时也没有什么部门来规划,怎样引导小城居民建筑房子,既不失小城原有的地域面貌,又让小城居民得到居住环境的改善。
就算当时规划不完善,可逐渐完善的今天,不仅是小城,连全国许许多多的大中小城市,以房产拉动经济,想方设法,一个劲地忘掉根本的地域建筑文化,丢弃传统行担,争做来钱快的房产老板,赛着修的房子一幢比一幢高,为了修房子,一个比一个使劲圈地,强拆,再使劲火化原有的地域性的建筑,不停地复制水泥建筑,居住环境是改善了,可全国大中小城市一个样,那些被保留下来的一些古镇古迹当然在旅游中会火爆,如果小城能保留,它也会火爆,如全国大中小城市的在当时不起眼的古建筑群与古迹都能保留住,分散人们行走的脚步,也不至于让现在的人们都往那几处跑,导致人满为患,拥堵不堪。
小城建在西汉汉武帝时期,迄今有2100年的历史。
小城的城垣,开始建于清朝雍正年间,城周开四门,东门“肇有”,西门“庆丰”,北门“沛泽”,南门“文德”。
乾隆二十五年,城垣砖墙倾圯,便在原来的基础上翻建为石城墙。四门又改为:东门“肇庆”,西门“宝城”,北门“拱庚”,南门“文德”。
从那时,小城城内城外建有宏伟壮观,雕刻精致的斯文牌坊、双节牌坊、何张牌坊、吕胡氏牌坊。
文化、军事、教育、信侍及饮水方面,就有教场坝、演武厅、簧宫(学宫)、文昌宫、武庙、魁星阁、城隍庙、万寿宫、西源寺、楚圣宫、万佛寺、忠烈祠、巧圣宫、观音庙、江西庙、贵州庙、四川庙、南坛、北坛、龙神庙、财神庙、先农坛、岑公祠及簧宫碑、武庙碑、城隍庙碑、奎阁碑,严禁夫役碑、饶公去思碑、徐德裕遗爱碑、五通碑,岑公祠碑、卫城碉堡及多人之德政碑,后来只残存中西共仰碑、三皇碑和一块缺角德政碑,别的连同民国时,建的福音堂、中山公园和映蜂楼及城墙,还有铺满大街小巷的石板路,还有小城里,逢年过节时,点灯照明的六杆灯杆架,拆的拆,撬的撬全部被摧毁。
爸爸有时会把映峰楼的奎阁门联与中山公园的中山门联,常诵给二丫姊妹们听,以缅怀他记忆里的小城。
奎阁门联:
笔顺耸城南,喜将旧阁翻新,创宏规,台开八面,楼建三层,频临时,一览众山皆小;查垣迎北斗,看移文宫傍武,接正脉,后枕乌峰,左倚凤翅,对列处,共扶多士联登。
中山公园门联是:
天下为公到此间自由是路;大同有象关不住春色满园。
城里城外,供小城居民饮水用的水井就有十余口,即:大龙井、小龙井、花椒井、杨家井、瓦窑井、冒沙井、萧家井、双水并、李家井、太平井、黄泥坡井、大堰塘井,还不算那涩水井,现这些影子在哪儿啊?二丫洗过的衣服的涩水井,由于后来水管铺设入户,它也就被人占用,井上打上水泥板修起了房子。
二丫家住的中山路,建于民国三十年,跟全城街道路面一样,铺的是石板,家门前的古槐树,在那时就存在在路边,也没有因它挡道而被砍去。
后来被砍去的城内城外互护掩映的古树,还有古皂角树、古犁树、古漆树、古银杏树及古松柏树。
现在,小城已往的文化与建筑文化也面貌全非,只能算平庸的现代小城,小城的历史与原有的文化及原有的地域建筑文化也只能在县志里,还有电脑里的互联网上才能查到。
妈妈继续在中山路的那个家里,做她的裁缝,开始的那个月人少,接下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一天忙下来,水都喝不上一口,桥边裁缝铺又在小城,逐渐被口头传开起来,妈妈加工的衣物的款式,二丫看到又增加了许多,加工最多的男女款式当中,数西装领的西服与啦叭裤最多,在女式衬衣款式的花样,只要你想到的样式,妈妈成熟的裁剪技术加缝纫技术,都可以为你做到。
来家里做衣裤的大婶、伯娘非常羡慕妈妈的手艺,有时还打趣,说二丫、大姐也长成大姑娘,自然而然让妈妈教一下,接上祖传的手艺,也不用交钱去外边特意学习,妈妈呢?便说姑娘还小,还是读书有用,先读书吧。
教人做裁缝在小城那几年非常的火爆,裁缝可以这样说,几乎没有成本,只要人能吃苦,挣钱非常的快。这样也就成小城乡下,乡镇府为让农户脱贫治富的首选捷径,特别是乡镇的妇联,专门组织村上的妇女,集中起来一起学习缝纫,让她们掌握这门技术,农闲或赶场天时,帮人加工衣物,收取加工费,竟快摘掉贫穷的帽子,以至每一次的开班常常人满为患。
小城的衣物全靠裁缝加工,农村有些人做衣物用手工,非常的吃力不说又慢,教人做裁缝的确打破世袭的祖传,让许许多多喜欢这行的人,进入这个职业,小城乡下赶场天,一长排的缝纫机摆在乡街子上,坐在机前忙着加工衣物的裁缝,也算是一道风景。
才改革开放,有能力有胆量的人便开始放下铁饭碗,从各种单位走出,下海做起了生意。
那时把经商称为下海。
小城缝纫社里的师傅,大着胆子从缝纫社出来,开始下海招收学生,开班授课。街道上醒目的地方,贴上用红纸写的广告,某某开设的缝纫培训,包教会。后来这些师傅又进入另外行当的培训,比如后来的高考补习班。
来家里加工衣物的大婶、伯娘,接着又说:“你有那么好的技术,不去开设缝纫培训班,实在可惜,反正,我们看到那些手艺没你好的,所招的学生,期期爆满,自然比你加工衣裤来钱快。”
妈妈叹了口气说道:“我没读过书?自然当不了老师。”
“那你可以先教你的丫头,再让丫头们去开班培训,你在旁做指导。”
“算了,还是让我的子女,竟量多读点书,不能象我一样做文盲裁缝,将来他们喜欢再教也不迟。”妈妈还是坚持她的想法。
“那明摆着你这手艺有点可惜?喳喳…喳…你这人真不知道怎样想的,是我,我就让他们学。”来做衣物的大婶,伯娘无人不惋惜。
“做这一行太辛苦了,说实话我在那座城市,整天只知道做衣裤,不怕你们笑话,几乎不知道那座城市长什么样?更不要说进公园去玩一会啦!”
说完妈妈又自然而然地念叨一句:“苦就让我一个人苦完吧!孩子还是竟量多读点书。”说完又长叹一下。
“哎!你说什么?”没听清楚的大婶、伯娘们忙问妈妈。
妈妈笑了笑,又接着做她的事。
二丫从小,就不喜欢做裁缝这一行,现逐渐长大,妈妈这样说,自然乐得个高兴,但大姐,二丫就不知道是怎样想的。
反正二丫,从上中学开始,便迷恋起小说来,专门在小城的图书馆办了一张借阅证,偷偷摸摸地看起了小说,曾迷恋过琼瑶、亦舒的言情小说,后来杨阿姨的事,让二丫觉得,世上没有真正的童话与白马王子,丑小鸭变成天鹅始终太少太少。
二丫也知道,妈妈做这一行有她的苦衷,二丫看到妈妈,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时可以喘口气,其余的时间全忙在加工衣物上面,再遇逢年过节,人恨不得扳成俩半,二十四小时连轴转。
有些,为了穿新衣新裤的时尚大姑娘,大小伙子们,守在妈妈的裁缝铺里,拽着瞌睡熬到凌晨三四点,才拿到妈妈做好的新衣新裤。
达到妈妈这样的级别,那完完全全靠辛劳换来的,二丫觉得妈妈好辛苦,自然想到将来,不学裁缝,不做裁缝。
小城陆陆续续有四川裁缝进入,他们聚集在县一小校门前的那条街道上,租房子,然后拆墙开裁缝铺,有的还卖起了布料。
布票,逐渐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彻底退出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