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上不断涌入化纤的布料,棉布退居二线。随着四川裁缝的进入,他们也带进各种颜色的化纤布料,摆满在他们所开的铺子里,连卖带加工,有的还只售布料,这样人们随时都可以穿上新衣服,也不用再等过年啦!
小城街道上人们的穿着,走起了跟风的流行时尚,但只限于颜色上,如有人穿红裙子,那街道上跟风的红裙,飘满大街小巷,如有人穿白色西装,街道上便又跟风上演白影晃动,后来人们玩起了,独特的个性发展,凭自己穿衣的爱好,搭配只属于自己的特有的风格,不再跟风流行。
“各家各户注意了,请带上自家的户口本、粮食供应本,还有副食供应本,到街公所领自家的副实补贴。”又是姜组长的口头通知。
“二丫,二丫上楼去,在那靠窗墙旁的大柜子里,翻这三样本子,拿去给你奶奶,喊她明天去街公所领这一年的副食补贴。”埋头踩缝纫机的妈妈,看也不看,就开口喊上,此时,放学回家刚要跨门槛的二丫。
“妈,你看也不看,怎么知道是我?”二丫非常的惊讶。
“你是我丫头,走路风风火火,还未到家我就知道是你。”
刚进屋的大姐,立马又问起妈妈来:“我呢?我呢?”
“你呢?你呢?快帮妈妈把那几样扣眼锁好,锁好后赶快回去那边吃饭,不然晚自习来不及了,你看妈实在忙不过来。”
“在那。”
“案板角烫好的那几样,对了顺便再挑一下脚边,二丫你上楼去找好后,赶快下来帮你姐姐,过一下人家就要来拿了。”妈妈仍埋头在缝纫机上对姐姐说到,又不忘叮嘱二丫。
上到楼上的二丫,直接来到靠窗墙的那个大柜子前,柜子没有锁,二丫抬去上边的一个棕红色的皮箱,她的心情有点激动起来,这个柜子被妈妈一直锁住,对于二丫来说这柜子实在太神密,从她还没柜子高时,就想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现在,柜子有她的胸口高,她迫不及待地提住柜门的栓扣,往上一提,一股樟脑的箱子味,直冲鼻腔,眼前的景象让二丫很是失望,她开始惦起脚尖,整个上半身探弯在箱柜里,寻那三样本子。
翻着翻着,不断使二丫感到惊奇,这柜子里有大半箱,崭新的布料,有棉的,有化纤的,还有两件天蓝色的毛衣,毛衣的颜色蓝得非常的粉艳,让二丫的瞳孔放着光亮,欣喜地提着它们,往自己身上就比起来,大小非常合适,二丫使终是裁缝的姑娘,靠眼睛的估量也非常的准确。
再喜欢没有妈妈的同意,还不是不能穿,二丫丢下衣服叠好,放在旁边。又继续翻着柜子里的东西,靠柜角边有一个不大的木箱盒子,二丫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粮栗,有本省的还有全国的,哟!妈妈怎么存了那么的粮票,这可是与钱一样的票证,一张也不能弄丢,二丫急忙盖好,继续朝下翻,翻到最下一层时,是一小摞印有奖先进工作者的枕巾,这是爸爸单位奖给爸爸的,咦!看不出来平时严厉的爸爸,在工作中还是一个先进工作者。
但二丫还是对那些布料感兴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越来越想不通妈妈存了那么多的布料,还有新毛衣,加上自己又会做衣服,为什么不做给自己,还有家人穿,那新毛衣也舍不得拿出来,姊妹们穿,虽然才有两件,大不了可从换着穿啊!奶奶的衣服袖肘,都补了一块巴,妈妈自己的外衣也只有两件,姊妹几个与同龄的相比较,穿着实在是太寒碜,连陈芳婷都不如。
陈芳婷,渐也成大姑娘,此时还末成熟的身段与脸庞,暗藏着将来一定是个美人的胚子,养母对她的穿呢?可以说是花费了点点心思,随时带来二丫家,让妈妈为她做新衣裤,一点也看不出她是抱养的,真让二丫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是妈妈亲生的,还不如抱养的陈芳婷,所以二丫嫉妒陈芳婷的时候,内心多了几分的沮丧,不时对着境子左看右看,拿自己与陈芳婷作比较,特别从镜中看到自己细小的眼睛,再想陈芳婷的大眼睛,横看顺看也看不出小时候,那些婶婶,伯娘说的,二丫眼睛很特别,特别在哪儿啊?于是又对自已的长像越发不顺眼起来。
更嫉妒起陈芳婷来。
现她家做铁锅,铁货生意,并在新街,往北去乌峰山的那条路的旁边,开起了铸铁锻造厂,后来小城的回风炉几乎都是他们家铸造的。
她的养父养母,也是最早从单位辞职下海的生意人。
在二丫家前一年,就把房子修在了县城医院所在的那条靠南的街道边上,进新房时二丫去过,前后左右四面,上下五层的楼房,围住中间一个很大的天井,有独立的厨房与厕所,当街又是并排的两个大门面,他们家也是买别人家的茅草房,拆了重建的,在当时中山路公房,也算是自已建筑房子而让中山路轰动的人家户,她的养父还成为小城民营企业的代表。
陈婆娘与陈补祸自然搬过去,过起了老太爷、老太婆的日子,陈刚宇早也不再流鼻涕,而是长成一个高挑的帅小伙,见着二丫倒不熟悉起来,那样陌生,就像从未认识过二丫一样,但二丫见着他总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可面对学习好的他,二丫使终觉得与他不能相题并论。
他们的养母,妈妈喊二丫姊妹几个叫她张孃孃。
对人真诚,齐耳的短发,偏瘦,穿着朴素,一点也看不出她是有钱人,她自己宁可不穿,也要给陈刚宇,陈芳婷老做新衣裤,每回来二丫家做衣裤,陈刚宇都很不情愿,而陈芳婷却欢天喜地,不是一般的高兴,小嘴也不停地喊着妈妈,姨妈怎样?姨妈那样?喊得妈妈自然而然喜欢上她。
小孩的款式跟大人一样,没有什么大人、小孩的区别,所以陈芳婷再怎样穿都有那么一股小大人的味道。
现在的服装,区分得非常明朗,婴幼儿、小童、大童、少年、青年,女装的颜色,世上有的都包含在里,再谈款式那更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只要敢穿敢想都可以靓上一回,男款虽然也毫不逊色,但相对女装来说还是以沉稳、大方、休闲、舒适、为主。
王伯娘也内退,便让小老七上边的六姐高中毕业后,顶替她的工作,去酱菜厂上班,作了一名出纳。
小老七严打的上一年秋末,劳教期满出来了,仍然没有一点悔过之心,老怨自己的家庭没有别人家好。
没过多久,染上了赌瘾,老伸手向王伯娘要钱,王伯娘给过几次后,终没有再拿。他就借高利贷,还不起,自然被讨债的人追得四处躲避,便告诉讨债人找王伯娘要,无法的王伯娘又四处找人借,来二丫家向妈妈借时,妈妈很心疼王伯娘并说:“姐,你这何苦,你这是放纵娇惯他,一次两次三次,还折磨不够你。”
王伯娘叹了口气:“唉!我知道,可我看他被人撵来躲去,于心不忍啊!”
“你总希望他吃了亏后,改改本性,改了吗?没有。”
“哪就这一次吧!”
“你最好不要再这样对他妥协啦!不是帮他,是害他。”
还了小老七的赌账,小老七又神气活现拿着布料,出现在二丫家,他那俊秀的脸庞,竟有一股痞子的邪气。
看见他,自然又被妈妈数落一番,并喊他找一份正当职业做,再不要让王伯娘操心,好让她享亭清福。
可他找的职业,竟替文波看地下赌博的场子,与文波鬼混起来。
妈妈回来后,文波的衣裤大都也是妈妈在加工。来找妈妈做衣裤的人讲,春季时,在犁花、桃花掩映,油菜花开的南门郊外,他帮发珠拍照,看上去俩人好像在谈恋爱。
不知情的妈妈说,自由恋爱,是好事。
二丫可不这样认为,爱憎分明的她,始终觉得文波是恶人,不可能对发珠好,所以跑去告诉了发珍。
这下,发珍家乱套了,大哥宋国斌觉得不可理睮,吃惊的五姐带着隐隐的伤痛,第一个站出来极力反对。
发珍的爺爺立马喊发珍去文工团,叫发珠回家一趟。
猪肉敞开供应后,退休的王伯娘又喂了一年的猪后,干脆干起老本行,在家专门做起了豆花、豆腐,就在家里卖了起来,因她是酱菜厂做豆腐,豆花的行手,生意很是要得,自然也就没有多余的空闲,来二丫家摆壳子,再熟络的人自然变为,无事不登三宝殿。
市场随着改革的步伐,逐渐放开,放大。做生意不在是资本主义的尾巴,投机倒把不再认为是犯罪,小城经济逐渐繁荣,人们抓住各种机气,做着大大小小的生意,工商与税务两个单位,又成为年轻人向往的单位。
翻好本本的二丫,心情实在太坏,姐姐的扣眼也锁好,正在桃脚边看到二丫便说:“只剩一条裤子了,你挑。”
提起裤子的二丫,摔过去摔过来。
“哎,谁惹你了,不做摆那儿。”
“谁跟你说,我不做了。”
“那你干吗?脸色难看。”
妈妈回头望了一眼也说到:“是啊!你姐说的对,你那脸色实在难看,上楼时都好好的,怎么下楼来就变了。”
“妈,别管她,她是契诃夫的《变色龙》嘿……”
变色龙就是变色龙,二丫再没有理会大姐,闷闷地嘟着嘴,挑起裤子的脚边来。心里憋闷着的那句话,为什么存了那么多布料,也舍不得做给他们穿?还有那两件毛衣。太想太想问妈妈,可看到妈妈勾着头,不停地踩着缝纫机,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妈,我可以走了,上晚自习时,顺便把你的晚饭带来。”姐姐说完,抱上她的书,就朝那边房子走去。
看着姐姐出门,妈妈又叮嘱了一句:“别忘了好好学习。”
“知道,我会的。”
哼,又是好好学习,怎么不说点别的。
二丫的表现是有点青春期的叛逆,只不过她的这种叛逆不算清晰,也许是看到妈妈的辛苦,她的叛逆才被压制下去。
是啊!爱美是人的天性,渐也长成大姑娘的二丫,对穿着也开始臭美起来,可妈妈使终是替人作新衣的裁缝,那会顾及到自己与家人,二丫从心里对妈妈开始不满起来。
回到那边的家,二丫把三本本子交给奶奶并说:“奶,拿着这户口本,购粮木还有副食供应本去,明天去街公所领副食补贴。”
“你说什么?”
二丫又重复了一遍。
奶奶,真的在老在老,一切的衰竭正让她变成老嗔东,说话絮絮叨叨,不时还不停地总问你,在说什么?
背也驼,还杵起了拐杖,逐渐分不清时候,特别是中午二丫姊妹要回来吃中午饭,奶奶便把煤炉,用稀煤糊得严严实实,并说天要黑了,不准撬开,这样回来早的二丫或大姐总要与她吵上半天,才可以撬开做饭,有时来不及,姊妹几个只有用开水泡冷饭,就去上下午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