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入秋末,天气的寒冷就让人无法接受,绵绵的细雨如毛发,不停地下着下着,因雨的绵延,促使街道面上,竟是稀稀垮垮的泥水,趴糊在地面上,漆黑漆黑地反射着冰冷的亮光,二丫对这样的气候,不习惯也得接受,星期一到星期六有规律地踩着稀垮的泥水,去上她的学。
从八月底的“严打”开始以来,小城过不几天就要开公审宣判大会,也就意味着有的嫌犯就要被终止生命而被枪毙,二丫看过一次公审大会,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中午一点过,十多个犯人用绳子绑着,用一根长绳一个接一个地串联成一串,被公安从关押地押来现场,每人的胸前挂一块方形牌子,上面写上犯人的姓名与所犯的罪名,要被枪毙的犯人的姓名上,会用粗粗的毛笔在名字上打一个大叉,公审结束立马押送刑场枪毙。
二丫看到的这一次,被枪毙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她胸前的牌子上的姓名被打了一个大叉,她所犯的罪名是流氓加故意杀人罪,公审完后被押上公安的军绿色的解放牌大卡车的后车箱上,拉去小城西北边四公里的一处山坡上枪毙。
二丫在本班女同学的邀约下,决定也去四公里哪儿看枪毙的现场。
小城每次枪毙人,都有成百上千的人去现场围观,后来随着社会的发展,对这有了人性化的认识,既使有人被执行死刑,便在小城人中也不再公开化,只有被执行死刑的人的亲属知道。
二丫这一次也是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去现场围观武警枪毙人。
这天,天空还是阴沉,细细的毛雨湿漉漉的飞漂在空气中,黏黏地腻在裸露的肌肤上,潮湿又冰凉,街面稀垮的泥水,让每个人穿的鞋子周围糊满稀泥,让人看上去,双脚穿的鞋子很肮也很丑,再看到小腿处的后裤管上,糊上的牵脚泥,糊了一层又一层,在它的映衬下,再怎样讲究的人也讲究不起来,再穿得光鲜体面的人,也逊色许多,这就是小城的气候与环境,没有谁会嫌弃它,毕竟是在惯的山坡,不嫌陡。
去现场围观的人很多,二丫与同学随人流赶到现场,在现场周围围观的人群,离现场中执行枪毙的那块山坡地,大约有三十多米远,只见那被枪毙的女人双手反绑在后背,头深深勾在胸前,跪在围观人群中的那块山坡地上,此时,没有人能看清楚她的表情怎样?也没有人知晓她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心情又是怎样?只见她一动不动不动地跪在那里,围观的人群也只能吵吵嚷嚷地围观着,对于二丫来说,人最好不要违法,必竟没有规举,也难成方园。
二丫所站的地方只能看到她的后背,一声枪响后,她便前倾面地倒扑在地上,一位戴手套的公安验证她也死后,周围警界的公安人员松驰,立马围观的人群便朝那已死的女人跑去,二丫也跑过去,来到那女人身旁,由于人群拥挤,二丫差一点被挤倒在那女人身上,惊恐中二丫一大步跨过女人的身体,快速逃离那拥挤的人群,事后许久心里仍余悸那一秒的惊恐。
公审大会的选址,有时选在人口棸集热闹的百货公司门前或电影院门前,有时还会选在红日广场上。
妈妈依然在裁缝铺子里忙活着,隔壁的张孃孃又来二丫家窜门,妈妈见到:“现不忙了?”
“不忙了,小老拾送午饭过来,他在铺子里。”
“哦,是这样。那赶紧坐一会休息吧!”
“好。”说完张孃孃便坐在妈妈身后炉旁的长条凳上,并右歪着头与妈妈摆起来。
此时,二丫家只有妈妈与张孃孃。
只见张孃孃又说话了:“唉!你知道小老七与宋德福家的发珠被公安抓了吗?”
“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吃惊不小的妈妈问道。
“都有一星期了,听说是犯了流氓罪。”
“哎!我正纳闷他们家生意好端端的,怎么把铺面关了。”
“是啊!我也在纳闷,刚听小老拾摆,我还以为你知道。”
“你看我忙这些衣物,哪有时间上街?哪有机会接触这些?宋国斌不是在公安吗?这可是她亲妹,他应该动用他的关系找找人,是否能让发珠量刑,不然发珠这姑娘太可惜了,姑娘家家的,怎么会走这样一条不归路。”妈妈忙为自己的不知道申辨着,也为发珠被公安逮到而婉惜地说道。
张孃孃叹了一口气又说到:“唉!亲妹妹又怎样,形势已经摆在这,他管不了啦!这发珠是遇人不善,那文波是什么一张脸嘴,就她觉得他好,这会把自己害了,你不知道公安去抓的时候,说那场景太****啦,两间屋子里男男女女七八个,一丝不挂,分睡在两张大床上,虽说有宋国斌在公安工作,看这样子既始有天王老子也保不了。”
“作孽啊!这些年轻人,那文波没有在吗?”妈妈这才想到文波应该在啊!
“就是太巧了,他不在,要是把他抓到才好。”张孃孃也是非常的讨厌文波,才会这样说………
这样,在这个秋末还有两天,小老七、发珠还有另外的五个年轻人就这样以流氓罪被判处死刑,这一次也是小城“严打”以来,枪毙人数最多的一次,也是年龄最年轻的一次,小老七也仅仅十八岁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