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卡车车尾,三弟卯足全身力气朝上一纵,两手使劲抓住后车箱铁做的尾箱板上沿,身体朝左一斜,右脚便灵活朝上斜钩到后车箱挡板的边边,翻身进入车箱,与三弟相差两步的爸爸忙与驾驶员一起,放下后车箱挡板,接着又去仓库里拿出一条独条凳垫上脚,也十分轻松地爬上卡车箱。
后车箱挡板放下,借着妈妈出门时就带在身的手电筒,二丫看清这卡车拉的全是白色化纤编织袋装的氮肥,每袋四十公斤。卷烟就掩藏在氮肥的下面,要想把卷烟翻出来,就得把盖了三层的氮肥一袋袋的翻挪开,找出卷烟。
“哎,还有电筒吗?驾驶员的这根不算亮。”爸爸嫌不亮,喊了一句。
妈妈便把手里的手电筒递给二丫,在两根手电光的照射下,爸爸与三弟一起弯腰,抓住氮肥的两头角,把那车尾边上的氮肥,一袋又一袋的抬到内车箱侧边摞好,好腾出空位放置两人一起翻找好的卷烟。
空位腾出,爸爸与三弟转移到车箱头,开始一袋袋地抬开氮肥,把掩在下面的卷烟,一箱又一箱地翻出,翻好又把氮肥填上,接着又去翻另一处,就这样不停地抬,不停地翻,不停地填,几乎把整个车箱里的氮肥折腾完。
如卷烟的箱数不合,又得再来一次。
这样的赚钱真的不容易。不一会,毫无怨言的爸爸与三弟便满头汗水,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全身上下又灰又脏,如果卡车拉的是水泥,那爸爸与三弟简直就是一个全身灰头灰脸的灰人。作为家里初成长的男子汉,三弟算是吃得苦,也不嫌脏,能体谅大人的人。
个把小时后,全部卷烟翻出,三弟让爸爸一个人在车上,来回抱卷烟放在车尾处的空位上,自己下车让四姐抬下卷烟放在后背,反手背起交给仓库里的妈妈堆码。
二丫看到,便把手电简递给旁边的汪芹茜,也让四姐把卷烟放到自己的后背上,每次与三弟一样,可以反手背两件卷烟。
因有这样的劳动,二丫的肩臂长得非常的壮实,如把头发剪短,直接是个内柔外刚的小子。
一切结束,四姐与汪芹茜一同折回二丫家新房子,拿钱走人。
爸爸与妈妈回到那边的铺子,第二天一早,又准时起来开门营业。
家里修的新房子没有洗澡的地方与卫生间,上厕所去私人家或单位上的茅私,随着社会的向前发展,冲水的公共厕所出现,小城居民便把自家茅私填了。
二丫家住的这一转大都是农户,每一家拥有自己的私房,有些还是爷爷的爷爷传承下来的,家家都拥有自己的茅私,后来有钱了全翻建成没有特点的水泥房,一家比一家高,家里简便的茅私变为独立干净的卫生间,户与户之间的排泄物全通过下水道冲走,哪讲什么环保?
回到家的三弟,第一件事便拿出洗脸盆,端上满满一盆热水去到门外,在露天下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一下,才继续去睡他的觉。
二丫全身泛力,双臂酸胀,随便拍了一下灰就要去睡觉。这时,一直拽着瞌睡守候的外婆发话了:“你这丫头,怎么跟你弟弟的性格是相反的,还是把你打整干净,再去睡觉。”
“不嘛,太累了,明天起来洗。”二丫开始对外婆撒起娇来。
“不行,哪有这种道理,丫头就要有丫头样,再忙再累也要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不然嫁去婆家,婆家会把你撵出门来。”
“婆,你怎么又来了,现在不是你们那个年代,不兴那一套。”说完二丫便要上楼。
“不要走,不要走,有我在我非得要管管你这烂脾气,丫头你不要嫌婆婆啰嗦,该有的礼仪丫要学,该讲的礼节丫也要学,这是人最根本的德,没有这德,人再漂亮,再有学问与本事,全都枉然。”对于外婆的再一次唠叨,二丫终于妥协:“是是是,婆我知道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洗我洗。”
“快起来,快点起来,已是中午,我的饭也做好,快点送去给你爸爸他们去。”又是外婆又是外婆,被喊醒的二丫及其不情愿地起床,边打哈欠边睡眼惺惺地下楼,来到一楼便见三弟、四妹、五妹、六弟正在围炉吃饭。
去到那边铺子,只有妈妈一个人在铺面上,二丫把饭摆在柜台上,才发现妈妈的脸色不好,眉头紧锁,难道又与爸爸吵嘴了吗?
二丫不得不小心地说道:“妈吃饭了,我爸爸呢?”
“你爸爸有事出去了,我现在不想吃。”这跟往天不一样啊!难道家里有什么事情吗?以至于让妈妈不想吃饭,不知情的二丫也不敢多问,一直在心里祈祷,但愿家里没有什么事发生。
“老板,老板这烟是什么价?”一个上身穿灰西装,下身穿军裤,脚蹬一双解放鞋,腋夹白色编织袋的顾客连问妈妈两遍,妈妈一点反应也没有,仍出神地看着店铺外的街道发着呆。
“妈,妈有人问价。”二丫摇了一下妈妈说。
“哦…哦没有听见,哦…没有听见,对不起了。”回神的妈妈连忙向那顾客道歉。
真是二丫家的仓库出事了,今天凌晨下的卷烟,一大早被工商的一行人跑去,强迫房东家把门打开,把仓库里的所有卷烟装上板车,拉去工商局,所以爸爸是去工商局解决这事。
那仓库那么偏僻,这工商又是怎样找到的,肯定有人使坏,告诉工商二丫家销售烟贩子贩来的串码卷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