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音在古代遇到的帅哥型男、青年俊彦,若是在后世,哪个不是大明星级的人物,哪里能轮到她一介平头百姓近距离的观看接触,并与之相谈甚欢?眼前的公输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她只迷离了双眼,就猜到自己对王爷的疑心。也是,没有缜密的心思,周密的思考,怎么能当之无愧地成为冠绝天下的能工巧匠?
公输察觉心音痴迷的眼神,面色一赧,小麦色的肌肤呈现出一层暗红。
公输略带薄趼的双手摆弄着檀香折扇。别看心音夸夸其谈的,公输可是没有闲着,手中一刻不停地做着折扇。
“公输,折扇做好了?”
“嗯,马上就好。”
当心音欣喜地拿起折扇,潇洒地甩开折扇,面带微笑轻摇檀香小扇时,公输也是一脸自己做出的东西被认可的满意笑容。
“公输,再多做几把,心音好留着送人。”心音小声求道。
公输微微点头:“行,我看着很方便实用,也想着照样做一把,那就多做几把吧!”
心音低头嗅着折扇散发出的幽幽檀香,轻声吟道:“赤日炎炎似火烧,公子王孙把扇摇。”抬头对着公输:“公输,你猜猜,这个谜语说的是什么?”
公输亦轻轻念了遍:“是打哪样的物件?”
“不是什么物件,是打一常用俗语。”
公输略一思忖:“公子王孙把扇摇,那就是说王孙的作派了?”
心音笑着道:“对,就是大少爷作风!公输你想想,心音把檀香折扇送给大哥,流风手摇折扇,可不就是风流倜傥的纨绔大少爷?啧啧……想想流风那表情,心音就……不过大哥要是知道有这一层意思,还不气急败坏地找我算帐?”心音想着,若是一把折扇能令流风恢复其本来洒脱疏朗的心境,她就是拼上被流风找后账,也要逗他开心。
公输赞同地咧嘴一笑:“心音说的很是,流风公子确然风流倜傥。”说完,黑澈的眸色却暗了暗。
心音丝毫没有注意到公输眼中暗沉的眸色,只想着流风见了折扇,听了她的打趣俗语后,所表露出的表情。公输瞧着心音一副迷离神色,不禁眸色又是一暗,呼吸随之也粗重了些。
心音神思迷离间,惊觉身边人的异样,连忙敛摄心神,歉然道:“公输,对不住,心音走神了。”为掩饰自己的溜号,又急忙与公输说起了他有可能感兴趣的话题——硬山顶。
早在第一次见公输时,心音就想提她的建议了。果然,此君一听“硬山顶”几个字,立时来了兴致。
彼时南朝常见的屋顶式样有四阿(清时称庑殿顶)、九脊(清称歇山顶)、不夏两头(清称悬山顶),几种都有较大的出檐。出檐虽是保护了木构架,却因为几乎全是平直的,没有角翘,不但有碍采光,且屋顶雨水下泄易冲毁台基。
而此时南朝的这几种屋顶坡面多直斜而下,只有少数上陡下缓呈凹折状,具有曲线美“反宇”的初期形状,但,那也是在重要建筑物上才能见到,与心音后世见到的轻盈活泼的反曲屋面、屋角起翘等屋顶式样有很大距离。
心音熟知明清时期四合院常用的,房屋两侧山墙与屋面齐平的硬山顶,更是没有得见。所以,心音早就存了心思,要和公输好好议议这硬山顶和具有曲线美的“反宇”屋面。尽管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但画个简图还是可以的。
公输听后,果然微笑着说,心音若不嫌麻烦,还是画了简图给他好了。心音笑着应了,又说了会儿话,才告辞而出。
又过了几天,公输送来了几把檀香折扇和心音要的八仙桌、玫瑰椅。
君上看着新鲜,也跟王爷说了,要公输也打一套摆在挹爽斋正房的堂屋里。
心音借花献佛地将檀香折扇送给了几人。
君上自是喜不自胜,耍来耍去,终是练成了一出手即展开的洒脱技术活儿。
王爷收到礼物时,正端坐在东次间的独坐榻上,倚案读书。其实心音本不想进入王爷住的正房,可偏偏通过子墨呈递时,子墨却说,王爷已然下令,姑娘以后但凡有了什么物件,不必经由子墨、子砚他二人之手,尽管直接面呈即可。她这才不得已,恭立在东次间玉面王爷跟前。
凝玉般的双手修长剔透,带着玉的质感、玉的润泽灵活地展开、闭合,薄唇弯成浅弧形,冷凝的玉面浮现出了孩子般纯净的笑容。
王爷低首又把玩了会儿,才道:“真是巧心思,还有什么本王不晓得的,也一并做出来吧,省的君上又来磨人。”言罢,又是如孩子般纯净一笑。
冷凝的王爷也会这般孩子气!
这个变化,她可是头次见到。
躬身而立的心音,瞧着玉面露出的笑容,目光不由直视起来。
“不怕本王了,本王以前让你那么害怕?”王爷淡淡地睇了一眼心音,暗忖:近来小人儿的目光倒是越来越大胆,全没了先前的畏缩。这个变化,倒是好兆头。以后总不能让她太过怕自己,拘着性儿,放不开手脚了。那样的话,她会不会不再畅所欲言、道出世间少有的新奇点子呢?
心音哪知王爷的一番心思,见王爷语带调侃,忙敛起直视目光,亦笑着道:“王爷现在像是温润的美玉,温暖而又……”偷瞧了下玉面,见没什么波澜,才接着道:“……清润。”
王爷静静地凝视着心音,墨眸中笑意加深:“怎么不说了,敢当面说本王是美玉的,心音可是第一人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说完,玉面一凛,威严地上下扫视着心音,可眸中的笑意却暴露了面上的装假。
心音憋着笑,道:“王爷,您瞧您现在多幽默,开开心心的多好,人就是要快快乐乐地过一生。”她是想说,王爷平日里总挂着一副又冷又凝的脸孔,就是一块上好的美玉,太过高华端凝,也让人不敢亲近把玩呐!
脑中刚闪过“把玩”一词,心音便忍不住偷偷瞧了眼玉面:还好只在心里活动了下心思,这要是说吐噜了嘴,一张玉面指不定如何冷凝了呢!自己怎会忽起“把玩”之心?还亲近把玩的……
在听了心音之语后,王爷没有接话,眸中的笑意却渐渐敛去,玉面上又现冷凝之色。
怎地又变了脸孔?心音赶紧道:“王爷,心音这就找公输再做些家具,直接放您屋里,可好?”面对如是变化的王爷,她其实想赶紧走人——呆在王爷身边,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王爷微温着笑意,颌首许了。
心音一见,立马告退,转身出了东次间。
却浑不知,背后一双墨眸是怎样幽幽地凝望着离去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