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泰「如封似闭」,守在身前,自己怎样也料想不到:这些都是家传剑法招式,自己已经练过几千、万遍,和祖父切磋不用说了,与叶飞对剑不少次,行走江湖也和一般高手厮杀过,几乎都是无往不利。
但是,今日面对梅可望,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出几招,就是处处受制,一把剑完全施展不开。想不到听了「传音入密」指导,就是豁然开朗,局势非但扳平,而且略微占先。
这些招式自己都会,只是衔接巧妙不同,这种衔接方式,完全出乎自己料想之外,如醍醐灌顶,一切豁然开朗。
梅可望一剑在手,心灰意冷,头轻摇两下,淡淡说道:「走吧!」也不知是只对梅无霜、梅无雪两人,还是对着各位寒梅人士,转身就走。
梅可望走,梅无霜、梅无雪两人虽然占尽优势,也是放过叶飞,随着离去。
三人一走,司马泰、叶飞瘫坐在地,尤其司马泰已经精疲力竭。耳朵却听到细柔声音传来:「静坐调息,不要多言。」
司马泰正想出口询问,一听这些话语,当然顺从,真气几次回转周身,好不容易回复大半精力。心里明白:这条命捡了回来,帮助者不知何方女子,竟然对自己家传武功如此纯熟,而且运用巧妙,超乎自己不少境界,果然如祖父说的:功夫是死的,人是活的,人用功夫,并非功夫役使人。
这女子不现身,一定有她的道理,但是,她对司马家武功,竟然如此熟悉,定有深厚渊源!可惜从来不知有这种亲戚或长辈。听声音,娇柔、清脆、年轻音调,也不可能多自己多少年纪,与自己姊姊司马玉有几分相似。
司马泰豁达,想着:管她的,该现身自会现身,是友非敌,这才是重要。若是有缘相见,一定要和她「切磋」一下自家功夫,就能再多一层体会。
司马泰放心调息,并非大胆,不顾虑到四周隐藏危机。只因为有高人在旁,一切不用担心。
叶飞几乎累垮,见寒梅人已离去,当然调息,只是一心二用,又要分心防备,调息效果自然差多。
巴山双雄见司马泰、叶飞静坐调息,两人就在旁边护法。鲁恩、鲁达明白:漕帮、飞龙两帮派,这下仇恨不浅,可恨只是人家棋子,盲目供人驱策吧了,今日若非这两个年轻人,飞龙帮一败涂地,自己两兄弟也难以幸免。
眼见胡天迪、胡虎带领剩馀帮众离去,巴山双雄一颗心才放下。
不多时,司马泰先行起立,笑着说道:「多谢前辈!」他对着是巴山双雄,所指当然加上一人,就是传音女子。
司马泰不动声色,暗中观察四周,可惜就是看不到任何人影。
这时,声音又是传来,娇柔依旧。「漕帮、飞龙的冲突,你已经帮上大忙,其它由他们自行解决。东海之行,不可轻忽。速去!」声响越来越远,司马泰知道,她已经远去。
司马泰倒是讶异,她怎会知道东还龙王府的事?
又过了片刻,叶飞也回复精神,对着巴山双雄说道:「多谢两位大侠护法,我们就此离去。」
巴山双雄知道:再留人家也说不过去,这两位年轻人,已经帮了天大的忙了。于是四人相互告别。
走不了多久,司马泰笑着说道:「白云、黄斑是我祖父宝贝,我去找回来!要不然对不住老人家,二来劳累两条腿跑到东海,也过意不去!」
其实,还有一件事更重要,司马泰当然不对叶飞说,就是张虹。见不见着一面,不知!但总要试试。
叶飞心想:的确如此!两人暗中行动,只要不惊动寒梅,或则他们人数不要太多,也没什么危险才是。于是两人稍事改装,可惜没有人皮面具,又不擅长易容,所以只是换衣服,改发型,将就一下,趁着早晨,大大方方混进人潮,摇摇摆摆入县城。
找了一家客栈,叶飞老江湖,暂时冒用飞龙帮朋友名义,给的赏银又是大方,这点最是重要!因此店小二有问必答。
叶飞问了几件无关紧要问题:名胜古迹,风土民情,还有些禁忌之事情,当然也点到为止,问到官府的事。其中一件事,司马泰最是关注的!县老爷府第,养马、遛马地点。
叶飞既然问出,司马泰不急于一时,心中盘算若能在旷野遇到,最是合宜。这个想法与叶飞不谋而合,只是殊途同归吧了。
叶飞心想:旷野中遇到遛马,下手抢回,不惊动官府,立刻走人,往东海出发,不必另生枝节。司马泰不知为何?只想再见张虹一面。当日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张虹倩影几乎是烙印心坎,难以忘怀。
果然,老天爷不负苦心人,第二天黄昏就遇到遛马,可惜,只是县老爷小舅子带着一些走狗,正在糟蹋千里良驹,两匹马被不识马之人,乱骑,乱整,没有以往剽悍不打紧,粮秣不精、喂养不足,白云、黄斑瘦削不少。
司马泰眼见如此,怒火上心头,尤其不见张虹,闷了一肚子气,自然要找地方发泄!
若是遇到张虹,窈窕淑女在场,也许就是手下大大留情。
司马泰飞身而出,拳脚并用,几乎是一拳打翻一人,一脚踢倒一个,这些家奴护院,只是酒囊饭桶,没有人超过三招。
「我是司马泰,这两匹马本来就是我的,今日马归原主!哪一个人不服气?出来较量!」
哪有人敢出面?稍微能打的都疼得哇哇叫!司马泰怒气冲冲,一把抓住县老爷小舅子,作势要打,怒声道:「你糟蹋我的千里马,该如何是好?我要打断你一条腿或一支胳膊赔偿,任你挑选!」
小舅子名叫卓天喜,见这位少年英雄,轻松出手,就是摆平全部家奴,只差一点就吓得屁滚尿流,急忙说道:「英雄饶命!英雄饶命!下次不敢!」
司马泰举起斗大拳头,说道:「你还敢有下次?罗唆什么,一拳打死你,就没有下次了。」
卓天喜慌慌张张,急忙说道:「我赔英雄银子,饶命!我一定没有下次了!」
「你想要赔多少?」
卓天喜听到这句话,如久旱逢甘霖,知道:果然有钱好办事,银子会动人心,英雄也是需要白晃晃银子花的。说道:「我赔英雄二百两银票!」
卓天喜说二百两,心想:这个十六、七岁年轻人如凶神,旁边还有一位年纪大一点的像恶煞,一人给他一百两,应该足够了。一百两足够买百亩良田,心中还有点不舍。
总之打发他两人走,然后再找救兵,先保住性命要紧。
司马泰冷笑着说道:「两百两打发我?哈哈!将你两条腿都打断,我给你两百两医治。」
司马泰左手抓住卓天喜衣襟,右手「轻轻」放在他肩头,卓天喜只觉得一股热流流过,全身酸痛,如虫蚁又爬又咬,颤抖不已,急忙哀嚎说道:「英雄…我赔一千两…不…一万两!」
「你哪有这么多银子?你想骗我不成?」司马泰放开右手,卓天喜恍如重生。
卓天喜急忙说道:「不敢欺骗英雄,我身上就有!」说完,从身上掏出全部银票,共一万两千多两,这下不敢放肆,全数交给司马泰。
「这些银子我收下了,我代替城中善堂孤儿、寡妇谢谢你!如果你再不识趣,下回打断你的狗腿。记住,我叫司马泰,往东海出发。」
司马泰当然将银票分散,交给各个善堂,用来救济鳏寡孤独者。可惜他无端说出自己往东,乍听是英雄气概,可是又引起杀戮,几乎要断送两条性命。
白云、斑点当然被司马泰、叶飞收回,卓天喜无能为力阻挡,只能眼睁睁送行,当然,再来就想要他们好看。
两匹骏马被摧残,司马泰好是心疼,他爱惜马力,当然不好奔驰;,尤其是将银两送交多个善堂,又花了不少时间。
第三天,司马泰、叶飞往东海出发,骑着白云、黄斑,轻快步伐行走在官道上,巳时将尽,午时未到,几近中午,可是天空却是一片漆黑,乌云密布,大雨即将来临样子。
司马泰二人远远见到多人在前,其中一位白衣人,加上两位青色服饰者,另外几个跑腿,司马泰初生之犊不畏虎,丝毫不犹豫往前。
叶飞知道大事不妙了,这关一定不好过,自己行走江湖,经验也是丰富,这次太过轻忽。对手早有准备,自己竟然拖延了两日出发,而且不隐瞒行踪,才会落入对手阵仗之中。
而且,叶飞见司马泰勇往直前,正面迎对,全无应对变化,几乎是暴虎冯河,更是不以为然。于是立即下马,马背一拍,白云颇有灵性,迅速奔往后方树林中去。叶飞手中暗藏飞刀,紧紧跟在司马泰之后。
前进百余丈,突然,叶飞知道大事不妙:左边树林中,杀气腾然而出,杀气之浓烈,非同小可。但是,司马泰勇往直前,似乎毫无感觉。
叶飞心想:司马泰怎会如此大意?他虽然年纪小,但是,从日前大战寒梅人士即知:反应迅速,见机而做,有勇有谋!岂会如此?
对!司马泰定有深意,何况,叶飞下马,紧跟在他后,司马泰有意无意,全瞧在眼里。
又前行百丈,叶飞听到:「叶大哥,往左边树林杀入。」话才说完,司马泰人马合一,黄斑和他心意相通,迅速奔腾,往前方几人冲了过去。
马匹往前冲刺,这声势已经吓人,跑腿的一见,吓得东奔西走。而且司马泰人未到,接二连三,三道黑色闪光,迅如急雷,参差往青衣人射去。这正是司马泰铁弹珠!
司马泰不射白衣人,因为白衣人正是寒梅人士,虽然未曾见面,但都有一定水平,今日只有这一位寒梅高手出马,功力至少与梅正兴伯仲之间,说不定与梅可望相当,因此不用试。
倒是两位青衣人,服饰相同,年纪相当,约三十五至四十,都是健壮身躯,尤其是脸色冷漠,一副瞧不起他人模样,因此,不得不试试这两人斤两。结果一试便知:棘手人物!
年纪略大者,举手接下铁弹珠,这举动稍嫌托大,但也不简单!司马泰眼见便知:弹珠在他手中回旋,用来卸除劲道。单是在手中回旋,这手法就高于自己。另一位略为年轻者,略举单刀,以单刀刀背,磕飞司马泰射向胸前弹珠,动作轻松自在,由弹珠与刀背相接,刀身轻震,行家皆知:功力也是不俗。
司马泰飞马直冲过来,三名高人身形略矮,马匹由上方跳跃而过,司马泰不愧人马合一,为骑马高手,不见挺腰、动脚,人轻松自如姿态翻身而下,马背一拍,黄斑也是遁入树林之中。
司马泰长剑已经在手,这攸关生死,丝毫不敢大意。含笑说道:「三位也是正人君子,一者不用飞箭、暗器,而且马匹飞越而过,也不痛下杀手,否则这匹马恐怕没办法在树林中纳凉!在下司马泰,破坏了张不直渔翁之利诡计,因此跟白衣梅宗人士小有过节,但无深仇大恨。」
接着说道:「不知两位是何方高人?看手法不像中原武林,今日在此见面,有何贵事?」
「在下青海夺魂刀彭正,这一位是我师弟追命刀客许铁心,与梅可律是好友,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所以有事你和他说分明。」
彭正、许铁心本来以为:眼前这乳臭未乾小子,有多少斤两?何必劳动自己二人。可是行家出手,便知虚实,刚才司马泰勇往向前,这份果断心思,加上两颗铁弹珠劲道不凡,而且两颗弹珠根本无伤人之心,用意在试探虚实而已。如此,当然脸色神情大大不同。
何况,司马泰一眼就看出两师兄弟,武功不是中原路数。
「好说!」司马泰笑着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梅可律,梅大侠这次前来,不知所为何事?你总不是张不直的杀手,只供那种人驱策吧?」
梅可律说道:「此事与张直无关,接到寒梅教主令谕,要废掉你、司马泰武功!如果你识相,自废武功,我就饶你一命,否则杀无赦。」
「哈哈!若是一句话就自废武功,那么江湖也是白混的!既然你们阵仗这么大,三位功夫都是不凡,加上树林中仍有高手在,就动动手,舒活筋骨吧!如果打不过你,被废武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司马泰笑着说道:「还好三位都不是阴险小人,否则一同围上来,不出十招,我就到阴司地府去了。」
司马泰此话是实,绝无讽刺、反激之心,因为青海双刀客,已经退后几步,等着观战。
梅可律说道:「看你年纪虽小,说话、做事,调理分明,还算是个人物,就让你十招,等第十一招我才出手反击,免得外人说我大欺小。」
「不知阁下在寒梅教中什么职位?寒梅高手我倒是遇到几人:梅正兴、梅方盛、贺伯威,还有一位天音使者梅可望!」
梅可律说道:「果然你是个人物,年纪轻轻,见过这几位梅宗高手,你接得下梅可望几招?三十招就可以自豪!五十招应该没命!除非他手下留情,或是有高人帮助你。」
「也许是他手下留情,打了几十招,侥幸不分胜负!」司马泰说道:「看你神情、态度与梅可望不同,因此武功路数应不尽相同。反而像梅正兴,既然你是『可』字,分份应该不低吧?」
梅可律心里倒是佩服,这小子不简单。能和梅可望打几十招,而且全身而退。天音使者功夫、个性,梅宗上下都知道:怎会不分胜负?应该是吃鳖才对!如何吃鳖?奇怪了!似乎不可能。
梅可律说道:「我个性松散,正是梅宗散人!既然你和梅可望打几十招不分胜负,正是难得对手。我说让你十招,就是十招,好好把握机会,出手不用客气。」
「好!我会把握时机出手,前辈你要小心,千万不可阴沟翻船。」
司马泰说完,外表如同运集全身内劲,虎视眈眈瞧着梅可律,似乎等待对手空门出现,进行霹雳一击。其实内心一再思考,日前与梅可望对招中,高手传音入密指导,招式之前后与应对之进行。
当日大开眼界,才知道家传剑法精髓,竟然有如此威力。
反正对手让十招,如今怎么分心思考,也不用担心梅可律会抓住分心时刻袭击,的确要好好把握。
面对梅宗高手,也是难得!司马泰心中盘算:就照那天,传音高手指导招式先后次序吧!死马当活马,试试再说。